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業後的許霜降,第一周就遭遇了白蟻。
算起來也是宿敵。許霜降在廚房地板上看見四五片淺灰半透明翅膀,皺皺眉,先翻了翻臥室的各處,沒找到去年白蟻防治單位的師傅名片。她走到小書房門口,往裏瞥一眼,懷疑她把名片落在書桌抽屜里了。
陳池的薄毛毯疊得挺整齊,豆腐塊似地擱在摺疊床的床尾,床頭則是他的枕頭,很有單人床的簡樸風格。床下擺着一雙拖鞋,他現在會注意穿拖鞋了,但有時候穿着穿着,坐下躺下再起身就忘了抄,便會將拖鞋落在沙發邊,或者落在床下,不總是能順利地歸還到鞋架上。
許霜降打量一圈小書房,最終沒有進去。她取出自己的密碼小本本,凡是她認為重要的聯繫電話,一般她都會手抄在那個小本本上。果然,她順利地找到了師傅的手機號,電話打過去,三言兩語就約定了上門時間。然後,她又打了一個電話給房東,把這件事報備了一下。
她今年應對白蟻的表現可圈可點,沒有一點慌張。下午氣溫上升,愈加溫暖,飛跳的白蟻增多,她拿了一塊蘸濕的抹布,很鎮靜地看見一隻摁一隻,在廚房蹲點了一個多小時,仔細觀察白蟻的落地點,追溯它們的飛行軌跡,慢慢被她發現一扇櫥門的邊緣排了一黑線似的白蟻。
她竟然沒覺得噁心,毫不猶豫地將濕布沿線用力一抹,然後盯着那裂開的木封皮。兩分鐘後,親眼看到了一隻白蟻從縫隙里爬出來,振動翼翅飛落到地上。
打藥水師傅來之前,許霜降已經用自己買的殺蟲劑對着木封皮裂縫噴了兩回。
可以這麼說,除了蛇鼠,對付一般的家常小蟲子,許霜降已經練成了一副淡定心性。
多練,多練,什麼都能行。
「師傅,就是這裏,我噴過以後,好像飛出來的白蟻少多了。」
「看來就是它們的窟了,找到了就太平了。小姑娘,明年我說不定就不用來了。」
許霜降嗯啊應聲。
明年?
「是,明年肯定不麻煩師傅了。」她笑道。
陳池短途出差了兩天,回來夜裏將近十一點。他走出電梯,沒兩步就瞧見自家的大門正合上,關門的聲音在廊道里非常清晰。陳池不由緊走幾步,直接敲了門。
許霜降才脫了高跟鞋,聞聲扭頭,警惕起來,從貓眼裏一瞧,陳池穿着薄西裝,拎了一個行李包,站在外頭。
「霜霜。」門一開,陳池先落目在她身上,玄關的燈不夠亮,但足以勾勒出她的緊身曲線。
今夜的她穿了一身黑色的露肩連衣包臀裙,紅唇嫣然。
「你剛回來?去哪兒了?」
「聽音樂會。」許霜降轉過身去。
陳池看着她走出兩步,鼻端嗅到一絲幽幽的香氣。他吸了吸鼻子,視線繼續追着她的背影,見她朝廚房走去,才趕緊低頭脫了鞋。鞋架頂層那雙黑色尖頭細高跟鞋便映入他的眼帘。這鞋有些眼生,在許霜降上班那些日子裏,她經常要去苗圃,陳池幾乎沒見她穿過這麼秀致的高跟鞋。
許霜降到廚房四下里一瞧,沒看見有什麼遺落的小片翅膀,便放了心。她已經連續觀察兩天了,看樣子白蟻絕跡了。
一出廚房,她就迎上了陳池的目光。陳池站在客廳中,手裏還拎着那個長長的行李包,緊盯在她身上,開腔問:「霜霜,你聽什麼音樂會了?」
「交響樂混搭民樂。」
客廳的大吊燈亮,陳池瞧得更加清楚。許霜降這裙子絲緞料,貼身柔滑,把她包得沒漏過一絲彎曲弧度,十分曼妙。陳池眯起眼,有點輕蹙模樣,眉心微動,腦中聯想到她還有一條同樣緊身的旗袍裙,去年買的,穿上也是純粹勾勒曲線的,他還誇過很好看,建議她外頭套件大衣到初秋穿,更好看。她夏天裏穿的次數不多,到了九月,也不知是想起他那建議怎的,還真照着辦了,穿起裊裊婷婷周末回娘家。
陳池在疑惑,許霜降的穿衣風格怎麼傾向於要改變了?
這包臀裙惹眼,她頸中帶着的鉑金項鍊也惹眼。
許霜降不是很喜歡戴配飾,除了他們結婚時父母贈送的那些,還有他後來買給她的那隻鑽石戒,她幾乎就沒置辦過什麼,這是她做姑娘時丈人兩口子給她買的,說是金飾壓邪,買一樣來討個口彩,護她出門平安。
梅花墜貼着她胸前的肌膚,人的眸光受到反射光的吸引,總會瞬時停留。
在陳池看來,黑絲緞的衣,白瓷般的肩,再加這條熠熠生輝的細項鍊,搭配得讓人想說又不想說,無法適當表達。
「一個人去……?」陳池咽了進去,重新問道,「來去怎麼坐車的?在哪兒?遠嗎?」
「搭地鐵,不遠。」
「晚上氣溫低,穿這種裙子冷。」陳池喃喃關照道。
他沒得到回應,許霜降徑直經過他,撩過一陣香風,走得挺胸收腹,身姿綽約。陳池的視線不由跟着她,見她彎腰勾起沙發上的長袖純色外套,默默心忖,原來外頭還披着一件。
他的腳步也跟着她,目光在她身後上下來回掃,這下注意到許霜降的頭髮尾梢好似有點波浪卷,和她以前的直順長發虛微不一樣。他才走兩天功夫,許霜降還抽空去燙過發了?
陳池打量着,目光依次掠向她的後背腰臀,窒了窒,越着力盯幾眼,就越覺得真是哪兒哪兒都不好評論。他眼皮略垂,再掠過許霜降光潔細白的小腿,看見她圓潤的足跟抄着粉藍塑料拖鞋啪嗒啪嗒地抬起落下,倏然冒出一個念頭,還是這雙居家拖鞋見慣了最可親。
這般想着,陳池到了房門口,才記起有件事可以說給許霜降聽。
「霜霜。」
許霜降站在床邊,低頭抬起雙手取項鍊,聞言掀眉望過來。
這樣子,臻首微垂,擬將寬衣解帶。
陳池盯着,蠕蠕唇,冒出來道:「要幫忙嗎?」
「不需要。什麼事?」許霜降生硬道,她現在最不想從陳池口中聽到幫忙二字。
「哦,我有個朋友,向我介紹了一個體系管理的崗位,不過,公司是做食品機械貿易的,你要不要去試試?」
「不要了。」許霜降一秒鐘都沒有考慮,直接拒絕:「找工作的事,我自己來,這段時間我想休整一下。」
「那也好,我們慢慢找,不急。」陳池含笑道,微微沉吟,打商量道,「霜霜,顧一惟約我參加一個花展,我索性多休幾天年假,以前我說過,等天氣暖和了,我們一起去度假,正好這段時間你有空,我們先去逛逛花展,完後你看看,還有什麼地方是你想去玩的,我們做個攻略。」
許霜降靜悄悄投了陳池一眼,斂眸取下了項鍊,拉開床頭櫃抽屜放了進去。「我沒空。」
「在忙些什麼?」
「我報了一個縫紉培訓班和一個徒步團,還要去老年課堂做義工英語講師,不定期都會有活動。」
陳池竟不知許霜降在家有這麼多安排。「縫紉?你想學縫紉?」他訝然。
「社區活動中心組織的,對失業人員免費,正好去聽聽。」許霜降抬頭望向陳池,「誰先用洗漱間?」找本站搜索"筆硯閣www.bishenge.com",或請記住本站網址:www.biyan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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