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了扭有些酸疼的脖頸,扯着手臂走進了跡部大宅,卻發現一家人都還守在大廳中。轉眼看了看牆壁上的復古歐式時鐘,「叮!叮!叮!」剛好凌晨十二點,景暖咂了咂嘴,嗯哼~正好在和林雅的約定時間範圍內呢~見自己並沒有違背約定,景暖放下了心,略過客廳的眾人便想上樓回房。
「怎麼?看不見大廳里等着你的長輩們嗎?回來了連個招呼也不知道打?這麼多年待在跡部家,你連這點禮貌都學不會?」原本就因為景暖的晚歸而有些生氣的跡部景西見景暖回來後對自己等人的視若無睹,一時間,他竟顧不得自己原本溫和的性子發起了火來。
行走的步子頓了頓,景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過身面無表情的望向了跡部景西,漂亮的眸半眯着,聲線毫無起伏的道:「那麼~晚安,跡部先生~這樣,應該可以了吧?親愛的跡部先生,現在我可以回房休息了吧?」
面含譏諷的瞥了一眼似是被自己的話弄得仍未回過神的跡部景西,景暖轉過身便想接着往房間走,卻又在轉瞬聽見了身後回過了神的跡部景西壓抑着怒火的聲音:「朽木難雕!難道這幾天我和你媽媽的心意你都感受不到嗎?你究竟還要氣我們到什麼時候?」頓了一下,他又接着道,「看你這鬼樣子,看來已經不需要再休息了,從明天起你就給我和景吾一起去學校好好的學學什麼是禮義孝!」
背對着他,景暖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上學嘛,她當然沒有問題,只是。。。跟跡部景吾一起嗎?呵。「你開心就好,不過。。。你知道的,冰帝,我不會去!」
眼看着景暖又要抬步離去,沙發的林雅又不禁用自己的溫柔的聲音,欲言又止的低吟着喚住了景暖:「暖暖~」
聞言,景暖無奈的扯了扯嘴角,對於這個和自己有着同樣的青絲和褐瞳的溫柔的女人,自己總是存着一分不忍的感情,或許,也有着對於自己難以回報她的疼愛和關懷的抱歉,所以,即便是未曾轉身,她卻仍然忍不住柔和了聲線道:「奶奶,今天我已經很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好嗎?您和爺爺也早點休息吧。」
「爸,暖暖的事是不是真的是我曾經做錯了?只是,我和和美現在已經想要開始彌補了,暖暖卻在失憶後,完全將我們隔絕在了她的心外。」跡部景西無力地坐在了有些神傷的跡部和美身側,失落的詢問着對面的林雅和跡部正雄。
而坐在林雅身旁的跡部正雄原本看着景暖已經關上了的房門,心情甚好的扯開了一抹笑容,對於方才景暖口中對自己的關懷甚是滿意。此刻聽見了跡部景西的話,卻瞬間冷下了整張臉:「當初本老爺便和阿雅叫你們對暖暖好些,可你們是怎麼做的?對於暖暖的事完全不理會,你們以為暖暖這些年的性格就沒有你們的原因嗎?」
「還有景吾,曾經暖暖和你同在冰帝的時候,你便從來對她漠不關心,甚至對於別人對她的嘲諷、謾罵、指責、欺辱推波助瀾,這樣的你們,又有什麼資格要求暖暖還對你們噓寒問暖呢?啊恩?」
「至於失憶這件事。。。本老爺以後不希望在聽到這件事,暖暖失憶沒什麼不好,你們有見過她再歇斯底里過嗎?有再看見她滿心的暴戾去惹是生非過嗎?啊恩?」
不是沒有看見自己兒子兒媳和孫子思索着的神傷神情,只是,很多事情,他們未曾了解過,很多事情,他們錯過了,所以,說是補償也好,想通了也罷,很多事情,本該就是他們承受的。
沉默間,林雅卻忍不住伸手輕輕握住了跡部正雄的手,眉眼間帶上了些許的憂愁:「正雄,你有沒有覺得,這麼久了,暖暖雖然變了,可是卻是由一個有血有肉,會生氣會憤怒的人變成了一個什麼都無所謂的冷漠的人了?」
其實,剛聽見景吾轉達的暖暖失憶了的消息的時候,林雅和跡部正雄甚至是有些欣喜的。他們疼寵暖暖,他們心疼和擔憂着暖暖的病情,可他們卻很開心暖暖能夠失憶,他們希望暖暖能有一個新的開始,希望暖暖能做會本心裏的自己。
確實,剛剛回來的時候,他們驚喜的發現了暖暖的改變,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所流露的優雅,不再充滿戾氣的寧靜的面容,一切都如他們想像中的那樣,可林雅卻仍是第一時間用疼惜憐愛和後怕的眼神關懷着暖暖,畢竟。。。這樣的改變,可是她的寶貝用致命的創傷所換來的呢。。。
「可是,改變了的她,如今開始對什麼都無所謂,像是一切都引不起她的注意,就好像她現在的寧靜和改變是用我們曾經有血有肉的暖暖換回了一個沒有靈魂的玩偶。」溫柔的水眸中噙上了些許的淚水,林雅的嗓音甚至有些顫抖,「正雄,如果我知道改變後的暖暖會變成這樣,那麼我寧願暖暖不要改變,任她繼續乖張,至少,還有我們疼寵她不是嗎?」
說着,又看了看仍沉浸在思考和失落中的兒子兒媳和景吾,不,或許還會有三個人開始疼暖暖,想必就算是曾經再如何暴戾的暖暖也會開心的吧?
跡部正雄緊了緊掌心中的林雅的手,故意提高了嗓音,高聲道道:「不要多想,啊恩?我們要給暖暖足夠的信任,啊恩?現在的暖暖的確是對人情有些冷淡,可說不定,這是她失憶後對世界的茫然呢?況且,她醒的時候可沒有人溫暖她,冷淡一些也在所難免。日後,等在乎她的人多了,她在乎的人也多了,她的性子自然也就熱乎了,啊恩?」至少,他也是這樣告訴他自己的。
望了望時鐘,不知不覺間,竟已快接近凌晨一點了,轉回頭又看了看從方才開始就紋絲不動的三人,跡部正雄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卻也只舒展起了身子站起了身:「嗯哼,竟然已經這麼晚了,本老爺要和阿雅去休息了。還有你們,有些事,急不得,『日久見人心』,誰的心不是慢慢被捂熱的呢?」
漸漸,漸漸,偌大的大廳中,只剩下了景吾一個人勾着身子,支着額頭沉思着。從始至終,他未曾說過一句話,他只是在想,若非暖暖這次事故的發生,自己會想起『跡部景暖』是自己的妹妹嗎?若非這次事件的發生,他會發現原來自己還是一個人的哥哥,是一個人的依靠,是一個不合格的兄長嗎?
不,不會,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會,所以,正如老頭子說的那樣,一個不合格的他又有什麼資格要求自己得到一個哥哥的對待呢?這不公平不是嗎?同樣的位置進行對調,漠視都已經是自己最大的寬容了不是嗎?
凌晨一點,景吾疲倦的掏出了褲子口袋中的私人手機編輯了一條信息給因為撩妹而同樣還未入睡忍足侑士。
「忍足,如果,你傷一個人很深,你要怎樣才能獲得對方的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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