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來幹嗎?
曲七月的內心是崩潰的,恨不得暈過去算了,鬼月的第一天大叔來敲門,這個七月果然流年不利!
逃避是沒有用的,無論如何也得面對現實,心驚膽顫的抹了抹面上被嚇出的冷汗,趕緊爬起來整理頭髮。
金童玉童在最初的一陣慌惶之後鎮定下來,立即跳下牆幫姐姐遞梳子拿橡皮筋,心裏特鬱悶,哎,姐姐醒着呢,他們跑什麼跑?出息!
紮好頭髮,曲七月麻利的收拾床鋪,特意拿起枕頭看了一下,寶貝珠子還在,和幾張毛爺爺躺在一起,內心又悲催了,要把它藏哪好?。
施華榕站在門外,聽到從窗口傳出來悉悉索索、零零碎碎的聲音,依那些聲音的急緩程度完全可猜測出主人的行動有多緊張。
他耐心的等着,在懷疑是不是被遺忘的時刻,一陣噠噠的腳步聲走向門口,再之,紅色木門被從內拉開,磨蹭十幾分鐘的小丫頭終於現身,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居家衣服,小臉緊繃,表情顯示着不怎麼開心。
打開門,曲七月向外一瞧,有剎那的閃神,哎,大叔要鬧哪樣?
煞星大叔還是橄欖綠的長袖軍裝,偉岸威武,神秀飄逸,神威凜凜,煞氣如刀,冷意逼人,站在門口堪比門神,威殺四方,鬼神難近。
而此刻,威武不凡,高大貴氣的男人偏一手提着一隻很古老的紫檀色的三層圓食盒,一手提着一隻小巧可愛的多功能飯盒。
你能想像出那樣子有多勁爆嗎?
曲七月被意外的一幕給震驚得兩眼圓瞪,小嘴張成了一個o,傻傻呆呆的都不知該說什麼,哎媽,這個人真是大叔?
她表示,一定是哪裏弄錯了,或者是開門的方式不對。
呆了一秒,下意識的伸手揉眼睛,揉了揉,移開爪子,發現高大男人的形像還是沒變,傻傻的喚了一聲:「大…叔?」
小丫頭什麼表情?
低眸,瞅着小丫頭懵懵發怔的樣子,施華榕輕輕的蹙眉,小傢伙該不會被嚇傻了吧?他又不是夜叉,真有那麼可怕?
瞧小傢伙沒邀請自己的意思,乾脆長腿一伸,越過主人先走,完全是自來熟的作風,行步端正,光明磊落,坦蕩大度。
冷風掠過,半傻半痴的曲七月,自動讓了讓,轉而霍然醒悟,眸子睜得大大的,我去,她沒請大叔哪,他竟然自個登堂入室,太太……太沒禮貌了!
利落轉身,便見煞神附身的大叔,身如蕭蕭之松竹,步若游雲之天龍,竟徑自行至東邊窗下巍然入座,真是形如自家般的隨意自如。
饒是她心性沉穩,也被大叔的行為給弄得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大叔至今沒說什麼廢話,看起來神容似乎比曾經所見的清淡冷硬要溫和平靜一些。
誰來告訴她,大叔唱的是哪一出?
不明白,曲七月腦子裏一剎轉過了無數猜想,偏偏猜不出他的用意,難不成要用懷柔政策先穩住她,然後乘她放鬆之際再挖陷井坑她?
對,一定是這樣子的!
她覺得肯定是的。
不能怪曲小巫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過,實在是大叔劣跡太多,不說馨竹難書,如若伸出一隻巴掌曲指一數的話五根手指也是不夠數的。
把食盒放在桌几上,沒聽見小丫頭髮出任何聲音,施華榕側身回眸,望見小女孩還站在門口,糾眉苦臉,表情變幻莫測,他的心情無由的愉悅,忍不住眨眼,鳳目水波漾動,如春風拂過湖面,波光粼粼。
呵,小傢伙又在胡思亂想了!
笑意一閃而逝,過了數秒,見小姑娘還沒挪動,兩道黝黑的如波長的鳳眉斜斜一挑,張揚出幾分邪肆:「丫頭,過來!」
咻-
乍然一驚,苦糾中的曲七月神經一拉拉成根根直弦,瞄瞄那反客為主的煞星,頭皮不禁發炸,想了想,小步小步的挪步子。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啊,大叔是頂頭上司,為了不被冠上叛逆無禮,不敬教官的罪名,還是從了吧!
若是換作昨天以前,不消說,曲小巫女直接梗脖子瞪眼,肯定堅決不干,大叔算老幾,他說讓過去就過去,那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現在則不同,現在要為自個的珠子着想,為保護自個的財產不至於被坑走,一定要隱忍,以不變應萬變,隨時化解大叔的暗招。
憋屈啊,曲七月憋屈的想撞牆,這種時刻提防別人陰謀詭計的人生太累了,求高人支招,求牛人保駕護航!
今天這麼乖?
施華榕訝然,他還以為小丫頭會吹鬍子瞪眼的卯一陣,然後要他過去親自拎人才肯就範,誰知竟如此溫順乖巧,乖得出乎常理。
挪啊挪,曲七月挪到窗下,嘟着唇,垂眉斂眼,一副乖寶寶相。
「丫頭,有沒刷牙洗臉?」小丫頭換魂了不成?
「刷了。」大叔,人家很乖的,求放過,好麼?
「丫頭,坐。」
望一眼乖得不像話的小女生,冷麵神鎮定自若的伸出手,修長的竹骨美指揭開食盒取餐點。
曲七月機械的坐下,瞪着黑珍珠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叔看,想從他的言行舉止里窺出點蛛絲馬跡。
可惜,她失望了。
煞星什麼表情也沒有,一臉的雲淡風輕,緩慢而輕重有度的將食盒一層一層的移開,取出早點,兩缽粥,一缽以肉為主的大米粥,一缽有紅棗和紅豆的小米粥,四小碟開胃小菜,兩隻雞蛋,一碟小籠包,外加一大二小的三副碗筷,湯匙。
一句話,樣樣具備。
大叔送早餐來了?
我擦,這絕對不是真的!
曲七月驚呆了,她覺得大概可能是地球在昨晚轉運時不小心掉進時空隧道,落進了玄幻時空,所以一切變得如此不真實。
煞星什麼意思?
金童玉童也愣住了,饒是他們聰明伶俐,頭腦清明,饒是他們曾見過n多的場面,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震得有些暈乎。
這情形,能不暈嗎?
曾經惡跡斑斑,盡欺負他們姐姐的臭男人一夜之間變成新好男人,溫柔體貼,不甩冷眼,不惡語相向,這跟看到太陽打西邊出一樣的意外。
兩小童也被煞星的忽然轉變弄迷糊了。
認真拿取餐點的男人,安靜美好,他細心的將食盒放一邊,再拿多功能飯盒,開蓋後是小缽湯,香氣溢出,清淡如蘭。
顏值足以傾倒一切雌性生物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將湯倒在小碗裏,裝上大半碗放在小姑娘面前:「軍醫說你體虛,需要溫補,這是蘭姨按軍醫所開食療方子煲的雞湯,嘗嘗味道如何,合不合胃口。」頓了頓,見小傢伙兩眼呆滯,又加上一句:「蘭姨是朝海的媽媽,朝海就是我的警衛和特別助手,姓狄,反犭加火字的狄。」
這這……
曲小巫女徹底暈乎了。
這,是夢吧?
感覺是做夢,要不,哪會出現這麼神奇的事?大叔給她送早餐,還有軍醫特意開的方子配的食療湯?這樣子的好事太詭異,跟天方夜譚差不多。
為證實真假,伸手,狠狠的掐大腿,那一下擰得極狠,痛意襲來,不由「嘶」的倒吸了一口氣,一陣呲牙裂嘴,光潔的額頭也滲出幾滴細汗。
「丫頭,趁湯溫熱趕緊喝,先完湯再吃早點。」
施華榕將小丫頭掐大腿的動作收於眼底,未動聲色的勾了勾唇,放輕語調催促,蘭姨說對小姑娘一定要態度溫和,看來還是人老成精,蘭姨支的高招對小丫頭有效,應該能很快捋順小丫頭的毛。
「哦。」還懵懵呆呆的小女生應了一聲,視線從酷呆了的煞星身上移到早餐上,大眼睛撲閃撲閃的閃着,眉毛微擰。
「丫頭,在想什麼?」蘭姨,哄小丫頭太累了,還是換你來吧。
施教官微生無力感,招式有效是不錯,可讓他這麼個大老粗這麼溫言軟語,這麼刻意溫柔,還不能大聲說話,也太難為人了,哄小姑娘這種事真不是男人幹的活啊,尤其不是他這樣的軍人幹的活。
聞聲抬眼,曲七月望着一臉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男人,心跳又漏了一拍,大叔真是美呆了!
只是,大叔,你有啥目的能不能開門見山,坦誠相待,光明正大的說明?讓人猜來猜去好累的!
小巫女已累覺不愛。
「大叔?」
「嗯,有問題?」
有,當然有!曲七月點點頭,眨巴眨巴眼睛,以萬分純真的眼神仰望坐着也像小山似的帥呆了的煞星大叔,又搖搖頭,捧起碗,喝湯!
有問題能問嗎?
無端示好,非奸即盜。
心裏明白,可不能當着面問啊,小巫女也是惜命的,怕被拍死,所以還是閉嘴吧,靜候大叔的行動,然後水來土掩,兵來將擋。
對於早餐,吃,還是不吃?
經歷幾秒鐘的天人交戰,曲七月英明的決定吃!
大叔想用一頓飯扭轉形像?作夢。妄想轉變戰術,以吃為進攻陷人心,作夢。甭說一頓,就是再來十頓八頓也改變不了他那惡劣的本質,她才不會上當。
曲小巫女已深刻的看清大叔的本性,才不會輕易受騙,再說,不吃白不吃,不吃肯定又得被大叔挑不是,先吃了再說,何況不吃飽的話哪來力氣應付大叔?
湯溫度不熱不燙,不油不膩,一口氣幹掉碗裏的,自個老實的將小飯盒裏餘下的也倒出來,又湊成大半碗,再次似牛飲水咕嘟咕嘟三下兩下吃了個一乾二淨。
靜然無聲,頂着張俊容的施華榕,看小丫頭爽快的豪飲,灩灩冷眸閃了閃,划過一抹隱晦不明的微光,而對於小傢伙識趣配合的表現還算滿意,十分好心的再次幫盛小半碗小米粥,還把小籠包也遞過去,那動作嫻熟自如,表情輕鬆淡然,好像曾經做過幾百一回一樣的自然。
反常,太反常了。
看着煞大叔那麼威猛的男人那麼細心的舉止,曲七月一顆心顫顫的跳,越來越惶惶不安,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叔一改常態變得如此平靜溫柔,這麼體貼,說明肯定有驚天陰謀。
黑白講,她還是寧願面對大叔板着萬年殭屍臉的冷酷樣子,現在這樣子平靜的可怕,也越發高深莫測,詭異危險。
暴風雨來臨前總是格外的平靜,大叔現在的舉止大有粉飾?太平的嫌疑,她覺得如果風暴來臨的話一定非常恐怖。
憂傷,曲小巫女深深的憂傷了,以她的小身板那是扛不住任何風暴的,她怕死無葬身之地,那實在太憋屈了。
唉唉,大叔,咱們能不玩高深麼?有什麼事擺到明面上來說,咱們再以軍人的光明磊落來剖析談判,冷靜的作出令雙方滿意的協商結果,如果不滿意,咱們還可繼續商榷,直到雙方滿意為止。
瞅一眼教官大叔,曲七月糾結了幾秒,有話不敢說,默默的開吃,那啥,有句話叫「船到橋頭自然直」,甭管大叔有啥目的,還是等吃飽再說,反正該來的總會來,怕也是沒用的。
說真心話,她還是喜歡和小顧先生一起用餐,小顧先生笑臉如花,溫暖親切,跟他在一起身心輕鬆;大叔除了冷氣就是煞氣,跟他坐一起吃飯跟大冬天坐在冬雪裏露天吹西北風的,需要強大的意志力才能頂得住冷氣壓。
曲小巫女有輕度的強迫症,同時又是個樂天派,只要不鑽進牛角尖那是很好說話的,一旦想清楚了,那是什麼都可拋腦後的。
雖說身邊坐着塊萬年冰,冷氣襲人,好在菜很好吃,粥也好喝,於是,不消二分鐘,所有心思轉移到早餐上,放開手腳迅度出擊,動作那叫個兇猛,跟餓死鬼投胎似的,風捲殘雲,大剁快剁。
小姑娘掃蕩餐點行如蝗蟲過鏡,施教官眼角微微的輕跳了一下又泰定自若,眼底划過一抹淡笑,小丫頭雄風不減,吃飯還是這麼彪悍迅度!
當初在滬城已領教過小丫頭那副秋風掃落葉似的吃相,那時他面不改色,現在更加能有視無睹,自個拿大碗也盛裝大米粥,自個舉筷用餐,動作優雅,吃相斯文。
美食再好,肚量有限,曲七月吃了一個雞蛋兩小籠包,兩小半碗粥,猶覺意猶未盡,奈何小肚皮撐得滾圓滾圓的,再也裝不下了,只能望餐興嘆,好吧,她承認她有些小心眼,她是想把所有的一切一個人全乾掉,然後讓大叔餓肚子,可惜,胃不爭氣,連三分之一份的量都沒吃完。
不自量力。
喝飽喝足,曲小巫女默默的撇嘴,為自己那種異想天開般的幼稚想法點上一支臘燭,幼稚,一路走好,不見!
「飽了?」施華榕咽下口裏的食物,輕側玉面,溫吞吞的詢問,小丫頭的食量還是這么小,難怪那麼單薄,瘦得全身沒二兩肉,一二個月真能養回來?
他嚴重的懷疑赫多嘴的建議,他覺得以小丫頭的胃口和食量,能維持住體能消耗就不錯了,長肉增肥大約是沒指望的,可能養個半年也未必能達到正常人的健康水平。
「嗯。」吃得飽飽,心情好好,曲七月眉眼染上一抹悅色。
冷麵神「哦」了一聲,也沒勸再多吃點,自個低頭繼續吃早點,在他的努力下,餘下的粥啊小籠包,開胃菜,全部落進了他那似無底洞的胃裏,一點都沒浪費,而他,抹抹嘴,收拾碗筷進洗涮間洗刷。
熟,完全是自來熟,猶如宿舍是他家一樣的熟,甚至,他利索的從小桌几的下層拿了放着的小不鏽盆裝碗一起端進洗涮間,那行為舉止真是乾脆利落,說一不二。
曲七月又被震住了,眼睜睜的看着大叔去洗碗,以巫女的人格為證,她十分誠實的承認自己壓根沒想過要洗碗的意思,可當大叔親自動手的當兒,她還是被震撼到了。
會做家務的男人是好男人,大叔是好男人,這是勿需質疑的。
聽着嘩嘩水響,曲小巫女心思也不知飛去了哪,表情呆呆的。
施華榕乃軍人,軍中生涯練就了事事親力親為的行事作風,並不認為一個大男人洗碗有什麼不妥,端着清洗乾淨的盆碗回到桌邊,見小丫頭那呆萌的樣子,忍不住伸出手摸上小丫頭的腦袋輕輕的揉撫:「小丫頭,昨晚為什麼沒去上課?」
嚇!
心思飄往九宵雲外的人,被那突如其來的一招給嚇得打了顫,心緒瞬間拉回,整個人僵化,算帳的時間到了!
嗚,能不能別在飯後提這麼掃興的事兒?
恍然想到昨晚曠課的事,曲七月「咕嚨」的咽了口口水,頭頂着一隻足以威脅到生命的大手,弱弱的仰仰脖子:「大叔,人家不是故意的,人家不小心睡…睡過頭了。」
睡過頭是很丟臉的事,可誰叫她真的一不小心真的睡過頭了呢,昨天傍晚小顧先生又送愛心餐來,吃得太飽,心情太好,結果一眯眼兒就睡過去了,等醒來發現已是八點,錯過了第一節課,便乾脆沒去。
她承認,曠課是不對的,可是,她也不是故意的,再說,大叔批假一天休息,應該……不算是曠課吧?
曲小巫女拿出從自家小包子弟弟那學來的賣乖搶可憐的招數,以無比清純無辜的小眼神望着大叔,表情也是誠實的不帶一絲做假。
「睡過頭?」
施華榕揉小傢伙頭頂的大手略略加重了點力道,聲音有點冷。
那一剎那間,他想掐死小丫頭的心都有了,小東西真夠有種的,有力氣跟花花?公子共用餐,有力氣去兜風,偏偏到該上課時睡着了?
這理由,不是不成理由,實在是想讓人拍死她。
「嗯。」
感受到大叔身上的冷氣,曲七月背皮繃得緊緊的,脊背骨內滋生出一絲寒意,侵入骨髓的冷意從心冷到頭頂,再涼到腳,全身冰涼。
頭頂着一隻比刀劍還恐怖、硬如鐵石,寬如蒲扇的大手,她不敢動彈,現在的情形太危險,大叔想掐死她易如反掌,如果他想掐人的話,大手下移到她的細脖子處輕輕一扳,萌噠噠的曲小巫女就可以跟世界說拜拜了。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曲小巫女不怕死,可不想死得這麼毫無價值,想她堂堂巫女,要想也得死得光明正大,死時不期望山河同悲,天地失色,至少也要百鬼悲歌,千鬼迎送才不枉一生,就這麼被擰斷脖子實在是太屈辱,那樣死了也是輕於鴻毛,太太太不合算。
「下不為例。」
手掌心下的小腦袋小而圓,髮絲細膩,施華榕被觸感拉回心思,終歸沒捨得拍死小丫頭,算是勉強接受那個破爛理由,頓了一秒,又問出一句:「丫頭,生理期來了為什麼不說?」
小丫頭是想陷害他吧?生理期來了不說,身體受不住訓練也不說,一個人悶不聲響的頂着那麼殘碎的軀體竟支撐過幾天直至病,然後赫多嘴昨兒回去找上蘭姨一起對他說教,總之一句話就是他給小丫頭背了一次黑鍋。
施華榕很頭痛,他一個大男人哪知道小姑娘家的生理期?小丫頭生病關他什麼事,怎麼最終赫多嘴將錯歸咎於他身上,連蘭姨也聽信饞言將錯歸他頭上?這不公平!
寒顫顫,冷汗泠泠的曲七月,全神貫注的感受着大叔那隻大手,猛不丁聽到他的那問題,驚得心臟一抽,整個人再次不好了,這麼私密的問題,大叔腫麼可以問得這麼直白?
一抹羞惱爬上心間,哪還顧得大叔的威脅,頭一偏,似受驚的小鹿子一下子跳開去,一臉的誠惶誠恐:「大叔,我…我下次一定會報告。」
你妹的,裝什麼裝?
別人或許可以理解為關心,對於大叔,那就免了,大叔會關心才怪,當初第一天負重跑她快暈了,大叔也沒問她吃不吃得消,還冷着臉讓她爬起來繼續訓練,現在裝什麼寬容大度,裝什麼關心?
世界上有一種鳥人專愛放馬後炮,大叔就是那一類,他好歹是堂堂軍人,擁有超強的洞察力,難道看不出她的疲憊和不堪負荷?
裝,裝,裝,讓你裝!
哼,大叔最好祈禱永遠別犯她手上,要真有那麼一天一定會毫不心軟的把他打趴下,讓背上百來公斤跑幾十圈,她就掐着表計時間,教他也嘗嘗累成死狗的嗞味。
曲小巫女氣惱不已,恨得跳腳又不敢發作,大叔太惡劣,大叔今天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大叔今天吃錯藥了,嗷,誰來幫她擰走這隻煞星?
人跳開,手掌心的細膩觸感消失,施華榕遺撼的垂下手,眉頭又微不可察的皺了皺,小丫頭太乖,他那準備好的一串詞竟派不上用場,不由一肚子的抑悶。
「下不為例。」算了,大男人跟小丫頭計較什麼?不就是背黑鍋嗎,背了就背了吧。
「是。」
曲七月哪敢說不?為了安全起見,老老實實的裝乖,以至大叔說什麼就什麼,直至跟着大叔出宿舍下樓,到大門口大叔按大門開啟鈕,聽到大門「哧嘩」一聲旋開,整個人才自恍恍惚惚狀回神。
大叔怎麼進來的?
晨光照眼,晨風掠進,曲小巫女霍然又驚了個目瞪口呆,她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大叔怎麼進宿舍樓的?
宿舍樓正在換裝電線,白天在工作人員工作時間暫時開放,但也有值班人員全程盯梢,其他時段必須刷門卡才能進樓。
大叔來時才六點多鐘,值班人員學沒上工,他怎麼進的大門?除非,大叔有備用房卡!大叔若有房卡,豈不是可以隨時來宿舍突襲?
這是個多麼驚悚的問題。
在曲小巫女驚呆之際,走在前面的施教官,龍行虎步,悠然走向停在外面的龍旗牌轎車,晨光照耀下,男人背影高大,玉樹臨風,風姿神秀,濯濯風華令清雅的晨光也暗然失色。
他把食盒和小飯盒放進後備箱,回身到駕駛室,看着機械式的移出宿舍樓,苦哈哈糾着小臉的小女生,神容緩和:「小丫頭,是不是還想踹車子幾腳出氣?」
啥?
正低頭一邊數着螞蟻一邊回想跟大叔說了什麼話的曲七月,愣愣神,張大了眼,一臉戒備的看向煞星,那啥,大叔讓他踹車?
若是昨天以前,曲小巫女二話不說,踹!踹他個稀巴爛,若讓她賠維修費,當然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現在呢,借個膽子給她也不敢下腳啊,要是真上去踹個兩腳,甭管踹壞了玻璃還是沒踹壞,萬一大叔以破壞公物為理由要求她以珠子抵債,她豈不是不得不乖乖奉上寶貝?
我靠,大叔好陰險!
曲七月驚出一身冷汗,果然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大叔有陰謀,不小心防備指不定一不小心就掉進他的陷井裏,被坑的死死的。
「不想。」想騙她上當?沒門兒。
「上車。」
施華榕看一眼又像刺猥一樣豎起尖刺的小丫頭,眸子微斂,催人上車,他不喜歡小丫頭的眼神,那種眼神跟他們面對敵人的目光一樣,全神戒備,嚴密注視對手突然發難攻擊。
小傢伙分明一臉憤恨,看她表情可知她恨不得將車子踹成一團鐵,偏偏又隱而不發,滿眼戒備,她在防備什麼?怕他打屁股,還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原因?
待小傢伙輕手輕腳的爬上車,他悄悄的揉了揉額心,女人就是麻煩,小女生是小麻煩,太不讓人省心力了,小丫頭幾時才能讓人省心?
鑑於大叔露出了那麼一絲絲的狐狸尾巴,坐上車,曲七月更加不敢掉以輕心,神經緊繃,隨時隨地的準備分析大叔有沒序曲陷井,她是小蝦米,只能見招拆招,小心防備不上當。
車子開進訓練場,停在樹蔭底下,一大一小下車,一前一後走向操訓基地,一個高大英俊,一個嬌小單薄,兩人的影子被初升的太陽光斜投在地面上,拉得老長老長。
清晨空氣乾淨,綠草青怱,令人心曠神怡。
男人昂首挺胸,步若游龍,幾步便去了好幾米;嬌小的女生人矮腿短,一下子被落下一段距離。
施華榕走幾步發現小傢伙跟不上步伐,不由放緩腳步,等着小姑娘氣喘吁吁的跟上再緩行。
一個輕鬆自如,一個氣喘微微,又形成鮮明的極端。
曲七月一路凝神戒備,跟着煞星到訓練的體息大本營地,小心翼翼的等着大叔出招,她記得大叔說要教一套拳法,讓她好好練習。
搞不清大叔的目的,她只有服從,而且,大叔也沒叫她換迷彩服,身上還是那套可當睡衣的家居休閒服,好在該帶的都帶了,姨媽巾和房卡等全裝在小腰包里。
這樣子真能學豢擊咩?
低頭看看自己,曲小巫女默抽,居家服是短裝,露出大長腿,大叔讓她這樣子出來,會不會犯眾怒?
「丫頭,看好,我先演示一遍,這叫崩拳,學着以後防身用,你先記住招式,沒事就自己練。」
待小丫頭喘過氣兒,施華榕往草地上一站,拉開架式,隨手打出一拳,帶起「嘣嘣」破空之音。
也隨着他的拳頭晃空,四周空氣流速加快,拳呼呼,風旋旋,人如龍,身似虎,殺氣破空,拳崩裂空氣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好兇的拳頭。」
「姐姐體力有限,學這個好,拳出必殺,省力。」
趴在主人肩頭的兩小童,看得心驚膽顫,卻也萬分贊成姐姐學來護身。
崩拳,內家功拳法,也是殺傷力最猛的一種防身功夫,當年他們也想尋來讓姐姐學學,可惜,他們偉大的姐姐大人不屑一顧,說「比起動手動腳,本小巫女更喜歡甩符丟法寶」,逼得急了,她直接嚷嚷「我是巫師傳人,不是古武傳人,淑女該有淑女的樣子,學些打打殺殺的玩意幹嗎?」。
迫於姐姐大人的抵死不從,他們費勁九牛二虎之氣,最終只說服姐姐學了幾樣適合女孩子練的拳法,他們姐姐對於不感興趣的事也學得不堪認真,有其形無其神,對此,小式神也莫可奈何。
望天,曲七月欲哭無淚,為毛都想把她這隻鴨子趕上架?學武很累的好不好?她是巫女,只想低調的賺點銀子,建棟房子,然後數着銀子過日子。
「記住幾招?」
行如流水演示一遍,冷麵神收招,氣勢威如虎。
「呃,」曲七月嚇了一小跳,被口水嗆了一下下,弱弱的縮脖子:「大叔,這個看起來好難的樣子,我…我只記住了起手式。」
她想說一點都沒記住,怕被拍飛,只好承認記住了一丁點兒,這樣應該不會惹得大叔惱羞成怒吧?她有認真看的說,至於認真學,呃,請恕她怕累死,可以不學咩?
「再來,認真記,不認真罰俯臥撐一千個,先記帳。」
施華榕的俊臉微黑,甭以為他沒看出她是心不在蔫,小丫頭身兼數門武術,不可能只記住一招,敢不學?欠罰!
我了過去!
大叔又欺負人。
曲七月狠狠的深呼吸,睜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認真看,為不被俯臥撐累得半死,還是學吧,反正只說學,沒說要領悟其精髓。
冷麵神演示三遍,曲小巫女也記住一半,施教官還算滿意,放她自個練手。
不一會兒訓練的預備鈴響,新生陸續入場。
當九隊男生們跑進訓練場,遠遠的看到自個的教官和曲同學,興奮的嗷嗷歡呼,本想湧上去跟小女生表達關心,更想問問電話號碼和住幾樓幾室,礙於黑着臉的冰山教官站在小姑娘身邊,誰也不敢跑去找虐,只能生生忍住滿腔熱情和激動,嚴肅的列隊迎接教官。
冷麵神十分開明,批准小女生在旁旁觀,於是,曲小巫女成為廣大同學嫉妒加羨慕的對像,招來了無數驚訝的目光。
曲七月的臉皮不說厚如牆,差不多也有豆腐那麼厚,將所有目光照單全收,默默的呆在大本營,安靜的做個美少女。
軍訓如火如荼。
大叔會怎樣坑她?
曲小巫女一邊遠觀各隊操練,一邊猜想着大叔會使出何招實行坑蒙拐騙,心底仍然沒多少底兒,大叔的心思太難猜,小巫女表示猜來猜去好累心。
待太陽升起一杆子高時,新生們才全部完成負重跑,呃,現在負重跑已增加至二十公里,絕對是累死人不償命的殺招。
唯一讓人開心的是教官們終於有了人性化的一面,女生訓練量酌情減輕,只跑十二圈,那一舉措也讓另兩女生感激的淚奔。
新生們氣喘如牛,還處於調節休整狀態時,兩輛轎車馳進訓練場,在龍旗牌那兒略略一停,一輛停止,一輛直衝球場,並一陣飛飆進入環形跑道,直衝九隊的大本營。
拉風的瑪沙拉蒂,張揚的線條,炫麗的色彩,看呆了一群人。
車子殺上草坪,在距一群人十來米遠剎車,車上跳下兩人,一個正是冷麵神的警衛,他寒着一張臉,直接走向首長。
另一人身着白襯衣,提着只醫用箱,俊美陽光,老遠就揮手兒:「嗨,親親小豆芽菜,好久不見喲,可還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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