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做到事情還有很多,很多……」尹曠呢喃着低下仰望天際的頭,「首先,便是你了。我已經不能容忍你的存在了。」
清淡的難以聽聞的聲音一落,尹曠便如同雕塑一般站立不動了——他的身子依舊穩穩的懸停在半空之中。
意識海內!
意識海,是一個非常神奇而獨特的所在。別說尹曠,便是強如呂夏冷,光之女神這樣的存在,也無法解析意識海的存在。
它,就仿佛一個宇宙,一個存在於生物腦海(?),或者靈魂之中的宇宙。
尹曠並沒有太大的好奇心,也不是什麼事情都要去追根究底,弄個明明白白。所以對於意識海的存在,他並不想太過考究其中的原有。但是有一點是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的,他的意識海是屬於他的領地,絕對絕對不容許有不經過他同樣便存在的東西。
君!
哪怕他是因為自己的私慾,盜用「寂靜嶺」世界的法則而剝離出來的第二人格,在他對自己產生惡意的時候,自己便不能留他。更何況,他曾經還想除掉自己,剝奪身體的控制權,謀篡他的一切。試問,尹曠如何還能夠留他?
若不是羅莎琳德告訴尹曠,尹曠只怕還不知道「君」這個傢伙竟然還陰魂不散。以前,尹曠是不知道,同時也沒有能力除掉他。在「寂靜嶺」的時候,君便因為「寂靜嶺」的詭異創造法則而比他自身還強大。後來他更是竊取了尹曠體內的「祖龍之力」,哪怕尹曠再如何努力,也終究不是他的對手。
可是現在,尹曠是一刻都不能留他了。
尹曠並沒有出現在「棋界」,而是直接出現在意識海中。意識海並沒有海,只有伸手都難見五指的混沌。這也是為什麼之前尹曠一直沒有發現君以及他創造的世界隱藏在他意識海中的緣故,但是羅莎琳德卻可以。而現在,凝「軸」之後的尹曠也可以!
混沌依舊存在。但是尹曠的視線卻無視了混沌,只是一掃便掃到了極遠的一處混沌中存在着一個非常非常微小的世界縮影,微小到幾乎難以用肉眼看清楚。但是卻逃不過尹曠的精神力掃描。
無聲的一閃,尹曠便來到了那在他面前小如芝麻般的「赫爾瑞斯」世界的縮影前。
尹曠知道,君就躲在裏面。
尹曠很清楚,並百分之百肯定,自己在外面凝「軸」,君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絕對會攻擊「棋界」。意識海浩瀚如宇宙,對於意識海內部的君來說,他唯有攻擊「棋界」,甚至打破「棋界」,才能夠對尹曠產生干擾。因為尹曠的精神與「棋界」是相互關聯的。但是為什麼自己還能夠平安的凝「軸」呢?多半是君沒能夠對「棋界」造成損害。
又欠了羅莎琳德的一個巨大的人情啊。
當然尹曠現在可沒有那個閒工夫感慨這個。
「你自己出來,還是我直接將這個小世界捏碎!」尹曠將意識化作一道利箭直接射入了「赫爾瑞斯」世界之中。
等了一會兒卻不見動靜,尹曠繼續以意識利箭穿刺那個世界縮影,「你不信?那我就做給你看!」
尹曠抬起拳頭,頓時兩條熊熊的紫炎便纏上尹曠的手臂。紫龍魂的火焰甚至將意識海內的混沌都驅散了一些。拳速如電,拳力萬馬奔騰,直接轟向那個世界縮影。
不過就在這一拳即將擊中世界縮影的一瞬間,尹曠宛如聽到一聲震顫心靈的龍吼。然後一隻有着豐富色彩的龍爪便從世界縮影之中探了出來,九隻鋒利爪子組成的龍爪直接和尹曠的拳頭轟擊在一塊!
意識海中沒有聲音,自然沒有什麼形象的巨響。但是在一拳一爪撞擊的瞬間,兩股色彩迥異的魂炎便爆裂衝擊開來。尹曠便感覺到一股巨大衝擊力量自手臂傳到身體上。不過,就在尹曠感覺到這股力量要見自己擊退的時候,尹曠突然感覺到自己的精神體形態內什麼東西轉動了一下,然後那股幾乎要將他震飛出去的力量便驟然削弱了。
所以尹曠的肩膀只是微微抖動了一下而已。
尹曠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莫非這就是『軸』的妙用?」
尹曠能夠肯定,剛在自己的精神體體內的轉動了一下的東西就是那根剛剛凝成「軸」。
「看來收拾了君之後需要好好體會一下『軸』的妙用,」從剛才那一擊中尹曠並沒有感覺到威脅,所以這個時候他還暇分心,「嗯,找呂夏冷顯然最合適了。」
尹曠的肩膀只是微微的晃動了一下而已,但是那個龍爪連同世界縮影卻向後移動了標準長度的十米左右。
然後多彩龍炎一閃,一個和尹曠一模一樣的精神體便出現在世界縮影之外。
正是君。
以前,君看着尹曠都是以一種高高在上的神態。仿佛他就是神,而尹曠就是任他揉捏的螻蟻。似乎只有他君才是最有資格支配意識海外面的那具身體,而尹曠卻是「佔着茅坑不拉屎」的。似乎尹曠最應該做的就是乖乖的匍匐在他面前,將身體心甘情願的奉上。然而現在的君,無論是表情還是眼神,都凝聚着濃濃的陰沉。
但是,尹曠卻撲捉到他那雙滿是陰沉的眼底深處蠢蠢欲動的恐懼。
「剛才你所用的便是『祖龍之力』吧?」雖然尹曠並沒有刻意的表現,但是無論是語氣還是神態,都有一種曾經君對尹曠說話的姿態,「很強。如果我沒有『軸』,我可以肯定我不是你的對手。就算我融合了兩條紫龍魂的魂力,但是別說兩條,就算三條四條,也沒那個力量與『祖龍力』想抗衡。但是現在,我已經凝『軸』了。而你,應該也還沒有完全掌控『祖龍力』吧?」
「……」君陰沉的臉上閃過一抹複雜。
曾經何時,自己也用這種語氣,這種神態對着對面的那個說話。可是現在,自己反而成了那個被俯瞰的對象。世事變遷,不外如是吧?
君猛的一捏拳頭,道:「這你是你自己必須付出的代價!養虎驅獅,就要我被虎反咬的覺悟!我的存在,全是你自己私心作祟的結果。最後你得到了你要的,而我拿的全是我應該得到的。憑什麼?憑什麼所有好的都是你的!憑什麼只有你才可以享用那具身體,而我卻要永世永生的困在這個該死的地方?」
「知道嗎?我一開始覺得你很厲害,」尹曠淡然的看着君,「那場考試之後,我也曾經有過要學習你的念頭。可是自從那次你將我困在你創造的世界裏,抹去我的記憶,讓我一呆就是兩百多年,當我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我便下定決心要殺了你。最後我的確是殺了你。本以為你已經死,可沒想到你不過是被逼無奈才放我出去的。就算現在我也得承認你的確有過人之處。如果不是之前羅莎琳德發現了你,只怕我只有到凝『軸』的時候才會發現你依然存在。」
「但是!」尹曠咬了咬牙,「當羅莎琳德說你奪取了『祖龍之力』的時候,我卻非常的憤怒!」
「這股力量是祖龍留在這具身體的。你我都有權利得到。既然你沒有那個資格,又憑什麼不讓我用?」君大聲的打斷尹曠的話,怒指尹曠,「你說,憑什麼?我告訴你,別以為你凝『軸』了我就會怕你,大不了我們同歸於盡!」
尹曠絲毫不理會君的叫囂,道:「不是因為你奪取了『祖龍之力』,你有本事拿去那也是你的本事。而你,卻仗着掌控了這股力量,自以為了不起,高高在上,愚弄我,囚禁我,甚至繼續潛伏準備徹底消滅我,奪取身體的控制權……你還自稱君?就憑你這種自私自卑又下作的勾當?哼!我現在倒是想要問一問,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我創造你,可不是讓你謀害我的。你我本是同源,我們完全可以平安共處。可你卻一次次的想要獨佔身體,置我於死的。那我怎麼能夠再留你?」
「哈哈哈……」君大笑不已,「我自私自卑下作?別忘了尹曠,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你曾經想做而不敢再又沒有能力做的,我的行徑也全是你性格本質的具體體現。你罵我?你是在罵你自己!」
「說得好,」尹曠點點頭,「我的確自私。我從來沒有說我高尚過。在高校,不自私就會死。我不想做那位活在別人精神里的『黑骨』。自己的命必須自己來珍惜。我自卑,因為我的出生與我的經歷讓我難以自信,尤其在進入高校以後。我也下作,我算計過很多人,我用最惡毒的方法對付曾經害過我的人。甚至連我自己都算計過。你說的這些我並不否認。」
「看吧?看吧!我們是一樣的,一樣的。那憑什麼就你可以使用外面那具身體,還我卻要困在這裏,你告訴我什麼?既然是一樣,為什麼我要遭受這種待遇?我囚禁你,就是要讓你嘗一嘗被囚禁的滋味!」
尹曠搖搖頭,道:「我們不一樣。」
「哪裏?哪裏不一樣?你告訴我,說啊!」君已經徹底失控了。
「我不會害自己!」尹曠一字一頓的說道,「而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害『自己』。我在外面已經活的很辛苦了,你非但不幫『自己』,反而處處的謀害『自己』,不斷扯後腿。這次如果不是羅莎琳德加固了『棋界』,只怕我根本不可能凝『軸』。所以這一次,我要最後一次學你……學你殺死『自己』。」
說完,尹曠單手化刀,紫炎熊熊吞吐,直刺向十米開外的君。
君雙目一睜,瞳孔內儘是越來越近的紫炎巨刃……
「呵啊!!」
再次碰撞,紫色與多彩的龍炎瞬間將兩人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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