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梭,轉眼半年已過。
兩人的前期課程都非常密集,陳池在開學時還能一周探望許霜降一次,很快就只能隔兩周甚至三周才能過來瞧她,等於又回到兩人結婚前的狀態。
所幸,大家都忙得很,適應新課程新同學,倒也顧不上朝思暮想長吁短嘆。
開春後,許霜降選定了此後一年的研究課題,心頭大定,她去看陳池時,提了一個想法:「池,我們這個學制,七八月份雖然不算放假,仍舊要做課題,但是教授會休假,進度靠自己掌握,總歸會輕鬆一點,我想讓我爸媽過來玩。我爸爸有年假,我媽媽的店停段時間也沒問題。我們陪着爸媽多走幾個地方,順便自己也旅遊了,好久都沒有輕鬆過了。」她越說越興奮,「記得納莉嗎,她畢業回了西班牙,前些天跟我說,如果我去那裏,可以給我做導遊。」
陳池沉吟半晌,先問道:「你和爸爸媽媽已經說了?」
&沒有,我先和你說。」許霜降嫣然一笑,略有點撒嬌的樣子,「我都不清楚你那時候能騰出多少天,總要我們自己計劃好了,再和爸媽講,不然他們要嫌我們做事太毛糙。」
陳池斂眸,似乎在盤算。
許霜降目光流轉,乖覺地說道:「你再問問你爸媽,看看他們想不想一起來,我們索性一次陪四個。等我們畢業了,就不一定有這樣的便利了。」
&霜,我再想想。」
許霜降點點頭,其實最好的方式是兩家父母分兩批來,這樣住宿的話,她爸媽可以在她公寓房間裏臨時擠一擠,可以節省一筆費用。不過,她現在有了做兒媳的思維,兩碗水都得端平。過了這個夏天,論文就要開始出數據,時間又緊張了,哪還有閒情逸緻出去旅遊,萬一陳池的父母就此沒來成,嘴上不說,心裏會有想法吧。
許霜降不是一個會理財的人,這會兒咬着嘴唇,暗中盤算着兩家父母都過來的食宿和旅行開支,心想,她該厚着臉皮讓父母公婆自負往返機票,可憐她和陳池獎學金里每月用剩存起來的錢,這趟過後就要清零。
水壺吱吱地鳴叫起來,冒出白汽,陳池起身,走到灶台邊,給許霜降泡了一杯枸杞紅棗水。枸杞是汪彩蓮給兒子媳婦準備的,讓他們一人一半,喝茶或者炒菜彈兩粒進去。許霜降的一半早就吃完了,陳池的一半卻沒怎麼動,專門等許霜降過來探望他時,才拿出來給她泡水喝。
陳池用力將密封罐旋緊,收妥了枸杞,端起水杯,轉過身來,目光落在許霜降臉上,她縮起了腿,整個人窩在老藤椅里,懶洋洋地支着手肘,托着臉,對着手機,嘀嘀咕咕着研究日期。
&霜,我們等畢業之後再請爸媽過來吧。」陳池將水杯輕輕放到松木桌上,拉開椅子,遙對着她,解釋道,「有點燙,先涼一下再喝。」
許霜降狐疑地抬眸,愣愣問道:「你沒空?」
陳池凝視着她,兩手交握着擱在桌沿,手指下意識地岔開又收攏,半晌吐出一口氣,直言道:「霜霜,我的股票套住了。」
春光正明媚,對樓的灰頂紅牆映潤在暖金色的陽光里,許霜降先前還在好奇,好久不來,那窗下花欄里怎生換了品種,竟然垂了兩縷長春藤。翠綠的掌形葉子覆了大半花欄,旁邊極小的一角,顫顫巍巍地聳出了幾株柔弱的細莖,只開了兩朵鮮黃色的花,和她學校附近的路邊野花極相像,竟是虞美人,其餘三四株還只頂着綠色花苞,低垂着壓彎了嫩莖,想來不久就可以盛開。
這是她在這個地方渡過的最後一個周末,其時她並不知道。
房間裏沉寂着。
許霜降甚至忘記了擺正坐姿,仍蜷在藤椅上,但她的腰下意識地挺直了,望向陳池,好半晌才茫然地問道:「那……要不要緊?」
陳池久久不語,忽地彎唇一笑:「不要緊。」
許霜降盯着陳池,他臉上是笑意溫潤,眉目依然明澈,卻不如往日神采飛揚。她回過神,把腳放下地,顧不得那股微微的酸麻,快步走過去坐到他對面,胳膊探過桌子,手心按着他的手背,正色道:「說實話。」
陳池反手握住她,目光並不躲閃,頷首微微吸氣,坦言道:「霜霜,我大意了,或者是,托大了。因為打算中期持有,所以買進股票後,並沒有天天去跟蹤交易情況。股價一直在陰跌,但前陣子那家公司有好消息傳出,和另一家大公司簽訂了戰略合作意向協議,我想着股價遲早會漲上去,為了彌補前期虧損,拉低成本價,我另外加倉。」他頓住,神色歉疚,「現在,我手頭現金幾乎全壓進去了,如果請爸媽過來,會……比較困難。」
許霜降默默地聽着,輕聲問道:「生活費也壓進去了?」
&有,放心。」陳池笑道,「霜霜,旅遊的事挪到畢業後,好不好?那時候我們的居留證還有一段有效期,還可以請爸媽過來玩。」
許霜降不出聲地點點頭,她心頭惴惴,遲疑地問道:「如果現在賣出,不做了呢?」
止損,止損,陳池苦笑,他不是沒想過,但當時沒有堅決出手,這時就更加進退維谷。「霜霜,我想再等一段時間看看。」
&你生活費真夠嗎?」許霜降再次問道。他們倆沒有共同財產,目前自然也不存在誰管帳的問題。許霜降的獎學金每月會劃到她個人賬戶,除去開銷外,剩餘的錢就攢着,以備不時之需。而陳池,學費全免外,拿的是一次性補助,若是分攤到每個月,數額並不寬裕。如今他的積蓄全部套住,讓許霜降極為擔心。
&的。」陳池揉揉許霜降的手指,展顏道,「我們做飯了。」
這件事告知許霜降後,陳池舉止如常,照樣燒了滿桌菜,晚上仍舊輕聲細語講睡前故事,隔天依然一路送許霜降回去,每天還是固定和她在線上聯絡,時不時會說些趣事八卦逗她開心,甚至,他不忘和老丈人嘮嘮嗑,有兩回,許霜降在線上和父親說起她最近的情況,許滿庭就會說:「我知道,陳池已經和我說過。」
陳池的生活暫時沒什麼異樣,許霜降卻心頭總是放不開。她自己上網查了財經數據,很快就知道了陳池不肯交割的原因。陳池當日和她討論過的那家公司股價,已下降百分之四十。
他想等反彈。
一周後,許霜降將自己賬戶里的現金餘額轉了一半給陳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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