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管家猶豫了片刻,又四顧無人後,這才壓低了聲音道:「我家老爺......生了惡疾,我家夫人產後體弱,所以,我家老爺避疾不出,從不與夫人同行。」
哦......
「什麼樣的惡疾這麼厲害?」我好奇地問。
賴管家猶豫了半天,才低聲道:「肺癆......」
肺癆?沒聽說過!
「很嚴重麼?」
「會過人的......」賴管家小心翼翼的道。
過人?什麼意思?
見我一臉迷惑,紅棉沒好氣的道:「肺癆會傳給別人,所以,得此病的人只能閉門不出,等死!----我以前曾見過個得肺癆的孩子,家人瞞着沒說,可那孩子耐不住寂寞偷溜出去玩,把常與他玩的幾個孩子都染上了,最後事發,那幾個生病的孩子被村民綁住,全部活生生的給燒死了!」
全部活生生的燒死......
我一怔,然後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道:「那些村民未免也太狠心了!」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賴管家嘆息一聲道:「姑娘仁慈,可這病乃大疫,在民間,常有得此病者累及全家,甚至全村人的事情發生,何況此病無藥可醫,也只是等死罷了......我家老爺虧得是官身,否則,怕也難逃葬身火海的厄運!」
這麼嚴重?
「那你怎地不怕?」我好奇的問那賴管家。
「怎麼不怕?」賴管家苦笑一聲,道:「可夫人與我有救命之恩,如今夫人病重,老爺又不能在人前主事,偌大的賴府,全仗老朽一人打點,實在是走不脫啊!」
哦!
我打量着賴管家,心裏不由得對他多了幾分信任。
像這樣知恩圖報的忠僕,總壞不到那兒去吧......
思及此,便不再對他們買下塗府而耿耿於懷----塗府那群老兔子精平日裏甚是謹慎,偌大個鄴城,並沒有人發現他們是妖,如今他們遠遷,把這府邸賣給旁人不也很正常麼?
總不能因為賴老爺買了塗府就認定他們與那群兔子是一丘之貉吧!
是我小心過頭了呢!
我聳聳肩,問賴管家:「你家夫人究竟得了什麼病?」
賴管家猶豫了一下,道:「離魂症!」
見我不解,賴管家嘆口氣道:「我家老爺與夫人感情甚好,夫人一生未育,我們賴家的族長曾多次催促老爺納妾好延續香火,可老爺總是不允。原想着我們賴府就這麼後繼無人了,誰知道,臨近老爺致仕,夫人竟然有孕了。老爺欣喜若狂,趁夜多喝了幾杯,竟誘發了咳疾,那病輾轉不愈,初未在意,後愈演愈烈,甚至咳血,這才尋了相熟的醫官看診,哪曾想,竟會是肺癆......」
夫人得知後自是憂心不已,後不足月便產下了小公子,那知道小公子福薄,還沒出滿月就夭折了。夫人痛不欲生,自此便渾渾噩噩的,經常言語顛倒不說,沒幾日,竟然連人都不認識了。我家老爺多方求藥,那大夫都說夫人是憂思成疾,又遇喪子之痛,故神志不清,患了離魂之症,此病藥石罔效,怕是難愈!一個兩個的都這麼說,而且都是連方子都不開就走了,老爺無奈,便打算帶着夫人回鄉,想着就此落葉歸根罷了......」
「哪曾想,這行程才剛定下,便有個神仙般的道人尋上門來,說是可治我家夫人的離魂之症,但要一百隻活雞為謝禮。我家老爺見那道人言之鑿鑿,且也是病急亂投醫,便就應了......」
「那道士也頗有手段,當即開壇施法,沒幾日,夫人的病便大有起色。老爺大喜,將那道士奉為上賓,又見那道士年歲已高,便想奉養其終身,誰知道那道士卻不領情,只待夫人能下床走動,便討了一百隻活雞就此作別。臨行前,那到時說,夫人的病此後定會反覆,若再犯的話,便聽天由命了......」
「我家老爺聞言大驚,向那道士跪求良方,道士掐指算了半天,說,若是夫人再次犯病,如是雨天,便可得救,否則,便只能像這樣渾渾噩噩的過完餘生了。」
說着朝我躬身一禮,道:「還請姑娘慈悲,救我家夫人一救!」
呃?
我頓時一愣。
怎麼請我救人?我又不是道士......
紅棉見狀上前一步將我擋到身後,道:「你這老頭兒也忒沒理了,我們姐妹又不是大夫,怎麼救你家夫人?你還是去找大夫罷!」
說完便欲關門。賴管家見了忙斜着身子頂住門扇,道:「姑娘莫惱莫惱,且聽小老兒把話說完!」
「你說!」
紅棉堵着門硬邦邦的道。
「敢問裏邊這位姑娘!」賴管家踮着腳沖我道:「你可認得豬籠山上的狐六爺?」
我一愣。
豬籠山上的狐六爺?
哪個豬籠山?
不會就是我住的那個吧?
正自猶豫,就聽賴管家又道:「姑娘可是姓林?」
好吧!
這下我確定了,這賴管家口中的狐六爺,果真是我認識的那個。
我從扯了扯紅棉,然後擠到門口問:「你怎麼知道我姓林?」
賴管家聞言頓時歡喜起來,道:「果真是林姑娘!還真被我猜着了!」
說着又恭恭敬敬的沖我行了個禮,道:「賴府賴雲清,求姑娘就我家夫人一救!」
我頓時奇了,道:「你怎麼口口聲聲說要我救你家夫人?我又不是大夫,也不是道士......」
賴管家聽了忙解釋道:「那位道爺臨走前說,若我家夫人再次發病時是雨天,就可在周圍找一位姓林的姑娘,若能找到,便求那姑娘一滴血,夫人便有救了!」
我聽了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
一滴血......又是打我那血珀的主意麼?
可那血珀,我已經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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