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認焦屍案的兇手是誰後,皛皛又花了兩天的時間,將案情重新捋了一遍,保證自己的判斷沒有錯,計孝南作為她請來的外援,也參與了進來,幫助她分析整宗案件的前因後果,進行了模擬重演,他的本職是偵探,有相當水準的邏輯推理能力,皛皛希望在分析案件的過程中,他也可以順便幫她糾錯。
當然,錯誤肯定是沒有的,兩天的時間下來,計孝南都想跪下來拜她為師了。
再三確認自己的推理判斷無誤後,她將整件案情的前因後果整理成冊,將它帶到了公安局,是時候和林默攤牌了,雖然有點殘忍,但刑警的工作就是逮捕犯人,既然選擇了這個職業,就該明白它的職責,林默的為人如何,她很清楚,相信他會做出正確的判斷。
不過,基於兇手和林默的關係匪淺,屬於親屬,他是否會被勒令退出案件調查,就不是她能夠干預的人,她只是希望在抓捕兇手前,他不會被蒙在鼓裏,也希望能給林家一個緩衝的時間,更希望那個人能自。
剛到公安局,還未等她開口要找林默,便遇上了一臉肅穆的曹震,他正着急的套着一件黑色的西裝,疾步而來,那件西裝一看就知道是問別人借來的,尺寸明顯有點大。
「你要去哪兒?」皛皛詫異的問道。
曹震看到她顯得有些意外,慌忙停住腳步,「這是……出關了?」
景颯說過,她最近在閉關研究案件,讓他們誰都不要去吵她,經過陳怡一案,他也習慣了她的辦案方式,只要她還在研究,破案就指日可待。
皛皛點點頭,算是默認了,「林默人呢?」她想先和他單獨談談。
曹震扣上了西裝的扣子,「他請假了。」
她蹙眉,「請假?」
「咦?景颯沒和你說嗎?」
她搖頭,這兩天景颯因為兇手的身份心情鬱卒,都沒怎麼來找她。
曹震只當景颯是為了不讓她研究案情的時候分心,所以沒說。
「林局長的夫人去世了,就是林默的二嬸,今天是大禮,我正要趕過去參加!」
二嬸去世了……
「林一諾的養母?」
「對,就是林一諾的養母,是肝癌,三個月前做體檢的時候查出來的,已經是末期了,醫生說活不過三個月,這不剛三個月人就沒了,前天晚上走的,聽林默說,他這二嬸身子本來就是個藥罐子,活着也是受罪,好在人走得很安詳,沒什麼痛苦。」
三個月前……
皛皛的眉毛突然擰成一條線,和周沁雨在遊樂園燙傷的時間一樣,都是三個月前……
腦中突然一個激靈,某個不詳的預感竄過她的四肢百骸。
她的臉色倏地一變,「曹震,大禮在哪個殯儀館?」
「x市就一個殯儀館……在南郊……」
皛皛一把揪住他的西裝衣襟,「馬上帶我去!」
「你要去沒問題,但也不用揪我衣服吧……哎呦……你慢點……跑那麼快做什麼!?」
說話間,他已經被皛皛用力拖出去了,腳差點被門檻絆倒,好在他平衡性好,沒跌個狗吃屎。
上了車,她又問道,「其他人呢?」
「都去參加大禮了!」雖然其他人不似他這般和林默熟悉,但因為焦屍案,眾人也合作了一段日子,又是同袍,人也都在x市,於情於理都該去祭拜一下。
本來他也早去了,但自己帶的衣服不多,唯一一件黑色風衣,昨天送洗了,還沒送回來,其他衣服顏色不太好參加葬禮穿着,他就問x市公安局的警員借了一件,這才晚了。
他瞅了眼皛皛,她倒不用擔心衣服顏色不合適,認識她那麼久,她的外套永遠都是寬大的黑色風衣,就和她現在的臉色一眼,黑得格外沉重。
「你這是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你認識林太太?」
「不要分心,專心開車!」
大概是嫌他開得慢,又總是遇到紅燈,皛皛突然將警燈打開。
刺耳的警鈴立刻響起,曹震大叫道,「我們現在是私事,你怎麼能隨便開警燈。」
皛皛冷眉一挑,「因為只有這樣才能闖紅燈。」
「端木,我們是去參加葬禮,不是去抓犯人!」
他伸手想把警燈關了,卻被皛皛阻擋了下來,只見她目色暗沉的有點瘮人。
「你錯了,我們現在就是去抓犯人,如果晚了,犯人很可能會就此消失……」
「啊?」曹震糊塗了,「什麼意思?」
「你先不要問,趕緊加,我會告訴你是怎麼一回事……」
**
x市的仙鶴殯儀館位於南郊,在環城高公路末端的東側,距市區15公里,是一個集遺體接運、整容、告別、火化、骨灰安置等多功能為一體的綜合性、高科技的現代化殯儀館,佔地頗大,由於x市的森林樹木繁多,這裏也被設計的猶如一個巨大的園林,綠意盎然,滿目翠色。
剛進大門就看到兩棵百年巨松之間掛着一條橫幅:『善事逝者,慰藉生者是我們的天職,親人一般的服務,溫情的關懷,讓您悲痛而來,平和而歸。』
曹震駕着車一路飛駛了進來,穿過一座拱橋,抵達了林家葬禮的南大廳。
「你既然早就知道兇手是誰,竟然到現在才告訴我!」
下車後,曹震臉色難看的盯着皛皛,來的路上,她已經把前因後果都說了,他聽完就一個感想,等破案了,二十萬的酬勞,他一個子兒都不會給。
她可瞞得夠久的,還讓私家偵探幫着查,這有違警方辦案的原則。
「你是要繼續在這跟我嘰嘰歪歪呢,還是進去抓人?」
曹震撒氣的用力關上車門,掏出手機又撥打了景颯的電話,但電話一直提示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他又打了張又成的電話,也是同樣的不在服務區。
「該死的,這什麼破地方,連個信號都沒有。」
皛皛也在撥打小李的電話,她在告知曹震兇手是誰的時候,就一直在撥打,小李的電話也是一直提示不在服務區。
她想可能是這裏地處偏僻,信號塔本就不多,舉行葬禮的南大廳又在最裏頭,信號塔沒能圈及到。
「我們先進去再說。」皛皛看了一眼手機上的信號格,果然是越往裏走,信號格越少。
等到了南大廳後,信號格徹底沒了,顯示『無服務』。
曹震跟在她後頭問道,「我們現在就進去抓人?」
「看情況,如果他還在,暫時不要驚動他,等葬禮結束了再說。」
這是死者在人世間的最後一站,也是親人最傷心的時刻,林家家大業大,參加葬禮的人必然很多,極有可能x市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也說不定,這種時候,還是給林家留點體面為好。
曹震點了點頭,同意道,「聽你的!」
兩人在門外,整了整衣服,平靜了一下心情後,走了進去。
南大廳是仙鶴殯儀館裏最大的一間,少說也有四百來平方,還是兩間大廳並在了一起使用的,儘管如此,裏頭仍是人滿為患,烏泱泱的一片。
正前方最中央,被一片白色菊花圍繞的是巨幅的黑白肖像照片,兩邊則是碩大的魂幡,相當氣派,輓聯倒是極其普通,上頭寫着:音容宛在,懿德長存,南柯夢裏,望雲思親,是很多女性去世後,家屬會選擇的詞。
皛皛看向黑白照片裏的人,年逾四十來歲的樣貌,可能是黑白照的關係,她看起來就像三四十年代的女明星,氣質極好,五官不僅精緻,還十分的婉約,她正抿着嘴笑着,帶着一點點的靦腆,歲月雖然給她的眼角留下了淺淺的魚尾印跡,但也加深了她給人的慈祥之感。
曹震在一旁嘆道,「聽說這位林太太今年才四十八歲。」
五十歲都沒到就走了,算英年早逝,不由讓人覺得惋惜。
皛皛說道:「人總要死的,不過是早和晚的區別,沒什麼可感嘆的。」
因為生命的脆弱,她已經看太多了,生老病死本就是人在這世上所要經歷的事情,沒有人能逃過。
而一個人的死亡,其實有三次。
第一次是斷氣的時候,生物學上的死亡。
第二次是下葬的時候,人們參加死者的葬禮,懷念死者的一生,在社會中的死亡,因為社會上不會再有死者的位置。
第三次是最後一個記得死者的人,把死者忘記的時候,那時候才叫真正的死亡。
曹震是知道她性子淡漠的,並不意外她會這麼看淡生死,問道:「林家人都在前頭,要不要過去?」
禮堂里,一眼望去,哪些是林家人很容易辨認,他們身上穿得都黑大布的長褂,腰間扣着又長又闊的整段白布做成的腰帶,他們個個面色沉重,幾個女性小輩已經哭紅了眼。
皛皛環視了一圈,想要找到那個人,卻現他不在,心下一凜,便疾步走了過去。
一旁的喪葬司儀立刻叫了起來,「有客來!鞠躬……」
這一聲動靜極大,所有人的視線都看了過來。
皛皛和曹震只好跟着司儀的話,對着照片鞠躬。
「家屬還禮!」
披麻戴孝的林一諾對着皛皛和曹震回了一禮,許是沒睡好,她的臉色蒼白,兩隻眼睛哭得紅腫不堪,像兩顆大核桃。
皛皛對她點了點頭,她也微微頷。
「皛皛,你怎麼來了!?」景颯突然從一旁的休息室里跑了過來,抓過她的手,小聲問道,「你不會是來抓人的吧,這可是葬禮……一諾已經夠傷心的了……」
這時候抓人一定會要了林一諾的命。
皛皛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但此刻她已經無暇顧忌了,「他人在哪裏?」
「誰?」
「兇手!」
景颯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向站在林一諾身後的林家人,「剛才我還看到他……」
因為皛皛說他是兇手,所以她一直盯着他,剛才不過是去休息室拿瓶水,怎麼一會兒功夫人就不見了。
「剛才是多久?幾分鐘?」
「也就五分鐘吧,怎麼了?」景颯見她臉色焦躁,心裏陡生一股不安。
皛皛又問道:「林默在哪裏?」
「在和殯儀館的人說燒骨灰的事……」
林默是林家的長子嫡孫,除了林一諾,抓第一把骨灰的事,也有他的份。
「曹震,去找林默!」皛皛轉頭低聲吩咐道。
「好!」
「阿景,把小李和老張叫過來!」
見她臉色凝重,景颯沒敢多問,趕緊跑去休息室。
不一會兒,張又成和小李跑了過來。
皛皛吩咐道:「你們倆先去大門口,告訴殯儀館的人,有罪犯潛逃,需要他們將大門關閉!」
「罪犯?」
「不要問那麼多,先按我說的做。」
兩人點點頭,立刻沖了出去。
這時,曹震帶着林默回來了,看到林默那張黑的臉,她就知道,曹震已經把話挑明了。
他一走過來便是死死的盯着她,臉色沉黑的嚇人,像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魔鬼一樣。
「不可能,他不可能是兇手!」他壓低了聲線,但臉色出賣了他,讓他看起來更為恐怖。
皛皛目色平靜的對上他兇狠的視線,「曹震說的就是我說的,信不信由你,我現在只想問,他人在哪裏?」
再沒有得到確認前,她不想動靜太大,畢竟這是葬禮,死者為大。
林默回頭看了一下林家人,卻沒找到該找的人,氣息焦躁的說道,「他可能是去上廁所了,又或者因為二嬸死了,他太傷心,需要一個地方冷靜冷靜,你等着,我去找,有什麼話,我們當面對質!」
他疾步而去,但整個大廳都被他找遍了,也沒找到人,問誰,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回來的時候,他的表情就像快死了一樣。
「端木,他會不會真像你說的那樣……」接下來的話,曹震不敢當着林默的面再說一次。
「十有*!」皛皛咬牙道,「該死的,我竟然會漏算了這一步。」
「那怎麼辦?」曹震急道。
林默看向那張巨幅的肖像照片,今天是二嬸的葬禮,這個時候『他』會不在,已經證明了一切,但是他怎麼也無法相信兇手會是『他』。
儘管曹震解釋過,但他仍覺得不可思議。
江允恆竟然會是……他的堂兄!
小李和張又成突然跑了回來。
「師傅,我按照景隊說的,看了一下門口的閉路電視,『他』在十分鐘前,已經開車出了大門。」
「出了大門了!?」曹震一駭,「我馬上通告警局,安排人增援,車牌號碼多少?」
小李飛快的說了一個車牌。
曹震記住了,拿出手機準備請求支援,現沒信號,只好奔出去用警車裏的對講機請求增援。
過了一會兒,他就回來了,「端木,剛才得到消息,x市十二分隊的交警在離這裏不到三公里的地方現了他的車,裏頭沒人!但是路邊有摩托車的輪胎印。」
也就是說,兇手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現在我們要怎麼做?」摩托車的型號和車牌都不知道,就算知道,摩托車也是很普通的交通工具,排查起來,恐怕需要不少時間,加上『他』一定會刻意逃避,查起來那就更難上加難了。
但此時,他們最需要的是快,必須馬上找到他的下落,否則會不堪設想。
「現在追,恐怕是追不上了!」
皛皛站在原地,卻是不一言。
曹震剛想再問一次,景颯噓了一聲,「別吵她!」
皛皛站在禮堂的中央,正努力思索着……這錯漏的一步,她一定要彌補回來。
按照他的個性,他就算有那個心,應該也不會那麼快動手,他會選擇在今天,就說明他是個念感情的人。
感情?
對了,感情!
她亮了雙眸,對着曹震說道,「我知道他去哪裏了!」
「哪裏!?」
「楚梨的墓地!也是他兒子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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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回答一下,最近更新的少,是因為我心肌炎作了,嗯,二狗哥出娘胎就是個次品……一直需要修理,零配件倒是想換,可一直缺貨……所以只能保修……
你們懂的。
還有兩章本案就結束了…等太子着床的你們,可以倒計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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