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內琴音箏琮,茶香裊裊。
帥哥和江董眉目輕鬆,隱約流露出一絲迷醉,由兩人的表情可知茶是好茶,琴師水準不錯。
與帥哥相挨坐着的小姑娘神色淡淡,看不出什麼來;隨着江董的中年男人也是面無表情。
叮箏-
琴師收指,裊裊琴音靜止。
一曲畢,茶過三巡,時間拿捏的極是合適。
術有專攻,曲小巫女精擅於相人相運捉鬼之術,卻沒有音樂細胞,聽了一曲琴完全無感覺。
「好!琴音如人,清婉、寧靜。茶藝精湛,回味無窮。」
顧君旭放下盞,吐字如琴音,清脆婉揚。
「好!」
江順也贊了個好字。
「謝謝!」琴師、女茶藝師躬身謝一禮,聯袂而去。
兩女侍者才離開,負責包廂的侍者送進四樣小點心,詢問客人無吩咐才悄然退離。
無人泡茶,小顧先生並不怕拉低身份,自個動手,那手法毫不逝色於女茶藝師,人長得帥,技藝優美,令人看得賞心悅目,如痴如醉。
「顧先生也精通音律、茶藝?」江順對小伙子越看越喜歡,滿眼讚賞。
「談不上精通,略有獵及。」帥哥眉目清淡,聲悅言和,說不出的溫文爾雅,君子如玉。
小顧先生精通琴藝茶藝?
曲七月幽幽的轉眸,從側面看去帥哥輪廊也極帥氣,黑髮之下的耳朵耳廊圓潤、厚實,耳垂珠大,乃有福之耳,眼睫毛濃密細長,不是特別翹,隨呼吸微微顫動,如蜜蜂的翅膀在振動,鼻翼高直,色白膚潤,百看不膩。
五官俊美,身形修長,脾氣溫和,小顧先生是個非常美好的人,命中劫數消盡,相福運隆,人中之傑也。
轉眸之際,正正看見帥哥溫潤淺笑,他水潤的紅唇角上揚起一點點弧度,不張揚,不矯情,自然美好,依如他自然上翹的眼睫毛那樣美麗,曲小巫女暗暗吞了口水,眼神炙亮。
帥哥出身好,本身好,修養好,更重要的是潔身自好,當之無愧於絕品好青年,誰家女孩子嫁給小顧先生,必定做夢都會笑醒。
感知到小妹妹的目光落在臉上,顧君旭不動聲色的斟茶,心靈深處划過一絲竊喜,小七月應該有一點喜歡他的吧。
小七月常常「窺」他出神,他覺得或許不是很喜歡很喜歡,至少應該有一點點的喜歡。
一見鍾情在所難免,人生中無數人一見鍾情,但,一見鍾情往往只是被當時的外相所迷,感情十有*不牢固,也難天長地久。
人生貴在日久生情,相處越久,了解越深刻,其時互生情愫,感情更經得住歲月考驗,生活磨鍊。
比較起來,他更偏愛於日久生情,如若小七月對他有一點點的喜歡,只要相處久了,以後感情會逐步加深,自可水到渠成。
小顧先生心頭竊喜,容顏之間未露聲色,眸中笑意盈盈,淡雅如梨花。
可以咬一口咩?
帥哥皮膚滑嫩,呼吸間唇瓣微微輕動,曲七月看呆了眼,牙痒痒唇痒痒,心蠢蠢欲動,好想好想撲上去咬小顧先生幾口。
「姐姐,不要犯花痴!」
金童玉童見自家主人看美男看呆了,伸手捂她的眼睛,姐姐犯花痴的毛病越來越嚴重了,得治。
呃!
思緒被打斷,曲七月苦悶的想抹脖子,小式神破壞她的好心情!
愛美心之人皆有之,欣賞帥哥美女不是錯,欣賞小顧先生更加不算花痴,小傢伙們總是這樣坑主,他們的小夥伴們知道咩?
猴哥,咱們互換小式神行不?
曲小巫女好想好想跟人換換小式神,然後抓緊時間去盡情的欣賞帥哥正太,調戲美男靚仔,等玩膩了再去把小可愛們換回來。
「小七月,嘗嘗點心,這味梅花糕溫熱時最好吃,芝麻小餅冷涼口感更香。」任小姑娘欣賞夠了,顧君旭遞上茶,溫情脈脈的催嘗點心。
江順忍不住側目,精於茶,通曉音,還對雁歸樓的點心十分了解,小伙子是哪家名門貴胄?
燕京雲集富貴之大成,富者他大多有所了解,京都但凡能排進前五十內的富豪名流里並無顧姓人家,權貴之家則並不敢妄言,小伙子難不成是權門之俊傑?
心思飛快的轉幾回,面上並未流露探究之色,也和言悅色的建議小姑娘嘗點心。
曲七月也不客氣,比起茶來,她更偏向於點心零嘴,把每樣點心嘗一遍,終於覺得賺回了一點點,點心不錯,至少比茶有味。
至於茶,那勞什子的上品鐵觀音,她喝來味道跟自家採摘的茶葉泡出來的茶水也沒多大的區別。
「小姑娘,吃着可還滿意?有沒喜歡的,我請人給打包一份當零嘴。」江順見小姑娘眉眼彎彎,好似對點心比較滿意,適時的出聲。
「都不錯。」雖然比起十里舖的點心差了那麼一丟丟,如果贈送的話,就一樣來一份吧,餓的時候可以墊肚子。
「茶喝着可好?」江順心頭微喜,小姑娘沒拒絕,說明他求人之事有希望,說着話的功夫對保鏢點點頭。
中年男子無聲無息離座去傳話。
「茶嘛,不說也罷,跟我家捋下來的茶葉泡出來的水沒啥兩樣,請我喝茶等於請牛嚼牡丹。」
就那叫上品鐵觀音的好茶的口感她都不好意思爆粗口,不到半兩茶葉,一千八,貴死了有木有?
那啥,以後誰想請小巫女喝茶的話,能不能把茶折現金給她?
心疼啊,曲七月想到開水一衝就衝去了近二千大洋,好一陣的肉疼,那錢不由她付,可想想也心疼啊,如果能折成現金給她,四人平分一千八,她也可以分到四百多塊哪。
特麼的,誰以後再請她喝茶,她可以考慮把辛苦費提高一個檔次,反正有錢人有的是錢,不宰白不宰。
天!
兩小童向下一趴,軟綿綿的趴在主人肩上爬不起來了,姐姐,形像啊形像,你是偉大的巫女啊,無所不能的巫女,怎麼可說實話?
這個時候要裝,哪怕味道像白開水也不能說沒味啦,喝後沒感想也可以照搬書本或前人之述語給來幾句,以顯示神秘尊貴,腫麼能在這種掉鏈子呢?
小朋友們無法直視姐姐大人坦白直言的窘境,裝死挺屍。
「噗-」
顧君旭含着的一口茶噴了出去。
帥哥反應快,忙忙偏頭,那口茶水才沒噴到對面的江董臉上去,噴灑落落地散開成一片花斑狀。
江順捧茶杯子的手抖了抖;走出幾步的中年保鏢冷硬的臉也龜裂,他加快腳步,幾步開門出去找服務員。
讓小顧先生受驚了。
摸摸鼻子,曲七月耳尖臉頰微微發熱,窘窘的翻包包,找出紙巾遞給帥哥:「不好意思,我沒管住嘴,不小心就真相了。」
「小姑娘是誠實人。」江順笑意深濃,不介意自揭短處的人是誠實人,不會耍奸使巧,也更加可靠。
那是,小巫女一直很誠實滴!
「嗯嗯,本小姑娘可是人見人愛,鬼見鬼愁的小蘿莉,一向言而有信,童叟無欺。」曲小巫女得瑟的仰起小巧的下小巴,大言不慚的自我誇讚。
一老一少兩男士笑容藏也藏不住,溢滿眼角。
小顧先生接過紙巾拭嘴角,隨手把不小心沾褲子上的水漬拭去,從容淡定,並未有半絲窘態。
不過一小會功夫,中年男子去而復返。
又說了幾句閒話,江順直奔主題:「小姑娘,你開個價,我先預付訂金,再談我的事兒,還是我先說,你再開價?」
跟誠實的人打交道,不用拐彎磨角。
江董風雨幾十年,深諳其道,直接開門見山。
爽快!
曲七月精神一振,滿眼小星星,錢錢喲錢錢,錢錢快到碗裏來!
「你的那點事兒不說我也看出來了,一種方式是我告訴你源頭,你自己找人解決,這個嘛好說,收五十萬的口水費,如果要我走一趟,先不談價,也不要問我知道些什麼,提前說破對你有害無益。」
究意要多少辛苦費,這個真是個難題。
顧君旭和中年男人表情輕淡,完全當旁觀者。
江順靜靜的打量貴人,小姑娘柔柔弱弱,一無傾城之貌,二無標新立異之處,樸質無華,如同無數中學生一樣平凡無奇。
大師指點他時說了一句「人不可貌相」,囑咐他說奇人異士者各有各人的脾氣規矩,若信,則不可有輕視之心,若不信則不要去接觸。
「小姑娘幾時有空?」想起大師的話,言語間有幾分恭敬,人不貌相,小姑娘看似普通,能一眼窺破他當時不為柚葉只為貴人的目的也不是凡人。
「擇日不如撞日,現在。」
「我家離此也不算遠,有請移駕走一趟。」
江順聽說小姑娘願意立即去,激動的站起來,家裏的事已讓他身心疲憊,若能早日解決,那是求之不得。
毛爺爺,毛爺爺……
曲七月已看到前面有大把大把的票子在等着自己,俏臉生輝,拉着帥哥的胳膊站起來:「小顧先生,走嘍。」
小顧先生,你這麼好,等小巫女賺了錢,回頭請你吃飯!
曲小巫女想到即將賺到一筆錢錢,喜得心花怒放,這筆生意如果成了,小顧先生沒功勞也有苦勞,前幾天她不管身外事,江董和帥哥有聯繫,都是帥哥代她約時間見面,送她來地頭兒,即當秘書又當司機,費了不少神兒。
對小巫女好的都是好人,肯幫小巫女賺錢的人是特好的好人,不表示感謝不成,曲七月決定賺錢後不能小氣的只吃路邊攤,大方的請小顧先生下館子去吃一頓。
手被抱住,顧君旭氣息微微緊窒,小七月主動挽他胳膊了!
他從沒想過小七月會主動親近他,一直抱定決心慢慢謀之,一點點的滲透小姑娘的生活,直到某一天成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為止。
幸福來得太快!
小顧先生一顆心輕飄飄的飄上雲端,心房被驚喜所瀰漫。
四人悠悠穿過長廊走進電梯,當電梯門合攏,艾小九也自一間茶室踏出,娃娃臉上閃過糾結,現在,追還是不追?
追吧,怕小妹妹生氣,不追吧,教官肯定會收拾他,難,好難,跟小姑娘有關的事最讓人糾結了。
狄木頭喲,你咋還沒來?
小九同志鬱悶的摸把鼻子,果斷的追,追吧追吧,小妹妹在前面跑,小九在後面追呀追,惹火了小姑娘,大不了回去讓小傢伙揍幾頓出氣,小妹妹回到首長身邊可以壓制住首長,他和兄弟們也不至於擔心會一不小心被教官虐死。
雁歸樓下,侍者和泊車小弟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輛電馳風摯而來的悍馬,它太快太猛,極像是剎車失靈收不住勢,以排山倒海之氣向他們衝來。
在突如其來的驚嚇中,年青秀氣的侍者和泊車小弟們嚇呆了,一動不能動。
嘎-
牛毛細雨里,悍馬在距人不到一米的地方漂亮的轉彎、剎車,那車技好極了,如果上賽場必定引人拍案叫絕。
車還沒完全停穩,駕駛室和後座車門不約而同的打開,下車的人高大威猛,橄欖綠色軍裝如一縷陽光乍臨,令灰濛濛的天空光亮明朗。
應該為時未晚!
施華榕微微鬆口氣,疾步奔向大樓,看似冷峻如山,步履輕盈,從容不迫,其步伐明顯有幾分急促。
應該趕上了吧?
快步追向首長的狄朝海,緊懸的心弦微微鬆了松,小九沒有新的通知,小姑娘應該還沒離開。
偉岸英武的軍裝男人迎面走來,侍者和小弟們的眼珠子轉了轉,然還不等他們腦子轉過彎兒來,兩高大冷峻的軍裝男步如飛掠,三下兩下越過人,氣昂昂的殺進大樓。
軍男氣勢昂揚,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子寒氣,那驚人的氣場驚得門內的兩侍者連「歡迎光臨」也說不出來,渾身僵直,如木樁似的站着沒法動彈。
雁歸來樓下大廳寬闊,裝飾得古色古香,來往客人有興趣可以去坐坐,欣賞一下一樓外面的風景,或等人或若餐廳茶室暫時無空位時坐着稍等。
上午是個不尷不尬的時刻,喝早茶的客人基本已離開,離午餐時分還早,正常情況下其時段來往客人少,陰雨天出行略不方便,客人更少些,樓下大廳除工作人員並無客人,顯得有幾分空蕩。
施教官和狄警衛身形一現,冷氣場大開,勢如狂風颳向四周,聲勢奪人,秒震全場,各工作人員全被震得呆住不敢挪動半分。
偌大的地方一剎時安靜下來,連呼吸聲也聽得一清二楚。
奪人心魄的寒眸掃射過全場,施華榕淡定的走向休憩區,小丫頭還在喝茶,那就等吧,等她下來。
他不知道小丫頭在哪樓哪間茶室,就算知道了也不敢冒然跑去逮人,他敢拿軍格作賭注,若壞了小傢伙的心情,會讓他和她之間的關係雪上加霜,想接回家只怕難如登天。
為不招小丫頭恨,等吧。
事到臨頭,冷麵神反而異常的鎮定,頭腦也超乎尋常的清醒,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之前就是心太急才把小丫頭惹毛,冷靜,現在一定要冷靜。
他還沒挪腳,朝向大廳的電梯顯示到終點,門「氣」的啟開,色彩鮮明的三男一女踏步而出,四人組合極為和諧,中年男子陪在老者身邊,老者威嚴的面孔上浮出淡淡的喜色;嬌小的小姑娘抱着帥哥的右胳膊,年青小伙子帥氣迷人,眉目含笑,色和春曉之花,明艷如暖陽暖心暖人。
工作人員機械式的扭頭而望,當看見那風度翩翩的帥哥,不約而同的被他臉上的和煦的笑容所感染,本是被震懾的壓抑心情也輕快了幾分。
咯噔-,一目望去,狄朝海那顆堅強的小心臟一個亂跳險些飛出嗓眼兒去,神經根根拉得筆直,繃得緊緊的。
小姑娘挽着小伙子的胳膊哪!完了完了,首長一時不慎把小妹妹氣走,小姑娘投進帥哥懷抱去了,咋辦咋辦?
急,狄大警衛急得冷汗泠泠。
小丫……
側目而望,眼角視線掃射到熟悉的小身影,施華榕霍然心喜,然而,當正目一望,瞧到小丫頭挽着俊青年的胳膊那小鳥依人的嬌俏模樣,一顆心一沉,如壓着千斤巨石,沉甸甸的,壓得幾乎窒息。
小丫頭從沒抱過他的胳膊,甭說主動親近,連他想靠近示好,她十有*會抗拒,唯有睡着了才會主動靠近,主動鑽進他的懷裏窩成乖巧的貓。
他對她好,小傢伙竟半分不領情,還嫌棄他,討厭他,負氣出走投奔花花公子,還主動挽人胳膊,太過份了,太沒良心了!
冷麵神的眸光定格在小丫頭抱着青年的胳膊那兒,心裏煩燥得想向前去拉開兩人,想把小東西捉過來困在臂彎里,想狠狠的揍小傢伙一頓屁股,問她為何偏心偏得如此厲害,問問她他哪不好,總想着逃,想着跑,為什麼不肯乖巧些,問……
可是,當看到小丫頭那張甜蜜蜜的笑臉,千般思緒萬般言語竟化作無言,那笑意如一堵牆,讓他不敢妄動。
施華榕緊緊的抿唇,大手握成拳,煩燥的難受,憋悶得幾近喘不過氣。
氣氛不對!
兩步踏出電梯四人,心神微凜,四周的氣氛太壓抑了,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掃向四周,一掃掃到兩軍裝男人的身上,各自心驚。
好個偉男兒!
江順心頭乍緊,那位俊美青年軍人氣場冷厲,目光凌厲,渾身上下皆是上位者的貴氣與霸氣,必定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他見識過數位軍官,但,無可否認,那些身居將位的將官氣勢也難及這位,曾有過面遇的將官無論是儒將還是虎將,有氣場無氣勢,眼前青年軍人所擁有的正是大師所說氣勢,無勢難立,無勢不穩,有勢必穩,力壓群雄,勢掌乾坤。
軍人?
心底微微一動,顧君旭不動聲色的側目看向身邊的小佳人,見她笑容變談,心裏如明鏡似的,那位只怕與小七月有些關係。
瘟神來了!
趴主人肩上的兩小童,哀哀無力,煞星來逮姐姐了!
姐姐才過了三天舒心的日子,煞星找來肯定會把姐姐捉回去,然後毫不留情的欺負姐姐,姐姐要遭殃了!
嗷嗚,誰來幫忙趕走煞星?他們不要煞星,要跟小顧先生在一起啦,帥哥多好,笑得美美的,會做飯會幫姐姐買衣服,從來不捨得欺負姐姐,帥哥才是好人。
死瘟神,揍他揍他揍死他!
金童玉童狠瞪煞星,想去揍人卻懼於他頭頂的煞星星,惱得暗磨牙,幾乎要磨穿後牙槽。
混蛋!
一眼觸及煞星偉岸英姿,曲七月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煞大叔找到她了!一定是娃娃臉大叔的告的密!
糟了,錢錢,她…她正要去賺錢,煞大叔來了,錢錢要飛走了!
猛然想到現在正要去哪,腦子裏「duang」的一聲大響,震得大腦當場死機,小身板繃得僵僵的。
怎麼辦怎麼辦?
急,曲小巫女急得一顆心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一張小臉糾結得皺成一團,拉成苦瓜臉。
混蛋大叔還想往死里整她不成?
煞大叔坑她誆她拐她出任務,他的兵欺負她就算了,他自個也欺負她,她出來透透氣,他還讓人跟蹤她,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嗎?
一股怒火騰騰往上沖,氣,氣惱交加,曲七月氣得胸口發悸,正想衝出去找人算帳,背後傳來電梯啟門聲響。
那聲音打破了僵局,大家不由轉頭探望,電梯門開,裏面站着一個小鮮肉男,長不大的娃娃臉,年青陽光。
告密者!
曲小巫女一望之下,瞳目圓瞪,撒退就向後跑:「小顧先生,你們去外面車上等我會兒,我找人算點帳!」
「卟蹬卟蹬」的聲響和着小姑娘氣恨恨的話飄蕩在空靜無聲的大廳里,成為唯一的亮點。
眾工作人面面相覷。
小丫頭火了!
冷麵神斂息,壓抑得呼吸微微。
小姑娘要發威了。
狄朝海微微垂下眸子,為小九捏了兩把汗,小姑娘已猜到是小九告密,小九要倒霉了。
可不可以回去再算帳?
看到衝來的一抹小身影,艾小九的小心臟狂蹦狂跳,小妹妹,求別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求給點面子!
他不敢逃,快步走出電梯,站着等小姑娘過來。
原來是他!
目光掠及電梯裏的娃娃臉青年,顧君旭眸光加深,如果沒記錯,那個娃娃臉青年那天在商場跟他說過話,而且,他還知道娃娃臉一直在跟蹤他,那天陪着他逛了數個商場,一直尾隨跟到據學區房不遠的地方才止步。
他還為是哪個無聊女人或那個曾想要他命的傢伙請的偵探,想不到竟是跟小七月有關,娃娃臉跟蹤他是找小七月吧。
一晃心思數變,明悟於心,俊容未變,笑容溫潤,清音朗朗:「江董,我們先走一步,小七月有私事需處理一下。」
「好。」
江順亦瞬間有所明悟,那兩位軍裝青年來這估計也與小姑娘脫不了關係,小姑娘看似普通,實則深藏不露,不愧是奇人異士們的一慣作風。
曲七月幾步沖至,一跳踩上娃娃臉大叔那油亮閃光的皮腳背上站穩,兩手緊揪着他的衣服,使勁兒的輾他,瞪着噴火的眸子,橫眉冷眼的睕他。
……
艾小九默默的承受着腳背上的重量,生怕小姑娘站不穩摔倒,好心的伸手給扶了一把,踩就踩吧,踩幾腳總比把他揍得鼻青臉腫要好。
唉,仍是踩腳背。
施華榕太陽穴一突一突的跳動,小丫頭除了踩腳背也拿不出新招,小九肌肉沒他堅硬,倒是揮拳揍啊,揍他他會疼的。
他想叫小丫頭揍人,很想很想。
小顧先生和江董從容而行,他們快到門口時一位侍者總算恢復點理智,幾步跑前,把手裏抱着的紙袋子交給中年男子。
一直面無表情的中年男子拿過侍者遞來的糕點,提在手裏,緊隨在老闆右手邊,陪小伙子不急不忙的跨出大門,叫泊車小弟去幫開車過來。
那邊三人離開大廳,曲七月小拳頭一握,呼的揍向娃娃臉大叔的臉:「帥大叔你個叛徒竟告密,我揍你揍你揍死你!」
砰砰砰-
一隻小拳頭如雨點般砸落,悉數落在小九同志那張可愛的娃娃臉上,下巴,臉頰、臉蛋,眼睛,每個地方皆被小拳頭光顧了幾下。
我我……
艾小九憋屈得想撞牆,冤枉啊,天大的冤枉,不是他想跟蹤,不是他想告密,首長命令不敢不從呀,小妹妹怎麼可以把帳全算他頭上?
冤,好冤好冤!
小九同志憋屈到抹脖子的心都有了,偏偏首長站在不遠處,他有苦說不得,更不敢躲小姑娘的拳頭,老老實實的當靶子挨揍。
眾侍者驚呆了。
聞訊趕來的大堂經理,才衝出電梯也看傻了眼兒,尤其在看到兩大軍裝青年時,更加不敢輕舉妄動,軍人在此,他們都沒表示,他哪敢跑去制止。
煞大叔竟派人跟蹤,可惡!
娃娃臉大叔竟告密,該揍!
胸腔燃着一把火,曲小巫女恨得咬牙切齒,邊揍人邊罵:「帥大叔你個混蛋,跟你的上司一樣混,你上司欺負我,你上司的兵欺負我,你也欺負我,你們全是一丘之貉!」
小姑娘一竹杆掃來,不管好人壞人,全拍下水。
冤枉!
躺着也中槍,狄朝海悲催的仰天長嚎,他啥也沒幹,他從沒欺負小姑娘,怎麼把他也罵進去了?
欲嚎不敢嚎,狄警衛默默的哭訴:不是貉,不是貉,俺不是那隻貉,小妹妹,求明察秋毫,求別遷連無辜!
心收緊,施華榕深呼吸,修長身軀一動,形如玉樹迎風,蘭桂招枝,行若流雲橫渡長空,雲舒雲卷之間走至正狂揍人的小姑娘身後。
骨格修長如丹桂飄芳,俊容無雙的男人長臂一伸,一手攬住嬌小的小姑娘帶進自己懷裏,一手輕輕抓住她那隻狂揮亂揍的小手:「丫頭,饒了他,還是揍我好了,我站着讓你揍,你愛揍哪揍哪,想怎麼揍就怎麼揍,好不好?」
男人有吞虎之氣勢,威震八方之雄風,秒殺雄雌生物之俊容,當攬着嬌小的丫頭,傾刻間一切堅硬剛強化作繞指柔,嗓音聲清色潤,柔和似春風,字字聲聲飽含縱容嬌寵之情。
大堂經理和侍者們看得眼珠子掉了一地。
亂撲亂落的拳頭消失,艾小九感激的痛哭淋漓,老大捨己為人,救他於水火了哪,老大好偉大,好威武!
說實話,小姑娘的拳頭沒啥殺傷力,可是力道再輕也是力啊,好漢架不住眾敵,一張臉也架不住成百成千次的拳頭打擊,打第一遍不疼,那麼沒完沒了的打也會疼的。
小九同志摸摸挨了十幾下的俊臉,悄悄的讓開位置,站到首長旁邊揉被揍得火辣辣發燒的面孔。
狄朝海緊隨着首長而動,不聲不響的站首長身邊,一聲不吭,小妹妹的火還沒消,他才不敢跑去找嫌。
一頓亂揍,曲七月揍人揍得手發酸,胸口堵得難受,反應遲鈍,沒發覺煞星接近,當落於寬闊寒涼的懷抱里,冷氣如蛇爬過背皮,背脊冷涼,小身板繃得僵直,呼吸僵窒,差點窒息。
姐姐再次落於魔手!
事見不妙,金童玉童一跳逃之夭夭,飄浮在空氣里,默默的為姐姐大人哭嚎,姐姐大人時運不濟,再落煞星之手,又是要遭殃的節奏!
溫熱軟香的小丫頭入懷,嗅着清淡的一絲香氣,施華榕一顆心安穩了,積累三天的鬱悶,所有的煩燥煙消雲散,空蕩蕩的心房瞬間被滿足填滿,抱小閨女的感覺真好!
難怪蘭姨重女輕男,也不怪蘭姨天天追着要小閨女,有小閨女在身邊的感覺真的很好很好。
然而,滿足喜悅才湧上心間,懷裏的溫熱一秒變僵,施華榕心底湧上無力感,小丫頭怕他!
可是,他不想放開,明知小丫頭嫌棄他,怕他,也不想放開,只想緊緊的摟在懷裏,哪怕就這樣抱回去也行。
「丫頭,我錯了,以後不會欺負你,你生氣就揍我……」閨女要哄,那麼哄吧,男人有錯要改,承認錯誤不算孬種。
這是首長?!
艾小九傻眼了,哎哎,兄弟們,首長道……道歉了哪,首長向小姑娘道歉,首長在作檢討,這是真的?
不,這肯定不是真的!
小九同志呆愣呆愣的,睛睛瞪得溜圓。
狄朝海沒半絲意外,首長遇上小姑娘就陷於惹人生氣再心疼,惹火人再認錯的惡性循環生活中,認錯道歉在首長的字典里以前是不可能存的東西,現在是家常便飯。
大堂經理和侍者們滿腦子混亂不清,軍人向小姑娘認錯?他們看到的究竟算什麼回事兒?
咶噪,好煩人!
心火未消,曲七月里胸腔彌着怒氣,看着煞星覺眼煩,聽聲音嫌噪耳,腦子也清醒的很,記着死磕到底的決定,繃着臉,瓣開箍在腰上的大手,一扭小脖子,氣昂昂的甩頭就走。
「丫頭!」
手被狠狠甩開,緊挨着的溫香小身板離開,施華榕心底一空,心神收緊,拔腿追趕。
冷峻俊男人高腿長,小姑娘個矮腿短,冷麵神不到三步追上小姑娘,剛想伸手去把人摟在懷裏,生恐把人惹得更火大,鬱郁的收回手,左手一抬覆蓋在一顆烏溜溜的小腦袋頂:「丫頭,你要怎樣才覺消氣?我認罰認打,不鬧出走好不好?」
好你個頭!
聽着喋喋不休的話,曲七月火氣亂沖,偏頭貓腰,躲開頭頂的大手,氣鼓鼓的快走。
小腦袋閃開,手摸到一把空氣,施華榕悵然若失,小丫頭不肯原諒他,這,怎麼辦?
他想再伸手去摸小傢伙的頭,怕惹得她情緒失控,手不自知不覺的無力垂下,仍不肯放棄,緊挨着走在小姑娘右手位置,她快走,他也走快,她往左,他也往左,她朝右,他讓開一點,如影隨行。
狄朝海頂着常年不見笑容的冷硬面孔,艾小九頂着張被揍得呈現出深深淺淺紅印痕的娃娃臉,兩兄弟不聲不吭的跟在首長身後當尾巴。
四人以奇怪的隊形走過大廳,在侍者和大堂經理怔茫的目光里走出雁歸樓大門,門外的侍者和小弟們同樣表情木納。
踏出雁歸樓,各方喧譁聲依稀入耳。
悍馬掛着軍牌,泊車小弟們沒敢去碰,它大刺刺的橫在大門外,那張揚霸氣的外形如橫行霸道的螃蟹在揚耀揚武。
江董、小顧先生早已坐上車,他們好奇小姑娘跟兩青年軍人的關係,卻深知非禮勿視的道理,真的是出廳即登車,並沒有窺視小姑娘的私事。
天空灰濛濛,耳細雨如毛,絲絲不歇。
這樣的天氣讓人煩燥。
曲七月煩燥的很,徑直走向隨時可離去的白色寶馬。
「丫頭,我們回去……」
施華榕想拉住小丫頭坐悍馬回家,小姑娘轉頭,冷涼無情的視線一掃而至,驚得他那到嘴的話也嘎然而止。
小丫頭恨他。
心痛,冷麵神被那寒冷的視線給驚得心臟狠狠的抽疼,那隻還沒伸出的大手僵硬的垂止不敢伸。
小丫頭恨上他了。
鑽心一痛,疼得幾乎無法呼息,眼睜睜的看着嬌弱的小丫頭衝進灰雨里,留給他一個挺直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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