啦啦啦,嚇到了一隻。
抱着相機取景的曲七月,一個勁兒的偷笑,嘴角幾乎要扯到耳根去,好奇心害死貓,赫大叔的貓被好奇心害死嘍。
嚇到了一個喲!
兩小童得瑟的笑個不停,不能指望煞星被嚇着,好歹能嚇到一個也是不錯的,嚇死一個是一個。
赫醫生受了驚,跌撞幾步,歪倒在冰洞口的壁面,以手拍胸口,一張陽光俊臉青白交加,十分精彩。
狄朝海、火和艾小九仨人二話不說,嗖嗖躥出去,幾人衝到冰洞外,爭先恐後的向內探望。
冰洞是半自然溶洞,後面有人工開鑿的痕跡,壁面覆結一層厚厚的冰,形成一個冰窖似的洞。
內部不算太寬,約二米左右,左右兩側挨壁的地方排了兩列人,兩列死人,推測年齡大約在三四歲到十一二歲之間。
死者的排列十分講究,男左女右,每個人的姿勢也是固定的,全是蹲坐在地以雙手抱雙腿的姿勢,屍體已經冰僵,面色青白,許多孩子的面部表情痛苦,憑死狀看死前大約承受了恐懼煎熬。
艾小九三人看清冰洞內有何物,也不約而同的倒吸了口涼氣,不怪醫生膽小被嚇到了,現場真的很驚悚。
令人驚悚的不是屍體本身,而是他們的死狀和姿勢、衣服和面貌,少年死者們穿的衣服春夏秋冬裝的各不相同,褲子顏色不一定相同,上衣無一例外是紅色,不僅有東方面孔,還有西方面孔,有白種人,也有黃種人,還有棕色皮膚的和黑人。
又是人為!
三人心中瞬間有數了,這情形不用腦子想也能看出來,這是人為之事,大約怕屍體與冰壁面粘在一想,地面與壁面還粘了白色塑料膜,每個死者頭頂披一塊大白布,把人包起來,極像包裝佛像式的形式。
正因有白布遮蓋,不近前看也看不清冰洞內有什麼。
說好的驚喜呢?
艾小九狄朝海、火退站到一邊,心底萬分幽怨,這哪是驚喜,分明是巨大的驚嚇,他們也受驚了,求幫收驚,求幫安魂!
冷麵神風淡雲輕似的走到冰洞外,慢吞吞的向內打量一眼,天神般的臉上一派雲淡風輕,他連眼兒都沒眨,收回視線,大巴掌拍在醫生肩上:「出息!不就是屍體嗎,醫院太平間多了去,你解剖的也不少。」
「小榕,你沒良心,也不知道安慰安慰我。」赫藍之狠狠的咽口水,一把拂開冰山發少的大手,哭喪着臉向小姑娘求救:「小曲曲,我受驚了,幫我收收驚!」
施華榕俊容微黑,狠瞪醫生幾眼,滿眼的恨鐵不成鋼,就這點出息還對亂七八糟的事好奇,軍人的臉都被這貨丟光光了。
收驚?
曲七月擠擠眼,矮油,醫生大叔膽子好小,人家說老鼠膽,他的膽子大概只有粟米大。
「赫大叔,你真是醫生?」就這麼大的膽量,真能動手術?真敢解剖動物和人?
鄙視,曲小巫女拿着相機,咔的把醫生大叔那慘澹的模樣給留了鏡頭,準備以後以此作為鄙視騷包大叔膽子的憑證。
「我當然是醫生了!龍國鼎鼎有名的神醫之一,小曲曲怎麼可懷疑我。」赫醫生被質疑,如被踩尾巴似的跳腳,哇哇亂叫。
「得了吧,膽子比我還小,還好意思說是醫生,還好意思說幫我解剖了誰誰,看到屍體都怕,你敢解剖活人麼?」
「誰說我膽小?誰說我不敢解剖活人,站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他。」
「我說的,你要打咩?」
「嘿嘿,我說着玩兒的,我哪捨得打小曲曲呀,誰敢打小曲曲我揍誰。小曲曲,你膽子大,你怎麼不來欣賞一下?」
「赫大叔,別激我,我沒近前看也知道是什麼,裏面全是穿紅衣的童男童女,男十二女十一,共二十三,東西方人士皆有。」
「……」
醫生瞪眼,狄朝海幾個無語,他們還沒數呢,小姑娘一口報了數字,還讓他們怎麼活?想想又釋然,小姑娘有鬼使,昨晚先來了一趟,當然知曉有什麼東西,要不然她哪能找到這裏來。
「丫頭,拿相機來幫拍現場。」冷麵神輕聲招呼。
要拿她的相機拍現場?才不要呢。
曲七月立即把相向塞進背包里,死死的抱着,堅決不肯點頭,她的相機里全是美美的圖片,如果拿去拍一些屍體鏡頭,等欣賞美圖猛然跳出張死人相,太倒胃口了。
施華榕愕然,小丫頭不樂意?
「教官,我有帶備用相機的。」艾小九機靈的很,趕緊跑向裝備包。
怎麼不早說?
施華榕朝部下丟眼刀子,有相機也不早說,又害他被小丫頭嫌棄。
艾小九找出相機,裝上電池,調試好,戴上手戴和口罩,進冰洞去拍攝現場;冷麵神,火和狄朝海也做好基本保護措施,一起進內勘查,做現場記錄。
曲七月隨意往一個裝備包上一坐,掏出相機欣賞收穫。
赫藍之瞅幾眼,失去了興趣,樂巔巔的陪小姑娘等結果,其實,他的膽子不小,剛才純屬太意外才被嚇得失態。
追了神獸大半夜,千辛萬苦的爬上山,原以為會有寶藏之類的驚喜,誰知竟看到一堆屍體,那結果跟想像懸殊太大,乍然受驚,失態也是情有可原。
狄警衛和火四人窩冰洞裏呆了足足有一個小時才挪出來,摘下手套和口罩,幾人面色不太好看。
冷麵神想摸小丫頭的腦袋,想到自己的手剛翻摸了屍體,怕帶給小傢伙晦氣,忍痛放棄,沖艾小九使個眼角。
「小妹妹,現在怎麼辦?」收到教官大人的眼神示意,艾小九抱着相機,湊到小姑娘附近,代首長徵求意見。
「燒了。」
「燒了?」
「對,這些都是沒有靈魂的軀體而已,如果留在這裏被邪氣侵佔,很容易變成屍怪。」
「沒有靈魂?」
「屍怪?」
聽到小姑娘解釋要燒焚的原因,艾小九、火、醫生驚奇的不得了,屍怪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沒有靈魂?
「嗯,這些童男童女被活活抽走靈魂,恐懼和怨氣很大,又穿紅衣,軀體最易變異,有靈魂的屍體會變殭屍或屍鬼,沒有靈魂的軀體會被邪氣或其他靈魂奪舍變成屍怪。」
「咕咚!」,有人狂咽口水。
「小曲曲,那誰誰把人弄到這裏有何目的?」醫生興致極濃,嗷,是不是要做很神奇的事情?可不可以圍觀?
「應該是想進行某項很神秘很古老的復活儀式,童男女是祭品,等把祭品湊齊,在儀式之前做法者會把靈魂重新還給死者。這片山域很有靈氣,神山之頂有紫氣縈繞,這個位置極好,如果在這裏舉行儀式,可以引來神山頂上的紫氣讓某人或某物復活,復活的東西身兼祭品的所有怨氣,會變成跟希特拉、撒旦一樣的邪惡存在。」
艾小九與火面面相視一回,望向首長,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問了,首長,您自個上場問小妹妹吧。
「小曲曲,儀式要多少祭品?」
「看復活的是什麼,如果跟佛教人物相關數字需跟九有關,至少九九八十一數,若是上古人物需三百六十,其他人或物需四十九或七十二,四十九是最低下限。再提醒一下,古老儀式的祭品要求很嚴,男童需陽年七月出生,女童需陰年七月出生,年齡要求十六歲以下,要找齊條件符合的人並不太容易。」
「要那麼多人?如果把這些燒了,那不是還有更多的人遭受不幸?」艾小九嘶的抽氣,眼前才湊齊二十三,意思就是還會有更多的人將遭遇不幸,如果燒毀眼前這一批,那些人豈不是還會另尋找目標下手?
「不燒留着幹什麼?你想背回家收藏嗎?你知道山神和神鳥為何頻頻去騷撓牧民嗎?他們想把人引來,處理掉這些屍體,這些東西留在這裏會污染靈脈,破壞山川靈氣,這片山域一旦受污染,後果不堪設想。」
「後果會有多嚴重?」醫生刨根挖底。
「這裏被尊為萬山之祖,百川之源,山川因信仰而有靈,一旦受污,靈氣皆失,靈脈斷絕,山崩地裂,上古凶獸和上古神魔將破土而出,諸山毀滅,諸水皆流,千里之內無一活物,從此開啟亂世之始,神鬼魔仙縱橫,人如螻蟻,直至一個時代文明被毀滅,如上古神魔爭霸之期,最終神魔鬼仙皆消失,文明破滅,再生出新的文明。」
「有那麼嚴重?」
「赫大叔,有些東西你看不到並不等於不存在,藏西地域是上古神跡最多的地方,崑崙是萬神萬魔萬獸之根源,崗仁神山四周為繼神魔爭霸結束後的佛發源地,藏西之地底埋藏無數神魔之軀,其地若受污,上古封印之物將紛紛現世,如若有一天八千世界大亂,藏西為神魔必爭之地,誰佔住這塊地方誰將是最後的勝者。」
好嚴重的樣子!
艾小九弱弱的望天,天離頭頂很近,感覺自己好渺少。
「小曲曲,藏西有上古神魔墓地,在哪?我們去盜墓吧,一定能找到好東西。」赫藍之滿眼精光,上古神墓啊,一定好多好多的珍寶,盜一個神墓,三世無憂哇。
「赫大叔,你自個去找,保證你死得很漂亮,甭說魂魄,連點灰渣都不會留下。」
「別潑冷水啊,給人家留點美好想像嘛。小曲曲,昨晚的神鳥是什麼鳥?是不是真的有三頭六眼?」
「有的,三頭六眼,叫三頭重明鳥,《山海經》裏有記載重明鳥,昨晚見到的六束藍光是它的眼睛,它是上古時期留在某處的一個刻影,擁有智慧,真要行兇,咱們這些人連哭都來不及全變成灰渣。另外一個黑影是山川所化之身,它才修出魂,看不到真身,等再修到一定程度就是神山的護山大神。山神修為不足,自己尚無法現形,神鳥現身助他,引人來這裏。」
「我懂了,就是說都是神鳥的主意。它是神鳥,自己也可以解決啊,為什麼還要請人幫忙?」
醫生摸摸下巴,矮油,重明鳥,能不能再現身給瞧瞧?
「你腦子裏裝的是什麼?」冷麵神一巴掌拍在醫生腦袋上:「神鳥自己可以解決,可解決了送屍體來的人又怎樣?那些人竟然籌謀已久,不怕死幾個人,在這裏不成還可以換個地方,不把他們連窩端掉,終是後患無窮。」
赫藍之挨了一記打,默默的抽嘴角,小榕好壞,每次都欺負他,他不就是想跟小豆芽菜多說幾句麼,犯得着下手這麼重?
「小妹妹,這些屍體在哪燒好?」
「狄大叔,你身邊不是有位火系異能者,火帥哥,上!」
火差點摔跟頭,無語的摸臉:「小妹妹,我的能力燒七八個還成,二十幾個啊,奈何不了。」
「哦,那我助你一臂之力。叛徒小九大叔,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去把那些童男女搬攏成堆。」
曲七月撇撇嘴,就知道到最後還是需要她出馬,沒錢錢收的活總少不了她的份,煞大叔混蛋!
嗚,為嘛每次都揪他幹活?
艾小九鬱悶得幾乎鬱卒,默默的嘆口氣,戴上手套去幹活。
狄朝海、冷麵神也不忍心讓他一個人干苦活,跑去幫忙,三人很快把童男童女軀體搬到中間,圍堆成一個堆兒,退出時順便把手戴口罩丟裏面。
火站到冰洞口,雙掌劃太極,打了三個回合,雙掌中間「呼」的躥出一個小火球,赤紅色的火球越燒越大,長到足球大小,他把火球一拋拋至屍堆上。
那異火遇冰僵的屍體也不滅,哧的粘衣服即刻燒燃起來。
「火帥哥,好厲害!」
曲小巫女驚奇的快合不攏嘴,異能者好強大,憑空取火,牛!好牛!
「小妹妹,接下來看你的啦。」火的臉微微泛紅,讓開位置。
曲七月笑咪咪的翻包包,找出一大把符,捏訣,嘩的甩出去,一把符化為一隻只紙蝶飛至屍堆四周,凌空翻飛一陣,哧哧冒出一簇簇火苗,匯成一片,把屍體堆籠罩住。
奇異的味道一點一點飄散,冰洞四周的冰承受不住火焰的炙燒,一層層融化。
「好嘍,餘下的事就是你們的事。這次本小姑娘看在山神的份上幫你們一次,以後記得別再我,我改行了的。」拍拍雙手,曲七月整整背包,笑咪咪的跑得遠遠的:「赫大叔,燒完了的話你們隨意,想登山就登山,想回營就回營,本小姑娘玩耍去了。」
「丫頭,你去哪?」
「小曲曲,你幹什麼去?」
冷麵神、赫藍之拔腿就追。
狄朝海、艾小九、火三個也不看火焰了,紛紛追趕。
「我摘雪蓮花去,那是山神給我的報酬,沒你們的份,不要跟蹤我,我最討厭跟蹤,誰敢跟來我燒了他。」報酬是給小巫女的,沒他們的份。
「姐姐,閉上眼睛,我們扶你走。」
兩小童一左一右的抱住姐姐的小蠻腰。
曲七月聽話的閉上眼。
金童玉童挽扶着主人,呼的躥至小凸冰堆那兒,向上縱,越出平台,如飛而去。
「丫頭!」
「小豆芽菜!」
「小妹妹!」
五大青年嚇了個半死,慘然變色,不要命的狂奔,一口氣跑到凸起的一堆小冰丘處向下一望,驚得齊齊抽氣。
不過轉眼的功夫,小姑娘已跑了好遠,她如古俠士一樣以與石壁面成直角形的方式向下方飛走,真正的飛檐走壁。
施華榕的鳳眸瞪大,一手按住胸口,心跳得太厲害,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天啊,小妹妹真的是人嗎?
艾小九驚得瞠目結舌。
「天,小妹妹輕功這麼好?」狄警衛半晌冒出一句驚嘆,小姑娘好厲害,這份功力比首長還牛,首長做不到這個程度。
「不是輕功,應該是鬼使附身,北宮曾經用過,可以上牆,可以在頂壁上倒立行走。」施華榕一手抓着胸口,一手扶着冰壁,全身神經崩得緊緊的,北宮當年在晚上用鬼使附身行走,現在是白天,萬一鬼使力盡,小丫頭蔫有命在?
艾小九等人沉默,北宮,一代大師,可惜……
「小榕,不用擔心,小豆芽菜不會有事的,小傢伙才幫了山神的忙,如果她有事,山神和神鳥也不會坐視不管。」
赫藍之靜默一下,伸手攬住冰山發少的肩膀,小榕這貨刀子嘴豆腐心,明面上總欺負小丫頭,實際比誰都緊張她的安全問題。
幾人才說了幾句話的功夫,那抹人影已走轉過山側,消失了蹤跡。
冷麵神揪着一顆心,重重的吐口氣:「燒完屍體下山,在昨晚宿營的地方等。」
「是!」
狄警衛幾人聲音鏘鏗。
五人跑回冰洞附近,裏面冰層受熱融化,滴滴嗒嗒的滴水滴,中間燒燒着的火焰體積變小。
異火與術火的威力絕非普通火,等了約十幾分鐘,火焰自然熄滅,地面留下少量灰,不是骨灰,是衣服布料和白布的灰,浮在雪水表面。
冷麵神檢查一遍,看看時間已是二點多點,立即背上裝備包下山。
另一邊,金童玉童攜着主人飛檐走壁,玩得不亦樂乎,深山雪域,不用擔心別人看見,可以自由玩耍。
被帶着跑的曲七月,感到撲面的冷風以及那種懸空感,小心臟驚得一抽一抽的,某刻實在忍不住好奇,悄悄的眼開眼,發現向下走,身體與山體成⊥形,差點嚇出心臟病來,也再不敢睜眼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終於感覺速度減慢,再之那種頭重腳輕的懸浮感消失,變成正堂行走的感覺。
「姐姐,睜眼看看。」
於某一時刻,兩小童忽的停下,咯咯笑着鬆開手。
雙足立地,曲七月正想安撫受驚的小心臟,鼻子裏隱約聞到一股清淡的香氣,嚯的睜開眼。
入目是一個碧綠的小湖泊,綴在夾峰之間,細小狹窄,湖邊礫石與土混生,長着淺草,環顧四周,四面密封,它是山峰之間的一條小槽,目測海拔五千米以上。
小湖四周的石堆和草叢裏零星的生長着雪蓮花,大的有碗大,小的有拳頭大,有些顏色深,有些顏色淺,憑花瓣顏色可知花朵開放時間長短。
「哇,好多雪蓮!」
張目四望,曲小巫女瞬間忘記了心中的不安和緊張,撒腿沖了出去:「我的我的,全是我的!」
「嗯嗯,全是姐姐的。」
「姐姐,不急,沒人跟我們搶。」
兩小童安慰姐姐大人。
曲七月跑到一棵雪蓮前,翻出包包里的瑞士軍刀,扳開剪刀剪雪蓮莖,雪蓮為多年生菊科植物,剪掉蓮花,不拔根,第二年仍能再生。
小朋友生怕姐姐一個人採摘不過來,也樂呵呵的幫忙,把摘到的花朵花盤捋攏,幾朵湊在一起以絲草紮成束。
雪蓮約有二十幾棵,有些家族較大,簇擁在一起,有七八朵,蓮花腳底有去年的殘枝,為了讓他們繁衍後代,曲小巫女良心大發,三摘二留一,選籽大的留着,有些籽子成熟,捋掉籽摘走花。
一人二小鬼如秋風過境,繞着小湖打了個圈,一陣掃蕩共摘到近三十幾朵雪蓮,還順走了幾把叫「雪兔子」的花,和雪蓮一樣紮成束裝進包包里繼續跑路。
跑到第二處,是一片向陽的斜坡,雪蓮的品種與第一次的不太一樣,共有十幾棵,主僕三人再次如強盜般的進行掃蕩,又收進十餘朵花。
打包起來再次瘋跑,其路上只零星的採到幾朵,之後到海拔二千米以下再無任何收穫,一路下沖,衝到一條狹谷之中,谷內一條大河奔騰咆哮,水花濺濺。
兩小童攜着姐姐大人跑,跑了很遠,跑到一片河流沖積扇區,河水從一邊走,石頭新舊堆積,豈是一個亂字了得。
小朋友再次停下:「姐姐,看看有沒你感興趣的石頭。」
在被挾持跑上跑下的一頓跑,曲七月好累得暈七素八的,眼前一片昏花,喘了好一會兒的氣才平靜下來。
哎喲,那是啥?
四下瞅瞅,亂石堆空,到處是奇形怪狀的石頭,一句話,零亂,混亂,花紋古怪,或雜亂無章,或有條有理,數不勝數。
眨眼再眨眼,曲小巫女揉揉眼,再瞅瞅,沒眼花。
「快,幫我撿石頭,好看的打包帶走。」奇石哇,閃着光的石頭都是寶貝。
「姐姐,我們只認得幾種,我們先去揀來給你挑。」
兩小傢伙一跳一跳的跳進亂石堆。
曲七月翻包包,翻來翻去翻不出東西,萬般無奈只好脫下裏面的襯衣裝石頭,一路撿一路裝,撿了好幾包倒在一堆,慢慢挑。
兩小童挑的都是精品,兩隻小傢伙還做了件讓人吃驚的事,合力把一塊巨石抬起來,跳到空中,從高高的地方丟下去,連丟幾次,把大石分碎,最後得到一小塊,混合在撿來的漂亮石頭裏一起給主人。
曲小巫女瞅瞅這塊捨不得丟,那塊也捨不得,奈何衣服能裝的有限,只好揀小塊的和最有價值的,其餘的全部搬到離河水遠的地安全地方,期待下次再來撿。
這個時候小朋友們的見多識廣發揮出的作用,小傢伙把襯衣的下端和兩隻袖子口紮緊,往裏過塞石頭,整件襯衣的利用率達到了最大化,連袖筒里也塞得滿滿的,再用藤蔓一圈一圈的綁紮好,綁成一隻背包式樣,背上背。
撿石頭耗去了很長的時間,已是黃昏時分,玉童代主人走路。
冷麵神等人身上的符效力還有,下山的速度堪稱神速,用了三個小時到達山腳,眾人到達前一天睡覺的地方,立即去洗澡捉魚撿柴。
他們算好了方向,小姑娘除非從去聖湖的方向離開,不然回來時必須要經過他們宿營的地方。
夜幕很快籠罩山林,寒氣濃濃,雪峰淡淡,天上的星星一顆顆露面,再之露出一彎淡月。
濃濃黑夜裏,一抹青灰色人影如鬼影似的在狹谷里遊蕩,縱縱跳跳,帶起一陣冷風,若是誰半夜遇上准嚇一大跳。
「小玉,前面有光,煞星還算有良心,他們還在等着姐姐。」
金童跟代主人走路的玉童說話。
「嗯,我再走一會兒,然後讓姐姐自個走,我們扶着。」
玉童操縱着主人的身體,說話也變成他們姐姐的聲音。
玉童說話算話,離得尚有一里左右自個揭掉符。
當身體主權回歸,曲七月差點吐血,坑人啊,太坑了!
小式神淘氣,走路喜歡跑跑跳跳,在河谷里一路蹦跳,差點蹦斷她的老腿,現在,小腿被小傢伙蹦跳蹦得酸酸的,兩腿直抖,背上的石頭好重好重,藤勒得肩膀火辣辣的疼,胸口幾乎要喘不過來。
現在就一句可形容:腰酸背疼腿抽筋。
重重喘口氣,任兩小朋友提着自己走,沒辦法太累了,走一段路,也能看清火光,隱約可見火光下圍着的人。
更要命的是聞到一陣香味,小巫女的肚子「咕咕」亂叫,又渴又餓,一點力氣使不上來,把背上的石頭丟下來,背倚一塊大石頭,扯開嗓子喊:「赫大叔,快來背我,我走不動了。」
寒夜幽冷,一聲大喊傳出老遠老遠。
「丫頭?」
「小豆芽菜?」
「是小妹妹!」
苦候已久的幾條漢子圍在火堆旁,聽到感聲不約而同的跳起來。
「我在這裏!」遠見眾人有反應,曲小巫女忙繼續喊。
「在那邊!」
五條大漢抓起手筒,爭先恐後的狂奔。
施華榕根本不給他人機會,幾個起落已把同伴甩下,不過眨眼間他已把其人遠遠的甩了幾條街,如幽影的跑向目標,不出片刻近在眼前。
看清依在石頭上的人完好無損,他那顆緊懸的心噗嗵落地,清涼的鳳眸划過喜色,把手筒戴在頭上,兩步跨至小姑娘身邊,不容分說的一把把人抱進懷裏。
「丫頭。」回來了就好,擔心死他了!
一下子被抱個滿懷,曲七月本就酸痛的身骨一陣僵硬,忙忙護包包:「勒死我了,不許碰我的包包,不許碰我的寶貝!」
「好好,我不搶你的包包,不碰你的寶貝!」挨了一頓吼,施華榕一點也不惱,松松胳膊,把人打橫抱起來。
正想走,看到地面白襯衣包着東西,又站住。
曲七月軟軟的窩在煞星的懷裏,小心的護着包包,反正她走不動了,煞大叔愛抱讓他抱吧,不累着她自個就行。
狄朝海幾個卯足了力氣也沒追上教官,待氣喘吁吁的跑至,見小姑娘安分的呆大首長懷裏,驚奇的不得了,小姑娘不跟教官嘔氣哪?
赫醫生一把搶過地面以襯衣打包的背包,滿眼驚奇:「小曲曲,這個好重,是什麼好東西?」
石頭!
恍然記起自個的寶貝石頭,曲七月奮起大叫:「赫大叔,石頭是我的,誰搶我的剁了他吃肉。唔,好餓,要餓死了!」
「喲,石頭,是不是玉石?」赫藍之驚喜得當寶抱在懷裏,生怕磕着碰着,小豆芽菜識玉,這一包肯定也是玉石,發達了!
騷包大叔是不是又想分贓?
曲小巫女急了,掙扎着想掙脫煞星的手去搶自己的石頭。
「丫頭,別亂動,沒人搶你的石頭,赫多嘴不會動你的寶貝,他敢動我給你剁了他。」
懷裏的小東西拱來拱去的,胸口被拱得酥酥麻麻的,施華榕只覺心口像有把火在燒,燒得呼吸困難。
他生怕小丫頭再鬧,抱着人就走。
「小丫頭,放心,我不搶你的啊。」
「小妹妹放心,我們幫你看着醫生。」
四條大漢尾隨在後。
漢子們腿長,不過片刻功夫回到火堆旁,把燈放在高處照明,再次坐下,煞星捨不得放開軟軟的小身板,仍抱在自己懷裏。
人人皆聽到了小姑娘肚皮嘰嘰咕咕的鬧意見,也不逗她,拿魚給她啃,再燒熱火泡麵。
曲七月餓狠了,抓過烤魚,也不管它熱得燙嘴,唔唔嘶嘶的吃,身上被夜風吹得冷冷冰冰的,魚燙燙的,一冷一熱,臉上額上冷汗熱汗一直出。
那餓得像八輩子沒吃東西似的饞相讓漢子們看得眼光狂跳。
等到啃掉五六條魚,胃部裝了點貨,也暖和不少,看到帥大叔在幫自個煮麵,伸手把煞星的胳膊抱過來當抹布擦乾淨小爪子上的油漬,安靜的等吃的。
這孩子總拿他抹布。
施華榕騰出手摸小丫頭腦頂,心裏喜氣盈盈,小傢伙氣消了不少,又願意欺負他報復他啦。
等面煮好,曲小巫女連湯也喝得光光,吃飽了,摸摸圓鼓鼓的小肚皮,抱好包包,挪挪身,尋個最舒服的位置舒舒服服的養神,眯着眯着便跑去找周公下棋去了。
小姑娘睡得香香的,面前的包包鼓鼓的。
醫生幾人特好奇裏面裝着什麼東西。
施華榕等確認睡熟了,輕手輕腳的幫小丫頭把包包解下來,讓警衛幫看看;狄朝海小心的抱在懷裏,拉開拉鏈,一眼看見紮成束的雪蓮花,不覺失笑。
「小妹妹運氣真好。」
近年來盜採分子瘋狂,藏西的野生雪蓮也難見蹤跡,小姑娘竟摘到那麼多,運氣槓槓的,好得讓人嫉妒。
狄朝海拉好背包拉鏈,去把小姑娘用襯衣打包的東西提來,解開繩子,打開瞅瞅,不由直了眼:「小妹妹這是什麼運氣,怎麼能找到這麼漂亮的東西?」
「好漂亮的石頭。」
「這個上面有動物花紋。」
艾小九、醫生、火湊近,欣賞奇石,愛不釋手的把玩。
「朝海,把我裝備包清理一下,幫小丫頭裝石頭。這可是小傢伙心心念念的寶貝,別弄丟她的。」
「唔。」
狄朝海依令,把首長裝備包里的東西清理出,幾人幫把小姑娘的石頭一塊一塊的裝進去,一邊欣賞一邊裝,很快全部轉移,把襯衣也摺疊放一起,供小妹妹明早起來檢查。
等到姑娘歸隊,大家也放了心,趕早睡覺。
一夜平安。
新一天開始已是九月一日,龍國各院校的新生軍訓將開始,老生們正常回校。
曲七月睡醒,第一件事就找自己的包包和石頭,找到東西,才樂滋滋的收拾自己,吃完早餐,一行六人返回草甸子的營地。
鑑於前一天由小式神代步累得兩腿還發酸,曲小巫女堅持自己走,返回比去時更耗時間,磨磨蹭蹭磨到過了晌午還在山谷里。
在快出群山時,兩小童去一條山槽里找回牧民失蹤的羊,它們被山神捉走藏在山裏,竟還活得好好的,有三十幾頭。
當醫生幾人看見憑空出現的羊群,表情那叫精彩絕倫。
六人趕着羊群出谷。
其時已是下午,牧民還沒去圈趕牛羊,離山谷較近的人看到從狹谷里湧出的羊群,吆喝着跑去觀看,馬蹄得得,驚動了其他牧民,男男女女騎馬去看究竟。
朗嘎在營地眼巴巴的等候,聽到牧民的聲響也去張望,遠遠的看到從狹谷里走出的羊和人影,猜到必定是長官們回來了,跑到牧民門口,抓過那匹這兩天一直讓他騎着轉悠的馬,飛奔着去迎接。
牧民們三三兩兩的跑至六人驅趕出來的羊群附近,四下打量一遍,不由驚呆了,那是他們的羊,失蹤的羊。
牧民放牧,牛羊多時難免認錯,大家便相邀着做了記號,在公羊角和母羊耳朵上刷上記號,如果羊群自個找不到自己的隊伍,他們可以憑記號找回自己的家畜。
又嚇呆了一群人。
驅趕羊群的金童玉童笑得無比燦爛。
冷麵神等人見牧民來了,放下羊群,繞開路,從一邊回營。
朗嘎匆匆趕至,到長官面前下馬問好。
「朗嘎兄弟,傷害牧民的凶獸已驅逐,這些是牧民們失蹤的那些羊,你告訴大家領回去,做完這件事趕緊回營,我們立即拔營回鎮裏。」
狄朝海傳達首長的意思。
「是,長官!」
朗嘎展現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的本能,沒有問任何原由,他等六人繞開走遠,再次上馬,跑向牧民,嘰喱哇啦用藏語解釋一番。
「啊,太好了!」
「感謝神靈!」
牧民欣喜不已。
郎嘎打馬返回,沒有長官的命令,他沒有把拔營的消息告訴大家。
曲小巫女和冷麵神幾人才回到營地沒多久,朗嘎也返回,六位男士齊心協力拆帳,把東西一一搬上吉普車。
等牧民各自把失蹤的羊認領回,想商量着怎麼表達感謝,無意間發現軍人們的帳蓬已拆,家家戶戶驚得不得了,男人跑去挽留,女人翻找禮物。
「首長,牧民們發現了。」
拆營的一撥人還沒完全收拾好,聽到馬蹄陣陣發現牧民騎馬趕來,不由苦笑,他們急急拔營,為的就是想避免某些情況。
「沒事,手腳麻利些。」
施華榕淡定如常。
曲小巫女最輕鬆,啥也不要干,抱着自個的斜肩背包,坐在吉普車裏美美的啃零食。
「姐姐,牧民來了,你說會不會送點好禮物當謝禮?」
「我覺得應該有,不過,煞星不一定肯收。」
兩小童嘰嘰喳喳的討論。
小巫女啃零星,閒閒的坐等結果。
朗嘎受了首長的命令,提着小姑娘送人的衣服,牽了馬,迎接同胞們。
牧民飛跑來到,急急的問郎嘎為什麼要這麼急的回去;郎嘎用藏語跟大家解釋說首長很忙,其他地方也有事需首長處理。
朗嘎在跟人交流,冷麵神幾個已收拾好行李,喊了聲;朗嘎聽到信號,把衣服和馬塞給一個牧民,嘰喱哇啦的說了一句,跑向車子。
穿迷彩服的冷麵神、狄警衛,小九同志、火,等朗嘎歸隊,立正,齊唰唰的向牧民敬個禮,飛快的跳上車,發車跑路。
眾牧民騎上馬送漢族兄弟們。
曲小巫女爬到窗口,頻頻向大家揮手。
有幾家的主婦們騎馬追來,一陣飛跑趕到車前攔住路,各位阿媽們把東西塞進朗嘎開的車子裏,才肯上馬讓開路。
朗嘎也不耽擱,用藏語向同胞表示感謝,疾疾開車。
男男女女騎馬跟在後面,遠遠的地方還有婦女追來,隊伍串成一大串,當吉普車駛到沙土路面快了起來,最終沒讓人追上,他們仍追着車送了好遠好運,那馬蹄聲與「扎西德勒」的喊聲很響很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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