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崑崙,縱橫萬里,扶搖直上九萬丈。
醫生和徐參、大水小水身為龍華本土人氏,自然也知龍華萬祖之山的特殊意義,他們卻沒有想到萬祖之山的第一峰竟是如此神奇。
他們腳下踏着的冰層厚得跺幾下腳都震不動它半毫,然而,在他們前方約三步開外再往前的地方卻是碧草如茵,樹木青翠欲滴,各種花朵悠然綻放,清香四溢。
綠樹花香里彩蝶翩翩起舞,遠處傳來鳥兒清脆的鳴叫,好一派鳥語花香,人間四月天。
他們面前的青草,從他們眼前鋪向遠方,一直一直延伸到了那座光芒萬丈的仙山腳下。
他們看得那見遠方的山,感覺遙不可及。
圍繞雲霧縹緲神山的幾座山,從山腳到山腰被綠色覆蓋,再往上白雪皚皚,那山頭好似已沖入雲宵,高不可瞻。
被山環衛的仙山,能看見山腳一小部分山體,往上被白雲仙霧盤繞,雲海之中綻放華光道道,讓它如畫卷里的仙宮,美得不真實。
「我一定眼花了!」
醫生狠狠的擦眼睛,肯定是昨天喝酒喝高了沒睡好,所以今天出現幻覺。
徐參剛想拍飛他,又悄悄的收回手,這裏是神山腳下,他還是手下留情吧,要不然被當成暴烈狂就不好了。
醫生揉了揉眼睛,再瞅,山還是那座,青草綠樹,鳥語花香,都是真實的,他扭動脖子看向小丫頭,那端,小丫頭不知幾時燃了長壽香,虔誠伏地大禮朝拜。
美少年打開結界,安靜的立在一旁,他很想說,小東西,你是不用行大禮的,想想算了,小東西尊重道統也未曾不是好事。
徐參看到小姑娘行五體投地的大禮,二話不說也跪下去伏地膜拜,小國師身為術士尚這般謙虛,這般敬重神山,他們身為平民,要更加虔誠才對。
醫生和大水小水也紛紛倒頭大拜,身為軍人,他們基本都是無信仰者,此刻,面對的是萬山之祖,理應大禮朝拜。
朝拜神山,無關宗教信仰,只關乎本源,尊重龍華祖源,尊重人類的根源,何曾不是尊重自己?
伏地九拜,曲七月長身立起,安靜的摸出一把符,自己塞幾張於腳底,分給醫生徐參兩水帥大叔們各兩張:「帥大叔們,你們謹記踏進祖山境內管好你們的腳,不要亂走,管好你們的嘴,不要亂出聲,我和阿九沒問你們什麼話你們就當啞巴,別人不管是誰問你們話都不要回答,指指我和阿九就好,你們要是沒有信心能管住自己,我給你們下禁言符。」
被囑咐的四青年,表情窘窘的,他們看起來像是不懂事的人嗎?
「嚶嚶,我們懂得,不亂走不亂說話,我們都是啞巴。」醫生點頭如小雞崽啄米,內心腹誹:為毛要裝啞巴?
他很想問原因,怕被小閨女和美少女一腳踹出隨從隊列,不甘不願的按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好奇心和愛問十萬個為什麼的勤學好問之習慣。
有問題不能問,憋得很辛苦,必須憋着就算了,還得裝「我懂我很乖」的樣子,甭提醫生此刻心裏有多鬱悶了。
「明早我登山,你們就在山下等,沒有為什麼,能做到就跟着進去,跟進去又做不到暗中偷偷尾隨登山,害死你們自己沒關係,連累你們兄弟也沒關係,連累國運偏離,陷天下民眾於水火,你們就算死一萬次也彌補不了你們鑄就的錯。」
不讓他們跟上山?
「我……」醫生正要反對抗議,聽到小閨女後面的話,心裏冒出一股冷氣,不會真的那麼嚴重吧?
「我們懂。」徐參肯定的點頭,此種情況,就算有千萬個疑問,有千萬個不樂意,也必須服叢小姑娘的意思。
他覺得吧,反正拜山的路是安全的,只有在回去的途中才可能有危險,所以,哪怕就算在山下等也可以接受。
大水小水也表示記住了,絕對不會亂來。
醫生也訕訕的隨聲附合。
美少年輕飄飄的朝醫生投去一瞥,語氣冷凍凍的:「言行不一會害死人的,害死你們自己小事,誰連累到我小東西,我不介意讓他永遠留在雪山里當人物標本,說不定幾百年後還能重見天日,也給後輩子孫的研究做份貢獻。」
醫生被那一眼瞅得心頭髮寒,少女美得不食人間煙花,散發出的冷意比冰山有過之而無不及,那一瞬間,他感覺到死亡的危脅感,他相信,如果他言行不一,美少女真的會殺了他們,是的,不是他一個人,而是會殺了他們四個人,讓他們永遠的留在雪山里變冰屍。
他領略到了美少女的可怕,也相信小閨女說美少女很厲害的話不是吹捧,他覺得,他用全力可以在小榕手下堅持十招左右,而在美少女手裏,只怕會被秒殺。
人比人氣死人,醫生第一次發覺自己很弱,他的武力底子不差,卻在一個美麗少女面前感覺變成弱雞,簡直讓人沒法活了。
徐參警告似的瞪醫生一眼,再次保證自己會看住醫生,不讓他胡鬧。
美少年懶得理四個小尾巴,攜小東西的手,輕飄飄的舉步進行,他輕悠的一步就踏進四季如春的地界,再一抬腳已去數米。
徐參和醫生大水小水趕緊跑起來,有符助力,他們奮力疾奔,勉勉強強能跟上美少年和小姑娘的速度。
曲小巫女一手被美少年攥着,一手拿香,清煙凝聚不散,飄裊逸動,在她後面拉出長長的一條線。
人走過,彩蝶聞香而動,追在六人後面翩翩翻飛。
美少年行如流水,輕鬆自然,醫生四人雖然有符相助,最開始還能跟上他,過了一段子,他們要拼盡全力才能勉勉強強的保持不掉隊。
四人偶爾回頭瞅,發現跑過的地方竟然已不知多遠,感覺就快看不到邊際。
徐參發足疾追時的功夫還不忘悄悄的摸出指南針來瞅,一看之下一臉懵逼,指南針失靈!
指南針不指分辯南北,說明磁場混亂。
徐參默默的將指南針塞回背包,卯足力氣奮起直追,追趕美少女和小姑娘。
看到屋,走到哭,看着近,實際距離總超出人的視感,原本看前方的山好似越來越近,任他們跑了將近半個小時仍然相距遙遠。
跑啊跑,跑到太陽落山,感覺天要黑了時,六人終於離神山越來越近。
天空的太陽落山,而神山頂的炮芒不滅,那山還是那麼光芒萬丈,好似滿山都是金子,金子的光透過雲霧,讓山更加的神聖、神秘。
崑崙峰下芳草連天,樹木生長有序,一條河流淙淙流淌而過,幾叢青竹之側扎着一頂小帳蓬,一中年一青年坐在草地上打坐,感受神山氣息。
當美少年一行人越來越近,中年男人睜開眼,幽幽的遠望:「有人來了。」
「父親?」
三條守良心中驚疑,這個時候不是六月六,也不是祭山節,為何也有人來朝山?
他望向父親,見父親大人扭頭望向一側,也側面而望,視野里出現幾個晃動的人景,閃動的速度極快,他們看不清人的面目,只依稀可辯前二後四共六人。
三條守良看到六人之多的朝山客,微微的蹙眉:「父親,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
這裏是支那人的地盤,他們出現在這裏,他覺得被支那人瞧見他們在這裏說不定會有麻煩。
「不用,我們拜我們的山,他們拜他們的山,大家互不干撓。」三條信守慢慢挪轉身,面朝遲來者的一方,坐待人近前。
由遠而來的人越來越近,面目也依稀可辯,當隱約能瞧清人的模樣,三條守良心中詫然,又是支那小女孩?這,是不是太巧了。
他正想望向父親,聽到父親低低的聲音:「守良,那個小女孩子是不是去年在海津市買走硨磲的那個人?」
「是的,父親,就是她。」三條守良正襟危坐,恭敬的回答。
「守良,從現在起我們不要說話,也不要搭理誰,等後天如期登山。」
「是。」
三條守良本想問如對方來搭話怎麼辦?看父親轉過面,面朝神山方向而坐,他也趕緊轉個身,面對神山感悟。
美少年攜帶一個人如走平地,走得不費吹灰之力,在離得崑崙峰很近很近再慢騰騰的減速,閒雲信步,直奔神山而去。
追在後面的四人累得大汗淋漓,等前面的兩人速度放慢,邊小跑邊打量前方,看到那頂扎在草地上的藍色帳蓬和坐在草地上面山思過的兩人的背影,不由微怔,果然有人!
四隻漢子對小姑娘的敬仰之情瞬間又提升一個台階,小姑娘肯定有千里眼,好牛叉!
六人趕到山腳下,四漢子謹記小姑娘的話,啥也不說,也顧不得喘氣,更沒有跑去跟那兩隻先來者打招呼,放下行李,在美少女指定的地方紮營。
曲七月將只燒了一半的香插於地,再次伏禮而拜,拜畢坐起,朝面向崑崙峰而坐的兩個背影瞟一眼,又望向遠方,輕輕的嘆氣:「又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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