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郁深一腳淺一腳地在人高的草甸子裏走着,身上背包重逾千斤,肩膀上磨破了皮,浸了汗液,疼得她一抽一抽的。可她不能停下,她必須穿過這片大草甸,趕在天黑透前給自己找個夜宿的地方。
她先前窩着的樹洞被一個大傢伙划進了領地。那樹根下的一泡尿,隔老遠就熏得她一個跟頭。幸虧那會兒她出去找吃的了,要不然就要被人家當下午茶給品了也說不定。
左郁這個愁。她從野營之旅穿越過來的時候就是從那個樹洞裏滾出來的,那地方正是一片林子的邊緣,大動物一般不多,又對着相對好觀察情況的草甸,離小溪也不遠,是個很不錯的宿處。現在她再上哪找這麼個地方去?也不知道那動物的領地範圍是多大,她只能儘可能地走遠點,畢竟那個味道說明人家肯定不吃素。
看看天上的太陽,大概還有四個小時,這漫長的白天就又要過去了。她剛穿過來的第一天就覺得好像時間過得太慢了點,太陽遲遲不落下,而她已累得筋疲力盡。本來她以為是她太緊張而覺得時間流逝慢,等到她對照着手腕上的機械錶計算時才發現,這裏的一個晝夜足足有四十個小時!一天快頂以前的兩天用了。
而且,她一路遊蕩看到的動植物,有些和地球上是大同小異,而有些是聞所未聞。長在野外的黑色花朵,高達兩米的蘑菇傘,兩條腿的小昆蟲,水中綠色的游魚……要不是手機早被她一遍遍地撥打求救電話給折騰沒電了,她還真想把這些奇觀都拍下來,以後要是能回去,發表到《自然》之類牛氣的雜誌上,那她不就是新時代的哥倫布?
她目前就着這些顛覆常識的事實,確認了自己悲催的處境。
這裏,很有可能不是那個她住了二十一年的地球。
而且,沒有任何高等文明的痕跡。也許,她是穿在什麼了原始時代。
拖着走的腳冷不丁被土塊絆了一下,左郁就此撲倒,沉重的背包一把砸下來,壓得她再也起不來身,在下面蠕動着直吐氣。
她乾脆也不起來了,順勢側了身子卸下背包,躺倒在那裏思考挖洞睡覺的可能性。
挖個洞,她拿塑料布往身上一裹,再弄點草啊土的蓋自己身上,應該還算安全吧?雖然像是在給自己挖墳坑。
左郁苦着臉琢磨了一會兒,還是坐起來翻着背包清點所有物,妄圖從中找出一條保命的明路來。
狂暴亂轉的指南針一個。
沒人能聽見的求生哨一隻。
快要用光的風油精一瓶。
準備替補風油精的活絡油一瓶。
充內行的登山繩一卷。
令人感動的91mm獵人型號瑞士軍刀一把。
仿製的蘭/博刀一把。
秘密武器:自製大綜合防狼噴霧劑一小瓶。
緊急處理毒素用的肥皂一塊。
國貨小白兔奶糖一大包。
用來當野炊桌布的塑料布一塊,也就是她剛才妄想裹在身上的那一塊。這桌布目前還肩負着給她收集蒸餾水供飲用的重要工作。
結實的2L大水壺一隻。
名牌防風打火機兩個。
小得可憐的太陽能電筒一個。
表面磕裂了的機械手錶一隻,所幸指針還在頑強地走動。
以上這些就是她包里的全部財產了,看着挺多,現在能派上用場的沒有。
最悲催的是,野營小組為了減輕女生的負擔,睡袋全都是由男生背着的。不然她也不至於像現在這麼窘迫,天大地大找不到一個睡覺的地方。
已經很不錯了。她喃喃給自己打氣——這三天來她開始試着和自己說話。
當然,她的所有物還要算上這個包本身和她身上的內外衣褲。幸好進山野營時為了防蚊蟲,她穿的長褲,又在短袖外面套了件薄外套,能遮的地方基本都遮了,要不穿過這草甸子就不止臉上這點劃傷了。
不幸的是,她馬上將要迎來衣服里掛空擋的變/態生涯。畢竟是去山裏,內/褲襪子都只帶了兩套一次性的,薄得和張紙一樣,手搓搓就爛了,她身上已經是儲備的最後一條內/褲。
……雖然她有點宅有點腐有點重口味,但三觀還是很正的好嗎!她真的不想成為一個真正的變/態啊!
左郁迎風/流淚。
至於為野炊準備的食物,早就在這三天的亂打亂撞中消耗乾淨了。那包奶糖是最後的儲備,左郁是說什麼都不能動它的。
她也不是沒想過捕獵填肚子,但是一來她跑不過人家原住民,二來沒有遠程攻擊手段,三來這裏應該是夏季,地上沒多少堪用的樹枝給她做陷阱。
總而言之,她的智商被這個鬼地方無情地壓制了。
左郁癱坐在地上,無計可施直至破罐破摔地望着遠處瑰麗的藍天發呆。鮮藍的天幕上,有一隊小小的剪影緩緩移動,悠然遠去。
那並不是肉嫩味鮮的各種鳥類,而是這裏常見的一種小動物,外形有些類似地球上的兔子,體型要大上一倍,不過它們的耳朵還要大得多,大到可以讓它們噗嚕噗嚕地飛起來。左郁曾遠遠地看見一道猛獸的黑影在林中驚飛一大片白毛大耳兔子的情景。
感覺……世界真奇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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