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護士也不是第一次在農村人面前耍威風了,她沒什麼太大的權力,也沒什麼太高的收入,她本來也就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但是為了孩子而在她面前低三下四的家長們、白衣天使的讚美光環、日復一日繁忙又枯燥的工作,讓她的心理開始膨脹、扭曲起來。
臉上的笑容漸漸從真心的微笑變成了職業化的假笑,最後乾脆就變成了殭屍臉,但是她並沒有受到過什麼制約。
似乎她變成了殭屍臉之後,孩子和家長們就更怕她了,中年護士用手裏小小的權力,為自己、家人、朋友等等帶來了各種便利,也把脾氣帶到工作中,有時甚至因為孩子家長對自己態度不好,就故意給孩子連扎幾針都沒扎中血管,或者孩子家長喊拔針的時候,故意懶洋洋的拖着步子半天走不到……
因為沒造成過什麼重大後果,所以中年護士也並沒有覺得自己工作態度有什麼問題。
直到這次,她被一個黑西服男人掐着脖子扯出了廁所,剛剛一直尿不出來的,這會兒「稀里嘩啦」的順着大腿往下淌……
黑西服男人皺着眉頭喝罵了兩句,抽了中年護士兩耳光,中年護士頓時嚇得尿又憋回去了。
她被黑西服男人拖到了走廊盡頭拐角處,聽到陰暗的拐角處傳來「啪啪啪」的清脆聲音,中年護士嚇得菊花一緊——這是要劫色啊!
拐過去之後,中年護士卻發現自己想歪了——在這裏她看到了背頭男和濃妝女,這對狗男女正面對面的跪在地上,玩兩隻小蜜蜂!
「兩隻小蜜蜂呀,飛到花叢中啊!飛呀,麼麼!」
不但嘴上小聲唱着,雙手還跟着比劃小翅膀扇動的動作,在兩個人出的剪刀石頭布都一樣的時候,居然還一起嘟着嘴「麼麼」,中年護士乍一看到,竟然還覺得挺有愛的。
「飛呀!」這回背頭男贏了,他掄圓了胳膊,「啪啪」就給了自己老婆兩耳光,竟然真的是打出來的聲音。
「啊啊!」濃妝女這兩聲也是叫得悽慘,頓時臉都紅腫起來了,惱怒的小聲罵道:「你特麼這麼用力?」
「都特麼因為你個臭婊砸!」
「老娘跟你拼了!」
「滾你媽!不能過就離婚!」
真打啊?中年護士嘴角隱蔽的抽搐了兩下,原來「啪啪啪」的聲音是來源於此,這兩口子什麼仇什麼怨!
接下來兩口子是越打越上火,誰都不留手,咬牙切齒、吹鬍子瞪眼,真是打得「啪啪啪」的山響。
剛才那幾個凶神惡煞的黑西服大金鍊子站成一圈,抱着膀子,臉上掛着冷笑,如教科書式的惡意圍觀。
見中年護士來了,手上打着繃帶的黑西服老大笑呵呵的道:「來啦,正好一塊兒玩!這麼的吧,換個玩法,不玩兩隻小蜜蜂了,你們三個就玩手心手背吧!」
背頭男三人彼此對視一眼,當然會玩,這是他們小時候的遊戲,一般是幾個小孩玩遊戲之前用來分組的,大家喊着「手心手背」然後一起伸出手,出手心的一組,出手背的一組,不過顯然黑西服老大不是這個意思。
「遊戲規則很簡單,落單的那個,挨打。」黑西服老大饒有興趣的道,旁邊凶神惡煞的漢子們厲聲呵斥:「快點兒!別等我們幫你!」
中年護士哪敢違抗?連忙也跟背頭男、濃妝女相對跪成了個「品」字,一起喊着「手心手背」,然後她就悲催了。
背頭男和濃妝女終究是兩口子,有默契,基本都是他們兩口子贏了在打中年護士,很快中年護士的殭屍臉就成了蘋果臉……
你們兩個畜生,光特麼打我一個,還打這麼狠!你們給老娘等着,待會兒我要不給你們兒子紮成篩子我就……中年護士淚流滿面,面腫如豬。
貝龍其實也猜到了黑皮他們會回頭找背頭男他們麻煩,對此貝龍沒有過問,像這種跳樑小丑貝龍其實也懶得出手,何況他現在還擔心着寵兒的情況,也不放心溫婉一個人在小輸液室里。
走進了小輸液室,貝龍看到溫婉正坐在床邊,雙手握着寵兒的一隻小胖手,溫柔美麗的雙眼憂慮的看着寵兒,濃濃的母愛溢於言表,這就仿佛是名家筆下的畫面,充滿了美感。
溫婉似乎出了神,就連貝龍走進來都沒發現,直到貝龍站在了她身旁,溫婉才猛然驚醒,慌忙站起來回頭看去,見是貝龍,這才又放鬆下來。
貝龍換了身黑西服,他天生就是個模特架子,看起來英武俊朗,讓溫婉不禁小臉一紅,連忙讓開位子道:「阿龍,你來坐會兒吧。」
「這不是有椅子嗎?」貝龍說着隨手把之前被背頭男兩口子霸佔了的椅子都拉了過來。
「一張床配一把椅子,我坐床邊就好了……」溫婉連忙對貝龍勸道。
這床全都是給孩子準備的,又窄又小,寵兒躺在那裏本就是擺成個「大」字型,根本也沒剩多少地方。貝龍對溫婉的性子也是沒招,從小她就是這樣,溫柔、善良、安靜、與世無爭,沒人坐的椅子她也不願意佔。
「空着也是空着,坐吧,等有人來了再說。」貝龍強拉着她過來坐下,溫婉還是很不自在,坐下也是脊背挺直、屁股懸着半邊,只等有病人進來她就立即站起來讓給別人。
對此貝龍只能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她這性子真是百年不變,指望她改是沒可能了。
「寵兒現在怎麼樣?」貝龍說着伸出手去輕輕碰碰寵兒的小額頭,感覺好似涼了一些。
「燒退了點兒,輸液瓶里加了退燒藥的,我剛剛給她量了一下,已經降到三十八度五了。」溫婉的聲音透着輕鬆,之前真是把她給嚇壞了,現在藥效發揮了作用,雖然還是發燒,她已經放心不少。
「那就好。」貝龍也是鬆了口氣,其實孩子發燒是很常見的病症,尤其是上幼兒園的孩子,交叉感染更容易生病,只不過他也不知道怎麼了,明明不是他的孩子,可是他對寵兒卻莫名的喜歡。
寵兒也對他很親近,這或許就是所謂的投緣?貝龍不知道,他只知道剛剛看到寵兒燒得都迷糊了的時候,他真的是着急得什麼都顧不上了。
「對了,」這時候溫婉忽然想起來了,她咬着櫻唇,小心翼翼的問道:「我這麼晚把你叫出來,小雪她會不會……」
「……不會。」貝龍心裏暗暗嘆了口氣,臉上卻是不露痕跡:「她回娘家了,這幾天家裏就我一個人。」
「哦……」溫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擔心什麼,就是莫名的鬆了口氣。
「白秋呢?」因為溫婉提起了他「老婆」,貝龍也是想起來她「老公」,心中不禁怒氣上涌,孩子病成這樣,白秋這個當爹的是幹什麼去了?大晚上傾盆大雨的,就把娘倆兒丟在家裏這麼放心?
「他……他加班去了。」溫婉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之色。
「這麼大的雨,孩子還病着,他居然還有心思加班?」貝龍聽了溫婉的解釋頓時臉上現出怒意,你要是出差不在本地也說得過去,加班?哈!你特麼是不是沒聽說過一句至理名言——
自己不對老婆好,就別怪別人對你老婆好!
溫婉沉默着低下頭,那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真是沒法再說什麼。貝龍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從小她就是這樣,當她不想解釋、無法解釋或者解釋不了的時候,就會這麼楚楚可憐的樣子,耷拉着小腦袋,讓你實在是不忍心再說她。
算了吧,人家的家事,我說那麼多幹什麼?貝龍覺得這是溫婉在維護白秋,所以也就懶得再說什麼。但事實上並非是他想的那樣,這中間實在是存在着讓他意想不到的誤會。
小輸液室里陷入了沉默,溫婉掏出手機來看了下,有沒有未接來電或者短訊什麼的。
貝龍也跟着掏出了手機,卻發現手機怎麼按鍵都是黑屏的,嘗試幾遍之後,資深電白龍哥終於不得不承認,手機進水開不了機了。手機的縫隙里還在往外淌水呢,貝龍便隨手把手機放在了窗台上。
「你的手機是不是進水壞掉了?」溫婉見狀連忙問道。
「不是,沒電了。」貝龍隨口說道,他的影帝演技輕易的就把溫婉給忽悠瘸了。
然後兩人就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了起來,聊聊過去那快樂的童年時光,聊聊過去那少年的青蔥歲月,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寵兒的兩瓶液就輸完了,時間也到了半夜兩點多。
不知道什麼時候雨又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雖然沒有之前那麼狂暴,卻一時沒有要停的意思。
「我們等天亮再走吧。」溫婉出去走了一圈之後回來對貝龍道:「寵兒的病我還是不太放心,在醫院裏好歹有個保障。外面天黑又下着雨,肯定積水也很深,開車回去也不安全。」
既然溫婉這麼說,貝龍當然是不會拒絕。
「行吧,反正都這個時間了。」貝龍轉圈看了一眼,頓時小心肝撲通撲通的跳:就只有一張小床,兩個大人怎麼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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