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我真神 第十章公子開口說話了

    告別了龍正和李筠，龍傳走出三十幾步時，耳中傳來龍正和李筠的低低的說話聲。龍傳才聽了一句，便立即假做蹲下來看地上爬過的一隻螞蟻，側耳傾聽。晴雨、晴雯和四名護衛早已見怪不怪，都立住腳步，護在龍傳周圍，也不打擾。

    「正哥，這次找的那個神醫還要幾天才能到？」李筠問道。

    「五天之後應該可以到。我已經讓襄兒去接了。」龍正答道。

    「如果這位神醫真地能夠治好傳兒的病，讓傳兒能夠開口說話，就是讓我折壽幾十年，我也願意。」李筠說道。

    「小筠，別擔心。聽說這位神醫對這種病症最為拿手，已經治好了很多不能開口說話的病人了。這次一定沒問題的。」龍正答道。

    「那太好了。」李筠說道。稍微頓了一下，李筠的聲音變得更低，說道：「正哥，為了請這位神醫出手，你將那些東西也給許出去了一些。府城那邊，到時候不會為難你吧？」

    龍正似乎沉默了一下，答道：「不用擔心。對那些東西的品質和數量，府城那裏並沒有特別嚴格的限制。還有兩個月時間，我們只要能夠湊齊府城那邊要的最低數量就行了。」

    李筠似乎也沉默了一下，說道：「說是這樣說。但是，如果這次我們交過去的東西品質和數量都最低，府城那邊，怕是會對正哥你有看法了。」

    龍正斬釘截鐵地答道：「顧不得那麼多了。那位神醫只要那些東西，不然不肯出手。只要能治好傳兒的毛病，讓傳兒開口說話，花再大的代價，也值得！」

    三十幾步的距離，龍正和李筠在屋子裏說話，聲音又小，莫說是晴雨和晴雯二人，就是龍傳身邊的四名護衛，也未必能夠聽得清龍正夫妻倆在說些什麼。

    但龍傳卻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七年的時間裏，從一出生開始，龍傳就按照鏡中人教給自己的方法，在不斷地重複着固本和培元的過程。

    在這個過程當中，每當龍傳覺得自己的經脈又有了一些變化時，青藤便會將金、木、水、火、土五種真元反哺給龍傳，使其能夠繼續進行下去，直到龍傳的經脈再度發生變化。

    七年過去，龍傳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經脈在不斷地變得更加結實、堅韌和寬暢。只是，龍傳並不清楚，自己的經脈如果與同齡人相比，究竟能夠強出多少。畢竟，龍傳扮了幾年的小啞巴，麻煩是省了不少，卻也給自己帶來了不能向人請教的麻煩。

    青藤倒是能夠對龍傳的話做出越來越多的反應，甚至在龍傳在心裏自言自語的時候，還能做出一些極為人性化的反應，但青藤畢竟不能說話，又只能「回答」「是」與「不是」這樣的問題，自然沒辦法告訴龍傳，他的經脈與同齡人相比，究竟能夠強出多少。

    龍傳還有兩個不太確定的地方。

    其一，龍傳弄不清楚，青藤時不時反哺給自己的，究竟是真元還是其他的東西。

    鏡中人曾經明確地告訴過龍傳，青藤能夠在吸收仙元之後，再反哺一部分仙元出來。按照常理，青藤既然吸收的都是仙元這樣沒有任何屬性分別的高級貨，應該沒道理再將這些高級貨轉化為要低級很多的屬性真元。

    雖然在跨越到這個時空之前，青藤也肯定地「答覆」了，它能夠反哺出足以支撐龍傳修煉到練氣圓滿的真元，但龍傳依然不敢肯定，青藤反哺給自己的，究竟是什麼。

    其二，龍傳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種仙基。

    按照鏡中人的說法，如果龍傳按照他所教的培元方法，從一出生就開始進行培元的話，有青藤的幫助，等龍傳長到兩三歲的時候，他體內的某一種或者兩三種屬性真元就會明顯地超出其他屬性的真元。而這些超出其他屬性真元的真元所對應的仙基，就是龍傳的仙基了。

    如果只有一種屬性真元脫穎而出，那龍傳就賺大了，那就意味着，他身上具備的，是純粹的仙基。如果有兩種屬性真元並駕齊驅，超過了另外三種屬性真元，也相當不賴。這個比例，按照鏡中人的說法，也是千百萬人里的翹楚。

    如果和鏡中人一樣，凸顯出來的是三種仙基，有青藤的幫助，也能勉強修個仙。如果運氣好，出門就踩到法寶，打個瞌睡就夢到個秘籍，跌個跟頭就撿個聖果，或許也能修煉到鏡中人那種程度。

    如果是四種仙基，那就相當悲催了。按照鏡中人的介紹，四種仙基的人，在這個時空中基本上是被看做無法修仙的人。除非有無比強硬的後台，否則，各個仙門是不會收的。

    如果體內各種屬性真元都齊頭並進，不分軒輊，好吧，那對於修仙來說，就是滿桌子的碗啊碟啊杯子啊，徹底的餐具和杯具了。這一類別的人，在這個修仙的時空，有一個響亮和廣為使用的名字，叫做普通人，也就是與仙路徹底無緣的人。

    龍傳覺得，自己體內現在的真元情況就是這樣。經脈之中，金、木、水、火、土五種真元好像勢均力敵，完全感覺不出，有任何一種或者兩三種真元能超出別的屬性真元一絲。

    龍傳時不時在心中打鼓的同時，也不停地自我安慰。或許是因為鏡中人已經離開了這個時空百萬年，他的固本和培元之法已經不那麼好用了。又或許是因為自己的身體畢竟還是個孩子，可能修煉的方法也不對。也許，等自己得到新的指點，或者等自己的身體再長大一些之後，自己的仙基就會凸顯出來了。

    不過，除去這些個不明白的地方，在這個時空之中按照鏡中人教給的方法修煉了七年，龍傳還能感覺到的一個極為明顯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六識都無比地敏銳。

    比方說，龍傳能夠數清荷塘里離岸邊幾十米遠的一朵荷花之中的花蕊數量。龍傳在觀察螞蟻們忙忙碌碌的時候，能清晰地聽到螞蟻們在巢穴之中爬行的聲音。龍傳在看着樹上鳥窩之中的小鳥們嘰嘰喳喳翹首待食的時候，能早早地感知到小鳥們的父母從很遠的地方飛向鳥窩。

    龍傳自然也能聽到三十幾步遠處龍正和李筠的低語聲。

    聽完龍正和李筠的對話，龍傳默默地站起身來，朝自己所居住的小院走去。

    走回小院之後，龍傳並沒有按照自己原來的打算去看樹上鳥窩之中的小鳥們撲騰翅膀，而是回到自己的房中，將門輕輕地關上。

    對于晴雨、晴雯和四名護衛來說，這也是司空見慣的事。待龍傳進了房間，晴雨和晴雯坐在門口前的石階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家常。四名護衛則分四個方向，各自守住房間。

    龍傳回到房間，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雙手托着下巴，趴在桌子上靜靜地發呆。

    發了一會兒呆，龍傳在心中對青藤問道：「小青，你說，我現在這樣對龍家的人，對不對？」

    小青是幾年前龍傳給青藤取的名字。青藤好像對這個名字還挺喜歡。龍傳第一次叫出小青的時候，青藤搖擺了許久。

    青藤在龍傳的虛紫府中輕輕地擺動了一下，又擺動了兩下。

    擺動一下表示肯定，擺動兩下表示否定，也是龍傳和青藤重新約定的方式。之所以重新約定成這樣，是因為龍傳希望，青藤不管同不同意自己的說話，至少都要表示一下，而不是像對待鏡中人那樣，紋絲不動。

    龍傳見到青藤這樣，心裏忽然覺得有些悲傷。龍傳在心中又問道：「小青，你說，我是不是很自私？」

    這一次，青藤果斷地擺動了兩下。過了一小會兒，青藤似乎小心翼翼地又輕輕擺動了一下。

    龍傳見到青藤小心翼翼地擺動了一下，臉上露出一個絲毫沒有任何笑意的笑容，在心中自言自語道：「我這樣對待龍家的人，確實是太自私了。」

    這一次，青藤既沒有擺動一下，也沒有擺動兩下，而是輕輕地在龍傳的虛紫府之中彎了彎身體。

    龍傳知道，青藤的這個動作，是一個擁抱、撫摸和安慰的動作。

    龍傳又笑了笑，在心中說道：「我跨越到這個時空，是為了能夠找到另一個我沒能找到的東西，給自己一個彌補在那個時空之中的遺憾的機會。可是，還沒開始，我就已經在這個時空之中給龍家的人留下許多遺憾了。」

    青藤紋絲不動，似乎陷入了沉默之中。

    龍傳接着在心中說道：「七年的時間，就是一塊石頭，也應該被捂熱了。何況，這七年裏，龍家的人，對我可以說是呵護備至，寬容之至。小青，你說，如果因為我的自私，給龍家的人帶來一些麻煩，甚至是災禍，我真地能夠彌補在那個時空之中的遺憾嗎？」

    青藤輕輕地動了一下，將身體彎得更厲害。

    龍傳沉默了一會兒，眼中忽然漸漸地滲出了淚水。任憑淚水順着臉頰緩緩滑落，龍傳在心中說道：「小青，在另一個時空之中，我所有的親人對我，我對我所有的親人，都無時無刻地不在彼此牽掛，無時無刻地不在希望雙方都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開開心心。我看得出，也感受得到，龍家的人對我，也是同樣的牽掛和希望。。」

    這一次，青藤迅速地擺動了一下，立即表示肯定。

    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龍傳的眼睛變得越來越亮。接着，龍傳用一種堅定無比的聲音說道：「小青，我想好了。我不能再像現在這樣了。想要有機會彌補我在另外一個時空之中的遺憾，首先得讓自己在這個時空之中沒有遺憾。我既然生在了龍家，就要把自己當作一個真正的龍家人，把自己真正地當作人子。」

    青藤才擺動了一下身體，龍傳斬釘截鐵地說道：「小青，我要開口說話了！」

    青藤在虛紫府中定了一下，突然瘋狂地擺動起來。不僅是左右擺動，而且還上下不停地屈動着身體。龍傳知道，這是青藤極度高興的反應。

    龍傳在心中哈哈大笑道：「小青，你也同意，那就太好了！」

    稍微頓了一下，龍傳在心中奇道：「小青，你既然這麼希望我開口說話，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青藤停止擺動，將尖端輕輕地彎曲下來，做出一個只有它自己和龍傳才懂的委屈的樣子。

    龍傳站起身來，在房間裏轉了一個圈，在心中大聲說道：「小青，我們走！我現在就出去對龍家的人說話去！」

    說罷，龍傳走到門前，一把將門拉開，對背朝着門而坐的晴雨和晴雯叫道：「晴雨姐姐，晴雯姐姐！」

    晴雨和晴雯二人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本能地回答道：「哎！啊！」

    「啊……！」兩人才各自「哎」了一聲，突然放聲尖叫，同時轉過身來，指着龍傳，像見了鬼一樣。

    龍傳在心中一笑，臉上也露出一個微笑，看着晴雨和晴雯，又道：「兩位姐姐，怎麼了？」

    晴雨和晴雯目瞪口呆地看了龍傳幾息時間，突然同時再度放聲大叫：「啊……！不得了啦！快來人啦！公子，公子，公子開口說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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