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坪要塞的爭奪在極短的時間內便進入到了白熱化的程度,勾信畢竟是出身名門,將門世家,他作出了最為正確的決定,在漢軍發動進攻不長的時間之內,他就清楚了自己面臨的處境,如果任由對方這樣打下去,很快,自己想要倚仗的城牆便會被對手徹底擊垮,而且還給自己的士兵造成嚴重的打擊,唯一有勝機的便是與對手纏鬥在一起,讓對方最厲害的武器無從發揮威力,在派出一隊士兵試圖殺傷對方的工兵,從而成功地將對手吸引上來之後,他立即拋棄了出城的士兵,緊閉城門,在城上利用弓弩,或者以投石機投搓散碎石彈對敵造成殺傷,一旦對手退縮,他又立即派出士兵追擊,從而將對手再吸引回來,反覆如此的剿殺。
江福雖然打了不少仗,但作為一個營級指揮官,指揮這樣的作戰卻還是第一次,在被勾信釣上鈎之後,連續數次的衝擊,都吃了大虧,損失不小。不過這也激發了江福骨子裏的血性。
看到自己的部下雖然殺盡了衝出城來的秦兵,但城上覆蓋式的射擊,也讓自己的屬下躺倒在城下,江福的眼睛都紅了。
「火炮,三輪齊射。警衛排,跟我上。」他大聲吼道。
火炮的轟鳴聲中,江福手執着大刀,從陣地之上一躍而出,向前狂奔,頭上炮彈在飛舞,地上江福在狂奔,伴隨着巨響之聲,城頭之上碎石飛濺,又一塊牆垛被砸垮,江福已經衝到了城下。
「雲梯」他怒吼道。
咣當一聲,一架雲梯豎了起來,靠在了牆上被炸開的豁口之中。江福將刀含在嘴裏,手腳並用,飛速地向上爬去。
城上兩加推杆頂住了雲梯的頂端。用盡全力想將這架雲梯推開,城下漢軍死死摁住雲梯。秦軍探出身子,箭矢如雨射下下頭的士卒,如此的距離,即便身穿甲冑,也無法抵擋得住箭矢的攻擊,數名士兵身上被射得刺蝟似的,鮮血浸濕了盔甲,順着身體一路流淌到地上。但只要還有一口氣在,這些士兵便雙手死死地抓住雲梯,用自己身體的重量吊在雲梯之上,免得雲梯被推開。
第二輪炮彈射擊,落點仍然在剛剛的那個位置,被推開的雲梯咣當一聲又落了回去,城頭之上秦軍士兵的斷臂殘肢在飛舞,江福已經爬到了雲梯的頂部,他的頭從豁口裏露了出來,第一眼便看見。十數個秦軍正從地上爬起來,嘶吼着沖向他的位置。
江福自己也被剛剛火炮的爆炸聲,震得腦子裏嗡嗡作響。手腳一時之間都酸軟無比,費力地攀上城牆,他從懷裏掏出一個手雷,就着身邊還在燃燒的一堆火頭點燃了引線,稍等片刻,劈手便將手雷扔了出去。
一聲轟鳴,撲上來想要堵住這個缺口的十幾名秦軍頓時都撲倒在了血泊之中。
從牆上翻滾到內里,江福終於恢復了一些力氣,怒吼一聲。挺刀便撲向了跟前的秦軍,在他身後。一個接一個漢軍緊跟着爬了上來。在他身後,轉眼之間便聚集了十數名漢軍。
看到城牆一處被突破。勾信不由大驚失色,城牆攻防,只要一點被突破,如果不迅速地堵住這個漏洞,便是千里長堤,亦能潰於蟻穴。
「跟我來,將漢狗殺下去。」他大聲吼着撲向江福所在地,在他身後,上百名秦軍吶喊着沖了過來,都是老兵了,知道輕重緩急。
第三輪火炮再一次開始鳴響,這一次的彈着點卻在剛剛突破的這一塊城牆的兩邊各數十米的地步,轟鳴聲中,勾信只覺得天旋地轉,兩腿一軟,一下子便撲倒在地上,在地上他費力地迴轉頭去,剛剛那一發炮彈,正好落在他身後的秦軍人叢之中,造成了巨大的殺傷。旋轉的,炙熱的火球,將無數的生命在瞬息之間便帶走。
城上秦軍,被這樣的攻擊都打傻了眼,呆楞片刻之間,更多的漢軍已是突上了城牆。
江福回過頭去,看着仍然煙霧騰騰的火炮陣地,大聲贊道:「狗日的就是了得,這一炮要是打歪一些,老子就要去見閻羅王了,回頭給你們請功。」
從地上爬起來,爆炸的餘威仍然讓他頭昏目眩,不過他卻仍自強挺着沖向了最近的一個秦兵。
「殺啊」江福怒吼着:「螃蟹哥,看弟弟給你報仇啊」
城上殺成一片,城下,城門也被漢軍工兵給炸開,更多的漢軍士兵涌了進來,勾信絕望地看着他的要塞,從開戰到現在,不到一個時辰,曾經看似固若金湯的田家坪要塞便要失守了。
「將軍,快走啊,不然走不了啦」他的親兵拖着失魂落魄的勾信,落荒而去。
凌晨開戰,尚不到午時,戰場之上已經恢復了平靜,田家坪要塞已經不成模樣,到處都是被炸開的缺口,斷壁殘垣,觸目驚心。士兵們開始打掃戰場,江福卻走到了火炮跟前,撫摸着仍然有着餘溫的炮身,喃喃地道:「有了你,以後打仗可就大不一樣了。」
火炮的出現,的確讓城池攻防,不再是天塹了。
盧賓城,一個接着一個的信使連綿不絕地衝進了徐亞華的將軍衙門,從今天早上開始漢軍開始進到,到中午,第一個噩耗傳來,田家坪要塞失守,田家坪丟了,西陽坪和荒石坪也必然守不住,果然,就在田家坪失守之後不到半個時辰,另外兩個要塞也全都告丟失,漢軍第二十軍第三師,正穿過了戰區,快速向着盧賓撲來。
「半天,半天時間,五千士卒駐守的三個要塞便全告丟失。」徐亞華兩手撐在沙盤邊上,看着面前的盧賓要塞防禦區的微縮模型,當拿去田家坪,西陽坪,荒石坪三個小城之後,在盧賓要塞區之前,已經再也無險可守。
「徐將軍,前線逃回來的士卒正在增加,目前大約收攏了約一千五百餘人,屬下找到了當中的軍官,他們不約而同地提到了漢軍擁有一種新式武器,城牆在這個武器面前,根本無法抵擋,一炸就是一大塊崩塌。」副將錢守義憂心忡忡地道。
「新式武器?」徐亞華轉過頭來。這些年,漢國的新東西寸出不究,他本來已經有些麻木了,但三地的秦軍軍官不約而同地提到這種武器,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錢守義掏出幾張紙來,放在了徐亞華的面前,「根據那些軍官,還有一些士兵的描述,屬下畫了一個這東西的大致的模樣,他肯定是以火藥驅動的,爆炸之時,產生大量的煙霧,將大約十斤出頭的鐵球送到城上,給我方城牆,士兵造成大量的殺傷。」
看着圖上的東西,徐亞華微微嘆了一口氣。「向函谷關告急了麼?」
「信使一大早就出發了,現在第二波也走了。想不到我們在田家坪等地,連一天也守不住。」錢守義嘆道,眼裏的擔憂情緒極是明顯,盧賓城雖然比後建的田家坪等要塞要高大建固得多,但真能守得住嗎?
「守,肯定是有困難的。」徐亞華看着沙盤,「對手擁有這樣的攻城利器,如果我們龜縮不出,那就只能被動挨打。」
「將軍的意思是?」
「漢軍肯定想不到我們現在不是忙着加固城牆,準備防禦,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出動出擊尋求野戰,守義,你帶五千人出擊,我將本部所有兩千騎兵都給你,一定要殺一殺對方的威風,漢軍固強,可我們秦人也不是好惹的,有攻才有守。」徐亞華目光炯炯地看着錢守義。
「末將遵命。」錢守義大聲應命,轉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函谷關,幾撥信使幾乎是一前一後抵達,路超看到的第一封信還是漢軍發起進攻,但第二封就是田家坪等地失守,盧賓要塞區已經暴露在了漢軍的攻擊面之前。
「來得好快。」路超失聲道,高遠抵達晉陽還沒有兩天,漢軍的進攻便已經開始了,這讓路超有些措手不及。
盧賓失守,則函谷關則將直面對手,這是路超不願意看到的,但要增援,眼下自己的重心卻也不在這邊,咸陽那頭和秦國其它地方都已經是緊密鑼鼓地開始準備,此時如果抽調兵力到盧賓,則先前的準備便極有可能付之東流。
高遠,你到底想幹什麼?你是準備真的與我在函谷關火併嗎?路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之所以敢這麼做,就是吃准了高遠肯定是懷着漁翁得利的心思,而自己也就是想利用高遠的這個心思來火中取栗,與不可能之中搏取一線生機。
但漢軍發起的進攻和進軍的速度太快了。
「大將軍,盧賓又有使者來了。」一名親衛沖了進來,大聲喊道。
「什麼?不會是盧賓也失守了吧?」路超失聲道。
「不,不,徐將軍在盧賓取得了勝利,擊敗了漢軍第二十軍第三師,現在漢軍已經回收。」親衛喜氣洋洋地喊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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