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宸守在宿舍,他總有消譴的辦法,沒事數數小東西的寶貝,逗逗小妖怪和屋檐童子,觀察下小老虎,自得其樂,過得逍遙快活。
等快餐快送到時,漂亮少年給小老虎餵了一次奶,慢悠悠的下樓,路上遇上兩三撥女生,惹得人家又嫉又恨。
男扮女裝扮習慣了少年,對於男女生愛恨交加的眼神習以為常,慢條斯理的登上房車。
阿金在房車車門開啟時便知是誰,忙裝了殼熱開水送出廚房放廳里桌几上,會裏的老人們都知道九爺是離不開茶的。
候小道士留在房車上也不覺悶,抱着本本玩遊戲,遊了一個上午還不亦乎,絲毫沒有想要外出走動的心思,當聽到腳步聲近前時才抬頭,看到漂亮少女,有點小尷尬:「前輩。」
「你隨意。」少年走到青年對面的地方,隨意的在沙發下坐下去,自己動手泡茶,動作優雅,行雲流水,高貴自然。
女裝少年漂亮得讓人咂舌,哪怕斂盡氣勢,隨隨意意的坐着,如詩如畫,更讓人無法不重視,候士林哪敢繼續玩遊戲,丟開電腦,情不自禁的正襟危坐。
九宸沖泡好兩盞茶,推一杯給青年,他的手指比女生們的手略粗,白嫩如剝去外衣的蔥白,指頭尖尖,如玉雕的藝術品一樣賞心悅目。
候士林受寵若驚,珍視萬般的捧起青花小盞,一口一口的啜飲,或許是泡茶的主人太美麗,所以連茶也感覺特別香醇可口。
美少年飲茶也是一幅畫,一幅動態的人物畫,優美流暢,讓人如痴如醉,尤其是對香茗滿意露出的一絲滿足,更是令他整個人越發的靈動,那雙眼玉光流轉,熠熠生輝。
候士林無意之中一瞥,看到漂亮的前輩那副仙容玉姿,不由看痴了,心底只有一個想法:此人只應天上有。
他正雲裏霧裏時美少年放下盞,青瓷盞磕在玉制茶盤裏發出悅耳的「叮」脆響,那一聲也驚得青年飄飛的神智駭然回歸。
「孩子,你不準備坦誠的談談嗎?」少年清悅的嗓音,如清晨的畫眉鳥鳴響在幽谷,百囀悠揚。
「談……談什麼?」候士林有些莫明其妙,前輩啥意思?
「你隱瞞了些事情,沒有對你師父師叔和我的小東西說實話。」九宸美麗的眸子是洞察一切的智慧。
「我……」候士林心頭一凜,有瞬間不知所措,而下一秒,少年的話讓他如大雪天被潑了盆冰水,一股寒意從腳心湧起直衝心頭,他聽見他說:「小東西昨天說你被嚇得丟了一魂一魄,不是誇大其詞,必有其事。你一進這裏小東西便吃了一驚,她那刻應該已從你身上看到了些東西,你昨天隱瞞你受驚的真相沒說,小東西不問,不代表我們真的不知。」
「……」候士林駭然的瞪大眼,握着茶盞的手僵了僵,唇嚅動了一下沒發出聲音,他機械似的自己給自己繼了一杯熱水,一口氣喝下去,那熱量在胃裏散開,人才回暖。
他定了定神,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前輩,我確實有一件事沒說,當時我和另兩人進入的墓室里有三具棺材,我本來是主張不要去撬棺材的,另兩人抵不住誘惑打開一具棺便跳出一隻毛僵,好不容易制服毛僵,墓室機關發生改變,一下子開了兩道門,其中一道門中走出一個人……」
他說到那裏語氣僵硬,不由自主的咽口水,九宸靜靜的看着青年,聲音平靜:「那個不是人,是飛僵或者更厲害的鬼吧。」
「是……是的,」候士林木木的點頭:「那個人跟活人一模一樣,就好像是去探墓的活人,活生生的,就算穿着古服,那樣子鮮活的讓人根本不會想到會是鬼或者其他,他走出來時還笑了笑,笑容能讓人感受到活人的氣息。
我甚至也看不出他的真身,我的兩個同伴以為找到了存活幾百年的古人,欣喜欲狂,然而樂極生悲,他們的笑聲還沒落,那個古人便欺近其中一個人,在一瞬間身體分開,一下子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給包裹了起來,那一刻,我的腦子都空白了,也不過在轉眼間那個古人又展開身子又撲了過來,我的鬼使反應快,拖着我沖向另一條門,另一位倖存者被那個古人給包裹住,當它想追我時門關閉,之後我便暈了過去。」
「你說的是人皮僵?」九宸訝然:「人皮僵極能煉製,在秦亡後製造人皮僵的技術也失傳,這說明那座墓是先秦或更久遠的古墓。」
「是的,前輩,那就是只人皮僵,它展開身體時以兩眉中心垂直向下的一條中心線為中心,皮向兩邊擴張,裏面血沐沐的,好似才從活人身上剝下的鮮皮,鮮血是流動的,腥味撲鼻,當合攏時又嚴絲合逢,跟活人一般完整無暇。」
候士林把積壓在心底的駭然景像說出來,反而感覺輕鬆了一分,不再那麼壓抑,天可憐見,自打活着見到師父師叔,他夜夜都會夢見人皮僵吞噬活人的一幕,差點把他折騰瘋。
他自小學習術法,也見過各種鬼,還見過少量的怪,經歷過不少駭人的場面,卻從沒有古墓里那一墓恐怖。
人皮僵展開身體時那血淋淋的樣子能把人活活嚇死,和他在一起的另一個倖存者便是活活嚇暈,在向地面倒下去時被人皮僵裹住。
也在人皮僵吞噬第二個人時,他和鬼使才有逃走的時間。
莫怪他見死不救,也莫說他心如鐵石,那樣的情況下連自保都成困難,更別說救別人。
被搶回來後他隱瞞不說,不是想隱藏古墓的秘密,是怕師父師叔知道了會深入古墓去除害而以身涉險,他終究還是有私心的,不希望師門中有誰遇害。
「難怪你會失一魂一魄。」九宸心中了悟,人皮僵早已隨先秦煙沒於歷史長河裏,後輩術士們大部分連聽都沒聽過,唯有許多傳承古老的法門才有殘存的記載,茅山道統得自正傳,知道人皮僵的存在也在情理之中。
而記載終是記載,太過久遠,沒人預料到還能親眼見到那麼古怪的東西,青年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上撞上人皮僵,受到驚嚇也是無可厚非。
候士林慚愧的低下頭,他自詡得師父真傳,敢恃術闖地府,卻不曾想在人皮僵面前竟只有逃的份兒,簡直丟盡師門顏面哪。
「你也無需難為情,人皮僵不是那麼好打發的,它幾乎堪稱完美,大部分符術之法對它無用,莫說是你,就是你師父也難以招架。」
「前輩,沒有辦法對付它嗎?」候士林手心濕濕的,他的一魂一魄還遺落在古墓里,那裏必然是要去探一探的,萬一再遇上人皮僵怎麼辦?
「對付它的最好辦法就是道行,只要你道行比它高,自然能壓它一頭。」
「……?」這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區別?
候小道士還在憂傷中,少年的聲音又懶洋洋的飄起來:「第二個辦法麼,請本座出馬,本座出馬保證手到擒來,但是,本座好不容易找到我的小東西,為了多陪她幾年,自封法力,不再插手世俗之事,就算本座想去,小東西也不會容許。」
青年嘴角狂抽,前輩,咱們能說正經的嗎?
「第三呢,請我的小東西去走一趟,我的寶貝小東西即使整不死人皮僵,也能全身而退,然,本座捨不得小東西去冒險的,所以這個也行不通。」
「前輩,還有其他辦法嗎?」候士林連暈過去的心都有了,前輩啊,您老是老老前輩,能不能別吊人胃口?
「其他的啊,有的有的,你們去找齊十二個陽年九月出生的術士,記住,必須是陽年農曆九月出生的男術士,還必須修煉出三昧真火,是能口吐三昧真火,術法到達大師級別的術士,一起結隊進去,以三昧真火燒它,也能幹掉它。」
九宸少年笑容燦燦,問他有沒辦法滅人皮僵,當然有了,他可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用小東西的話說他是好人哪。
嘆口氣,候士林蔫了巴拉的垂下腦袋,後面這個辦法跟前面的難度一樣大好不?大宗師級的術士有,但修煉得能口吐三昧真火的大宗師術士總數加起來未必有十二個,這是指沒隱世的,那些隱世的大能們早已是地仙級別的人,甭說請不請得動他們,想找到他們比登蜀道還難。
請前輩出馬?他覺得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可能請得動。
請曲小夥伴出馬?前輩說了他不捨得讓人去冒險。
一句話,前輩說的辦法全部都是浮雲啊,一切還是等師父來了再說吧。
候小道士垂頭喪氣,九宸卻是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很無良,簽收送來的快餐,和阿金做好的幾個菜,提去宿舍跟兩隻小生物一起分享。
看在小東西的份上,他是不會太為難青年的,不過總得給點教訓,讓他明白人外有人的道理,所以,就讓他獨自憂傷寂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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