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愛倫又問蘇彬:「如果真的沒有人來,我們也走出不去,我將和你在這裏度過生命中的最後一刻,你會害怕嗎?」
蘇彬愣住了,如果真是那樣,好像也沒什麼好怕的。
雖然生命止步於此,但至少有愛倫陪他一起,能跟愛倫一起走,他所害怕的「離別」問題,好像也不存在了。
但他就怕愛倫比他先掛一天或者半天,甚至比他先走幾個小時!那就意味着他生命的最後一刻是跟一具屍體度過的,媽呀……好恐怖!qaq
愛倫似乎猜到了蘇彬在想什麼,看着他,認真道:「我會抱着你的,看你閉上眼睛,等你停止呼吸,我再走。」
「……」這麼想想,好像也有點浪漫啊……
「那你不怕嗎?」蘇彬好奇道,「我死了,我的身體就冷了,我不會說話了,也沒有反應了……你不怕嗎?」
愛倫笑笑:「怕什麼?怕你跳起來吃了我?」
蘇彬:「……」
愛倫:「你記得你跟你爺爺感情很深,他去世的時候,你怕嗎?」
蘇彬心裏一咯噔,低聲道:「怕。」
蘇彬的爺爺去世的時候,他連靈堂都不敢走進去。
如果這事發生在別的小孩身上,至親離去,估計會趴在遺體邊哀嚎吧……
但蘇彬當年光瞄了一眼棺材,就嚇得沒了魂,好幾天都跟傻子似的行屍走肉,天天夢魘,就看見爺爺的魂魄跟在他身邊。
當初還是鄰居大媽看出他有問題,帶他去靈隱寺聽和尚念經,蘇彬一邊聽,一邊就嗚嗚咽咽地哭出來,最後嚎啕大哭,這才完事兒。
之後又看了個道士,道士說他天生招鬼的體質,被盯上後不容易脫身,還給他畫了個符,裝在小黃袋子裏掛了好幾年,又說他爺爺在地下保護他,一頓忽悠,蘇彬才放心。
道士說的是不是真的無法用科學考證,長大後的蘇彬漸漸也就不大信了。
但這些經歷多多少少影響了他的心智,導致他潛意識裏畏懼着一切怪力亂神,這也是他剛出國時會反覆懷疑愛倫是吸血鬼的原因。
愛倫聽他說完那些經歷,好氣又好笑:「我不會怕你,就算你死了,爛了,化成灰了,那也是我的一部分。」
蘇彬大開腦洞又開始瞎想自己變成的身體爛掉的樣子,狠狠地打了個哆嗦……
但是,除非天災*,否則誰能讓他們一起走呢?
雖然愛倫現在看起來很健康,從概率上來講他還是活不了太久。
蘇彬已經能預見自己幾年後抱着愛倫的骨灰盒哭成傻逼的樣子了……
愛倫會以最帥的模樣留在這個世界上,而他,則會變成一個糟糕的老頭子,當同為老頭子的孫昱傑來看他時,兩個人就能坐在邊喝着英式紅茶,邊懷念這段奇怪的青春歲月……
「啊……」被愛倫突如其來地彈了一下額頭,蘇彬驚呼一聲回過神來,憋屈地望着對方,「幹嘛?」
愛倫瞪着他:「在想什麼?」
蘇彬支支吾吾把自己腦補的事說了出來,他知道愛倫聽了會生氣,但也無可奈何,如果隱瞞的話,下場會更慘。
——以愛倫的尿性,估計得聽蘇彬說守活寡,才能高興得起來。
所以蘇彬又弱弱地補充道:「我會把你最帥的照片放在家裏,每天拜一拜的。」
愛倫聽得面色古怪,半晌,才陰森森道:「這種事情,你最好別再想。」
蘇彬啞然……媽蛋啊,不光行為要控制,連我的思想也要控制嗎!qaq
愛倫:「我不會比你早死的。」
蘇彬愁眉苦臉地想:大哥,我知道你當年能活下來很牛逼,但是血友病註定會讓你短命啊——如果意志力每次都有用,那個「還想再活五百年」的康熙大帝估計到現在都還蹦躂着呢!
愛倫說完那兩句話就沉默了,坐在沙發上兀自發呆,生悶氣,就像當初在北京的金飛家裏一樣。
蘇彬做小伏低地哄了好一會兒,又反覆強調自己會相信愛倫儘快找出治療方式之類,對方才冷哼着作罷。
……哎,這大型貓科動物的毛,還是得順着摸啊!
隔日下午,蘇彬和愛倫剛吃過午飯,就聽見外頭傳來一陣類似挖土機的「突突」聲。
蘇彬動了動耳朵——咦,是不是羅伯特來接他們了!?
興奮地央着愛倫開了門,果然看見熟悉的黑色賓利跟在一輛鏟雪車後,剛才那聲音就是鏟雪車發出來的。
鏟雪車上下來幾個人手動鏟院子裏的雪,趁着這會兒功夫,蘇彬和愛倫收拾了一下行李。
蘇彬掃了一眼生活了半個月的房子,問愛倫:「我們以後還會來嗎?」
愛倫:「怎麼,捨不得走?」
「有一點……」蘇彬撓撓頭,雖然一開始很無聊,被雪埋住的時候也有點恐慌,但他還真喜歡上後來那種無憂無慮的感覺了,這幢小屋仿佛有種淨化靈魂的神奇力量,讓人變得寧靜平和。
愛倫:「那我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好不好?」
蘇彬嚇得大驚失色,趕緊拽住愛倫的手:「不好……!」
愛倫笑問:「那兩個人一起呢?」
蘇彬猶豫了一瞬,當是愛倫想聽甜言蜜語,點頭討好地說:「只要你在,無論去哪裏都好。」
愛倫勾着嘴角悶聲笑了起來,心情愉悅地牽着蘇彬往外走,邊走邊調侃他:「那要看你聽不聽話,你要不聽話,我就把你一個人關在這裏十天半個月。」
蘇彬:「……」qaq
門口已經掃出了一條小路,羅伯特站在那兒,恭敬地對愛倫道:「公爵大人,很抱歉,來晚了,因為下雪,耽擱了一日。」
愛倫擺手表示不礙事,拉着蘇彬坐進了車子。
半個月的「野外生存」遊戲圓滿結束了,回到m市,蘇彬竟然有種恍惚感。
蘇彬給手機充了電,第一時間先給秦超打了個電話問餐館狀況,秦超在電話那頭急得不得了——
「你這段時間怎麼電話也聯繫不上啊!?」
「啊,出啥事兒了?」蘇彬心中一緊。
「王廚師聖誕前辭職了,還帶走實驗店的兩個員工,就你走後的前三天……聖誕節可把咱們忙瘋了,他現在自己剛開張了一家類似的餐館,照搬了『蘇老闆』的菜色和模式,真太他麼賤了!」秦超在電話一陣罵。
蘇彬沉默了一瞬,道:「是這事兒啊……」
秦超:「你咋這態度?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蘇彬:「超哥你別急,王廚會做的事咱們都預先料想到過,也有防範的。」
秦超:「什麼?啥防範?」
蘇彬:「你在店裏麼?我過來一趟跟你細說,順便了解一下情況。」
秦超被蘇彬鎮定的語氣給哄住了,說了句「等你」,就掛了電話。
若是以前遇到這種事,蘇彬估計也會跟秦超一樣急得跳腳,煩得拔毛。
但在那幢石頭屋子裏呆了半個月後,他變了很多……
愛倫說,「蘇老闆」是他給蘇彬創造的遊戲世界,一開始蘇彬還覺得忿忿不平,但現在想想,他原本的雄心壯志,對自己和愛倫來說,也並沒有多少意義啊!
當愛倫強行切斷蘇彬投注在「蘇老闆」上頭的心思和精力後,蘇彬渾然驚覺,夢想和事業,有時候一個不小心,是會把人逼上懸崖的,你會被永無止境的壓力和責任拉得無法回頭,進而忘記生活原本的目的。
事業再大,賺得錢再多,又如何呢?能和至親至愛在一起,享受平靜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事情再大,能比死亡更大麼?該發生的,早晚會發生,與其急躁煩惱,不如想想下一步該怎麼做。
所以,蘇彬比秦超冷靜,也比從前的自己冷靜。
他似乎在短短几天內,從一個毛毛躁躁的小伙子,變成了沉穩淡定的老頭子。
開車去找秦超的路上,蘇彬還有閒情逸緻在等紅綠燈時翻出手機來查了一下那個奇怪的「楊梅」叫什麼玩意兒。
原來「楊梅」模樣的東西是傳說中的「松露」,它在歐洲,松露和魚子醬、鵝肝並列「世界三大珍餚」。正是因為那玩意兒具有特別的催|情(……)氣味而被視為如春|藥般的珍饈,此外它還有補腎的功效。
啊,難怪那幾天會不分白晝地做那麼多?-_-#
但是,失去味道的「松露」幾乎和土豆什麼差別,蘇彬想到自己還特地放在那兒散味的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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