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一刻,那兩位其實也有些氣餒,看起來,他們不可能達到他們的目的。
因為很顯然,他們的這個提議,得不到對面那三位中的任何一位的支持。
但是事已至此,坑都已經開始挖了,該填的還得填。
只不過,杜爾現在明顯縮在後頭,沒辦法,莫瑞茲只得說,「馮,請教肯定談不上,你有什麼想法,我們可以一起交流,」
但馮一平接下來竟然不是和他們說話。
「佩奇,雅虎的股票,今年已經上漲了超過四分之一,對吧,」他問道。
「是,」佩奇說。
「所以馮,這正是廣大投資者對谷歌董事會,以及谷歌的管理團隊有意見的一個原因,」莫瑞茲說道。
馮一平沒理他,「布林,雅虎應該是我們目前最大的競爭對手吧,」
「是,雅虎搜索所佔的市場份額,雖然和我們差距很大,但加上雅虎的其它的產品,它確實是我們在在線廣告領域最大的競爭對手,」布林說。
聽到這裏,施密特突然有些不安,他嘴翕動了幾下,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不過,此時從他的臉上,怎麼也看不到任何期待之色。
馮一平這才把目光轉向莫瑞茲和杜爾,「我沒記錯的話,兩位的公司,同時也是雅虎的股東,對嗎?」
「我還記得,兩位當初之所以投資谷歌,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鞏固雅虎的外圍,也就是,用谷歌,為雅虎築起一道防火牆,我說得沒錯吧!」
莫瑞茲和杜爾的臉色變了。
他們對視了一下,但是都沒從對方眼中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接下來,好像就不好反駁了。
「那麼問題就來了,為什麼『廣大投資者』,對兩位這樣既是谷歌的股東,又是谷歌最大的競爭對手的股東的股東,就沒有任何意見?」
「他們就不覺得,兩位這樣的身份,其實也存在相當大的利益衝突?」
「他們就不會因此對谷歌董事會,以及谷歌管理團隊有意見?嗯?」
「因此,我就要問一問莫瑞茲先生,以及杜爾先生,你們口中所謂的『廣大投資者』,究竟是哪些投資者?」
「他們為什麼對我這麼偏愛,對兩位卻視而不見?」
「嘩」,一個大浪打在沙灘上。
莫瑞茲和杜爾,好像晃了一下。
至於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兩條被海浪送上沙灘的魚,此時全副身心的都在想着求生。
然而,無論他們怎麼蹦躂,看起來都好像是徒勞的。
陽光太耀眼,太炙熱,正在一點點的曬去他們的生機。
馮一平就是那能把他們曬成魚乾的陽光。
「嘿,」有輕笑聲響起,那是布林。
這時的他,看起來才像是一個即將結婚的新郎,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他用肩膀撞了佩奇一下,還用肩膀撞了馮一平一下,還笑眯眯的沖馮一平豎起一個大拇指來,「完美!」他無聲的說道。
馮一平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依然看着對面的那兩位。
無奈的時候,難堪的時候,要想別人看不出來,笑一笑,是個不錯的主意,那兩位這會就這麼做了。
「呵呵,」莫瑞茲笑了下。
「呵呵,」杜爾也笑了兩聲。
這兩位的段位,確實是高的,他們這笑容,一點都不勉強,馮一平竊以為,以他們此刻的表現,完全可以擔當歐洲那些紅燈區裏的小姐姐大姐姐們,面部表情管理的總教頭。
「那個,馮,這主要是一些我們熟悉的機構投資者,以及一些個人投資者的意見,」莫瑞茲說道。
話都說到這了,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下去。
「馮,還有一點,我想我們必須闡明,」杜爾也開口了。
他儘量想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從容不迫,可是,有經驗的人,都能從他的一些語調上,聽出他的慌亂,也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他的虛弱來。
施密特用手撐住了自己的下巴。
「我們是專業的投資機構,而馮,你是一個創業者,」他說道,「所以……」
「所以你們就可以成為多家公司的股東,哪怕那其中的一些公司,存在厲害的利益衝突?而我就不行?」馮一平把他要說的話說了出來,不過,是以反問的形勢。
「為什麼呢?」他大聲問道。
「是我們這個行業有這樣的潛規則?還是法律上有相關的規定?」
「多半是有些人用來達成自己目的的藉口,」佩奇開口了。
他此時看起來,依然很惱火。
「不,我是說,這是我們的職業特性決定的,我們的職業特性,決定了我們會同時持有多家公司的股份,」杜爾說道。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依然面帶笑容。
這就是所謂「陪笑」了。
這是硬氣不起來的時候,一個通用的選擇。
「呵呵,」馮一平笑了,「難道說,個人投資者,就不能同時擁有多家公司的股份?」
「兩位,這樣經不起推敲的話,還是不要在這裏浪費大家的時間,好嗎?」
「是,個人投資者,當然也可以,只是,我們顯然更專業,」莫瑞茲說道。
這就是在避重就輕了。
「是的,更專業,所以也更無情,更短視,因為你們有kpi,所以你們投資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賺錢,賺更多的錢,」
「所以,如果你們投資的一家公司,它要是倒閉,能給你們創造更多的利潤,你們也會毫不猶豫的那麼做,」馮一平接着他的話說道。
莫瑞茲想扇自己一嘴巴,我提這個幹什麼。
「馮,這一點,我們必須嚴正申明,我們紅杉,一向是傾向於和我們的合作夥伴,建立長期的互利共贏的關係,我們一向關注我們的合作夥伴的長遠發展,」莫瑞茲說道。
「凱鵬華盈也是如此,」杜爾補充道。
他忍不住看了莫瑞茲一眼,說這話的時候,把我們公司也帶上,你會死嗎?
馮一平不屑的笑了笑,「得了吧,在座的誰不清楚你們的做派?我們可不是那些毫無經驗的新手,」
莫瑞茲眼角挑了一下,但嘴角沒能挑起來。
總是面對這樣的狠話,陪笑,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尤其是,此時陪笑好像也是一件非常然並卵的事。
「正因為我是一個投資者的同時,也是一個創業者,所以,我才更理解創業者,」馮一平說,「我希望能有更多的合作夥伴,我希望能夠和我的合作夥伴一起成長,而不會讓我的合作夥伴,為我的利益服務,」
「比如,讓他們充當我的外圍屏障之類的,」
莫瑞茲和杜爾,此時愈發的惱火,你又提這事,還沒完了是嗎?
但是,他們眼下可沒有發飆的資格。
他們此時,態度只能更端正。
「佩奇,布林,我為我們當初的安排道歉,」莫瑞茲說,「我們當初確實不應該讓谷歌作為雅虎的屏障,」
「對不起,我們當初做錯了,」杜爾也說,「希望你們能諒解,」
「畢竟,不是誰都有馮那麼好的眼光,」
「呵呵,」馮一平又笑了,「所以,怪我咯?」
「沒有,」
「不是,馮你別誤會,」那兩位連忙說。
馮一平擺了擺手,「我是真的不想再在這些事上浪費時間,」
「我們確實應該道歉,應該向布林道歉,在他婚禮之前,探討這樣讓人不愉快的問題,」
「馮,我現在很愉快,」布林笑眯眯的說。
布林這刀補得,莫瑞茲和杜爾的臉色又是一暗。
他們都清楚布林快樂的來源,那就是建立在他們痛苦的基礎上啊!
「所以我也懶得分析兩位提出這樣的動議背後的原因,說實話,我不想知道,」他又掃了施密特那邊一眼。
施密特這會正垂着頭站在那裏,看起來,挺像在教室門口罰站的學生。
「有些手段,我連了解都不願意了解,事情本來可以像此時的沙灘上一樣陽光,何必還費盡心機的去琢磨那些不上枱面的東西?」
莫瑞茲的臉色,有朝豬肝色轉變的趨勢。
杜爾牙關緊咬,臉上的肉,在顫抖着,就好像他此時正坐在一輛在崎嶇的山路上,不要命的高速行駛的車裏一樣。
「當然,我不想去了解,主要是因為,我不怕那些手段,」他直直的看着那兩位說。
這會馮一平身上所表露出來的自信和霸氣,讓本來想拍他一下,誇他說得好的布林,都有些遲疑着不敢上手。
莫瑞茲和杜爾就更不例外。
「馮,我們完全沒有其它任何想法,我們只不過是想和你探討一些投資者的看法而已,」莫瑞茲說。
馮一平覺得,在他們口中,這個「一些投資者」,大抵就相當於我們國內那萬能的「臨時工」,什麼雷都能扛。
「其實都無所謂,」他站了起來,叉着腰在遮陽傘下走了幾步,「有什麼,我也能讓它沒什麼,」
「但我還是想說兩句,兩位,」他站在那兩位面前。
他這居高臨下的樣子,給那兩位帶去了更多的壓力。
「你們可能沒有意識到,我們此時正處在一個蘊含了多少希望的時間節點上,當然了,這也能理解,杜爾剛才也說過,不是所有人,都有我這樣的好眼光,」
約翰杜爾擠出一個笑來,你嘴皮子這麼厲害,你怎麼不去當律師呢?
「同樣,你們顯然也意識不到,我們處在一個變化多麼劇烈的時間節點上,」
「因為你們坐在辦公室,主要是關注進賬的數字嘛,公司具體運營中所遇到的挑戰,那向來不在你們考慮的範圍內,」
「其實,幫不上忙,也沒什麼關係,但是,至少能別拖後腿,別製造麻煩嗎?就安安靜靜的等着分紅,不好嗎?」
「如果對分紅狀況不滿以,好說,大可以退出,我就可以代表佩奇和布林表態,我們可以溢價,接手你們所持有的股份,」
「馮,幾位,」杜爾也站了起來,「我們真的沒有其它任何的想法,我們的本意,也是想讓谷歌能更好的發展,這也是好意,」
「謝謝你們的好意,」佩奇的話,總是說在點子上,「我希望兩位能再認清一個事實,不論是以前,還是將來,谷歌,絕不會受任何人操控,」
「我們,不是雅虎,所以,有些註定是徒勞的嘗試,我不希望再看到,」
「馮,佩奇,布林,你們真的不要展開聯想好嗎?」莫瑞茲有些急。
「我們真的就只是想和幾位,探討對一些問題的看法而已,當然,現在我們覺得,我們對那些問題的看法,非常不全面,所以,還是當作我們什麼都沒說過,」
「馮,對不起,我們想錯了,」他向馮一平道歉。
「對,我們看問題太偏頗,請你原諒,」杜爾說,「但我們還是對這次討論非常滿意,因為這次討論,尤其是馮你的一些言論,讓我們獲益匪淺,」
「我們去喝幾杯,好嗎?不能因為這些事影響布林的心情,」
「馮,關於你所說的現在的這個節點,所面臨的機遇和挑戰,我個人還有好多問題,想向你請教,」
「抱歉,我不喝酒,」馮一平說。
這可以說,非常不給面子。
杜爾很想陪個笑臉,但真笑不出來,他非常想問一句,那你手裏拿着的那杯,是wh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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