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回了京城,便各自分散開來,神隼門可沒有打算給所有人提供飯食,於是全部都被打發走了。
莊柔騎馬就回去了,路上倒沒人想對她下手,她才回到家門口就聞到了股帶着藥味的雞湯香。
「……」她無語了一下,看來劉嬸都習慣了,這是給自己提前燉好了補湯,說不定就是生肌補血的那種。
劉米正坐在門檻上敲着中秋沒吃完的核桃,要把裏面的肉都給挑出來,好拿來做別的用處。
聽到馬蹄聲他一抬頭,就看到莊柔回來了。一見手又包紮上,衣服染着片片血跡的樣子,這是又受了傷。
他趕快扔下錘子和核桃,跑過來牽住馬,擔心的說道:「小姐,你怎麼又受傷了?」
「想要進神隼門可不容易,我這只是正好遇到兩人在那打鬥,躲開的時候摔倒擦傷了手。這些血是那兩人濺出來的,這好好的新衣裳不知道還能不能洗乾淨。」莊柔沒說真實情況,不想讓他們擔心自己。
劉米牽着馬說:「是別人的血就好。對了小姐,早上有人送來一份請柬,說是大長公主請你明天去賞秋。」
他覺得自家小姐真是太厲害了,連大長公主這樣的貴人都要宴請她,上次還在宮裏住了好幾些天,小姐到底幹了什麼啊?
「大長公主請我賞秋?」莊柔下馬後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尋思着八成是為了楚夏的事,要不要說受傷推了呢?
轉念想了想,她便說道:「我知道了,把馬洗一洗,明天我就騎馬去。我肚子餓了,讓劉嬸多添點飯,我可能要吃三碗。」
「好的。」劉米答應着把馬牽進了院子,還去告訴自己娘小姐回來了。
劉嬸很快就把菜端到了她的房中,莊學文不回來的時候,莊柔就會在屋裏吃飯。
「劉嬸,你做的菜就是好吃。」莊柔已經換了身衣服,坐在桌前就大吃特吃起來。
看她受傷的手半點也不影響吃飯,劉嬸便放下心,拿起了換下的衣服,準備帶出去洗。
「小姐,你吃慢點。這衣服料子這麼好,卻染上了血,雖然底色比較暗,但還是糟蹋了。我先泡一晚上,明早就洗。」
莊柔卻說:「不用了劉嬸,明天我要穿這身衣服去大長公主府,你洗了我趕不上穿啊。」
劉嬸莫名其妙的問道:「小姐,這衣服染了血跡,穿着去大長公主府不會失禮嗎?就算料子好,可也髒了,大長公主可是皇親國戚,這樣會怪罪下來的吧。」
那可是大長公主府,她覺得能去門邊吸吸院子裏的香味,都是天大的福份。這能去裏面赴宴,沒有現去買點首飾就已經夠失禮了,怎麼能穿髒的衣服,還是染了血的。
莊柔夾起一個雞腿,頭也不抬的說:「這是她兒子給我的衣服,穿過去不是正好?」
「啊?」劉嬸愣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不由得睜大眼睛驚呼,「那位長的很漂亮好像女孩子,小姐的壞心眼上司,竟然是大長公主家的公子!」
「哎呀!我還以為是哪家王府的公子呢。沒想到是大長公主的公子,那不就是皇親了,怪不得他一來,院子裏的喜鵲就會叫個不停。隔壁老王家院子枯掉的桂花樹,這個月聽說都活過來,長綠芽了。」
「肯定是沾了這喜氣,所以才能枯木逢春啊!」
莊柔無語的看着她,還讓不讓人吃飯了。再夸下去,怕是要說小郡王腳踏祥雲了……
劉嬸可沒見過身份這麼高貴的人,欣喜的碎碎叨叨好半天,才突然反應過來,「小姐,這衣服是他送的!」
「嗯。」莊柔應了一聲,「其實應該是他的衣服,給我了。」
本來欣喜若狂的劉嬸突然安靜下來,很是擔憂的說:「小姐,這大長公主叫你去賞秋,會不會是想把你沉塘了?」
「哈哈哈哈!」莊柔一愣,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只剩劉嬸一臉發懵的看着她,不懂這是在笑什麼。
等莊柔笑夠之後,她才說:「劉嬸,放心好了,大長公主可喜歡我了。不過你幫我備份禮吧,總不能空手過去。」
「備什麼?」劉嬸茫然的問道,那可是皇親國戚,什麼好東西沒見過。自家雖然大少爺總能帶回銀子,可也只是普通人家,養得起幾個下人而已。
她想了半天,才搓着手不安的對低頭吃飯,一副懶得管送什麼禮的莊柔說:「小姐,不如把家中的銀飾收一收,拿出去溶了打個銀碗。聽說這些貴人總怕被人下毒,用銀碗吃飯可以試毒。」
「不然他們總叫人來試毒,還得等好一會看毒發沒有,能吃的時候菜都等涼了。涼菜也就算了,這湯啊肉的要是也冷掉,那還怎麼吃得下去。」劉嬸這語氣中帶着同情,身為廚娘的她最清楚,菜就是要剛剛煮好就吃,才能吃出個滋味來。
這些貴人也是可憐,這都入秋天冷了,想吃口熱乎的也沒有。
莊柔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不敢想像自己帶個銀碗去送大長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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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會不會被誤會在暗示她是個叫花子。
比如,在太皇太后那討食吃的叫花子,因為要得品級比較高,所以送了個銀碗。
權貴們可敏感了,那小心肝整天都提在胸口,心思轉幾千個彎,就是想從別人的一個動作裏面猜些意思出來。
她便擺擺手說:「算了,劉嬸你幫我準備個比手掌長一些的木盒子,禮物我自己備就行了。」
「好吧,小姐也是入過宮見識過大場面的人,肯定比我這種無知婦人懂的多。」劉嬸鬆了口氣,其實她覺得要是少爺在,那備的禮物肯定就更好了。
等莊柔吃好飯,劉嬸來收碗時,還帶來了個木盒子。做工也算是精巧,看樣子是現買來的。
只要沒雕金鑲象牙,這種盒子就不會太貴,莊柔覺得反正肯定沒什麼好事,送的太好了不划算。
其實她一點也不想去,後天就要第二場考校,這時候誰還有心情去賞秋。可那又是楚夏的娘,總得給個面子,省得以後有麻煩。
算了,明早過去送送禮,就告辭回家好了。
入夜的京城依舊繁華熱鬧,而神隼門所在的地方,各衙門中的官員都回了家,除了守衛和門口掛着的紅燈籠,街上便只有偶爾出來走一趟的更夫。
神隼門也掛着兩個大燈籠,大門卻開着,從外面看進去被影壁一擋,也瞧不見裏面的動靜。只剩黑漆漆的門洞,好像等着吃人的妖怪。
隔壁的會同館卻是非常熱鬧,那些使節在隔壁花的都是大昊的錢,天天都在歌舞昇平吃喝玩樂,半點也不省省。
相比起來,連賊都不會路過的神隼門,安靜如處子,完全不受隔壁的影響。
神隼者可以住在自己的案所中,或是回家去睡得更舒服,反正這裏晚上也不用人守着。
穀雨的房間沒有在那一排排案所里,而是靠牆而居,有書房前廳和睡房三間,也因為他是神隼門的司務,所以才能住的寬敞些。
他此時正在書房中,舉着燭台仔細打量着桌上一幅展開的畫,那是一幅春江冬月圖。群山烏水一舟,霜雪素裹、孤鷹展翅,好一幅孤傲冷然的畫。
「韓太公一身獨愛雪景,卻極少有遺作留世。莊公子,這幅真是極好。」他愛不釋手的讚嘆道。
莊學文用摺扇輕點畫上山峰一處笑道:「谷司務,請看此處。」
穀雨聞聲好奇的低頭仔細一看,頓時驚呼一聲,「竟然是座茅屋,真是滿紙的孤霜自傲。」
「久聞谷司務喜歡畫,我正好得到這麼一幅,便想送於識畫之人。」莊學文微微笑道。
好確實是好畫,只是收下有點燙手啊。
穀雨依依不捨的放下燭台,坐下喝了口茶說道:「莊公子,我倆雖然一直有生意往來,但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每筆情報都是付足了錢,可算是誠信而不欠人情,莊公子突然送幅我買不起的畫,實在是叫谷某擔當不起啊。」
「谷司務明明心知肚明,我今日來是所為何事。這並不是上面讓我送來,只不過是我覺得如果想和一人交好,應該投其所好才顯得心誠,才特意把畫拿來一賞。」莊學文不緊不慢的說道。
「連財物都捨不得拿出,光說好聽的畫大餅,那可就真沒誠意了。」他雖然是讀書人,卻也是商人,自然知道只有讓別人也得到甜頭,才有可能談下去。
穀雨搖搖頭,「莊公子小看谷某了,就算是喜愛也可以忍痛割愛。李尚書對我不薄,下官又官職低下,對這些爭啊斗的實在是有心無力。」
「能夠管管這神隼門,多破幾個案子,保保百姓平安足矣。」
莊學文點點頭,一副贊同他的樣子,淡然的講道:「上面有意把神隼門單獨立府,不再掛在大理寺下。到那時,神隼門便有正三品的卿了,不出意外,我不應該再稱你為谷司務,而是谷卿才對。」
沒想到對方竟然開了這樣的口,穀雨有些驚訝,想要把神隼門單獨立出來可不容易,六部都不會同意。
皇上這樣做,就得頂着巨大的壓力,而且神隼門也會被深深打上皇權的標記,自己這個外戚走狗恐怕會有些麻煩了。
他無奈的搖搖頭沒有說話,意思卻已經是拒絕這掉下來的天大好機會。
莊學文也不惱,他淡淡的說道:「皇上那日無意中發現,顧家二十五年前被查出造反,誅滅九族之事,可能是被奸臣所陷害。本想還顧家一份清白,但肯定會有重重阻礙,猶豫不決要不要去行這事。」
「這顧家也沒人了,皇上為了這事去和大臣鬧,實在是有些不划算,想想還是算了吧。」
穀雨一下抬起頭,死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說:「莊公子真是手段毒辣,專打七寸。」
莊學文卻認真的說:「谷司務,我們談的是生意,何來毒辣之說。」
「對,生意,果然只有生意才能雙贏。」穀雨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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