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池鬆了一口氣,舉着手機道:「你過來看,有沒有什麼,本來就是很普通的同事。」
許霜降虎着臉上前伸手:「拿來。」
陳池略猶豫,聽見她:「我沒這麼好的視力。」他忽地被逗笑了,氣咻咻塞進她手中,語調有些侃意,「看了就算過了,不准再捕風捉影了。」
「陳哥?你什麼時候改叫陳哥了?」許霜降低頭才一眼,就揚眉譏笑,「你昨天回來的?我都不知道,她知道?」
陳池愣怔,伸手去拿手機覆核,見許霜降手指又要戳上屏幕,登時大急,喝道:「霜霜,不要再胡鬧了。」着,他一把去搶手機。
許霜降手腕一揚,手機就從她和陳池的間隙中飛出一條黑色的拋物線,落在大床中央,冬天被褥厚,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就穩穩地陷進去了。
兩人的視線齊齊追過去,半晌,陳池才回過頭來,緊緊地盯住許霜降,目光驚愕,甚至隱然陌生。
他掩了眸,轉身走到床邊撿起了手機,劃開屏幕檢查。
萬幸手機沒有什麼損傷,屏幕上顯示陸晴的回話。
「陳哥,現在忙嗎?」
「你昨天回來,我還在想,天氣預報可能有雪,不知道會不會影響航班。」
「幸虧沒下雪,但這裏比我們家那兒還要陰冷,你覺得嗎?」
他抬眸望向許霜降,她臉色冰冷鄙夷,站在那兒,渾身長滿了刺。
陳池坐了下來,狠狠地搓了一把臉,雙手插到頭髮里,低頭盯着地板。
許霜降轉身向外走。
「霜霜,」陳池抬頭叫住她,「我們之間爭吵,就在我們之間解決,不要把別人扯進來。」
「是別人要擠進來。」許霜降突地拔高聲音,「你以為我要浪費精力去扯一個不相干的人?」她氣得胸膛都要炸開,話譏誚,「也行,要不你先把地址報給我聽?我把她扯過來,你們兩個索性在我面前見光暢聊,省得這麼辛苦,發幾個字過去,就像幾輩子沒過話似的,回來一大段。」
「霜霜。」陳池不禁閉了閉眼,重重嘆了一口氣道,「我給你解釋。黛茜這樣叫我,只是因為我們是熟人,四丫叫我哥,她叫我陳哥,就只是很普通的稱呼。昨天她發消息給我,她前一天已經回來了,我那時正好在機場,所以她就知道了我昨天回來。大家都是一個公司的同事,也是同鄉,起行程,是很正常的事。我想通知你,但你拉黑了我,整整一周音訊全無。」
他的聲音有點疲憊:「霜霜,能不能不吵了?聊天記錄是我昨天在機場刪掉的。你原本就在瞎疑心,我怕留着那些,你更不知道要想成什麼樣,所以當時就刪了。但我向你保證,我和她只是工作交流,真的沒什麼。」
「工作交流?還沒到上班工作時間就開始頻繁交流?連父母都見了?」
「霜霜,你明明知道事情不是這樣。」陳池滿臉無奈,「別這樣話。」
「那要怎麼話?嗲着聲音叫陳哥?」許霜降不屑道,「下點雪就噓寒問暖?你遇不遇到雪,用得着她來幸虧?」
陳池頹然嘆氣,沉默地瞧着地板。
許霜降死死盯住陳池,過片刻,慢慢道:「我以前拿到過你的手機。」
陳池一愣。
「你沒有什麼要向我解釋的嗎?」她沉聲道。
陳池皺起眉:「你希望我解釋什麼?」
許霜降嗤笑,轉身就走。
「霜霜,」陳池一個箭步攔住她,「那都是些事。」
許霜降倏然抬眸,咬住唇,一言不發。
「你答應我,不激動,不亂發脾氣,我好好給你聽。」
「我亂發脾氣了嗎?」
陳池嘆了一聲,妥協似地答道:「沒有。」他稍頓,整理了一下語句,開腔道,「霜霜,黛茜在意大利遇到了一件比較不好的事,公司丟了一些現金,她受了懷疑,心情不太好。她是四丫的同學,於情於理我不可能漠然視之,我跟她講,清者自清,安心工作,過一段時間拿工作業績話,這些都是很普通的安慰話。」
陳池覷了許霜降一眼,見她板着臉沒有任何反應,沒有暴跳如雷,暗暗吁口氣,繼續:「你知道她不是本地人,在這裏無親無故,出差要好幾個月,她去意大利前把房子退了,回來時大包包,居無定所。」陳池頓了頓,「我有車,聊天裏約時間是因為她搬家,我幫她開一趟。」
「你幫她開一趟?一趟夠了嗎?」許霜降的面色不辨喜怒。
「兩趟。」陳池嘆道,極是苦惱地更正道,「她搬了兩次。」
「包括你們從意大利回來那天嗎?」
陳池稍怔,點頭承認:「她在意大利住了幾個月,東西很多。」
果然同機回國,果然特地開車幫陸晴安頓,許霜降直直地望向陳池,輕聲問:「東西很多?憐香惜玉了?」
「霜霜,你答應我的,好好,不亂發脾氣。」
「憑什麼?」許霜降盯牢陳池,眼眶漸漸發熱,「憑什麼?憑什麼我在家裏給你收拾行李,洗衣服,你去給她搬東西?」
「霜霜……」
「憑什麼我們的家,我要一個人搬,你去給她搬東西?」
「霜霜,那時我……」
「你知不知道在三十七八度的高溫下一趟趟搬家是什麼感受?你知不知道被人催着趕着走是什麼感受?你知不知道收拾別人留下的垃圾是什麼感受?你知不知道處理別人的髒舊破墊子是什麼感受?你知不知道就在這裏,就在這裏,」許霜降氣得手指發抖,「我媽蹲在地上給你擦地板?」
「霜霜。」陳池慌忙靠近,試圖抱住她。
「走開。」許霜降猛地推開他,旋風般衝到她的床頭櫃前,將裝在無紡布袋裏的包蠻力扯出。
這包是陳池頭一回去意大利出差買給她的,這是奢侈品,她上班用,平時很珍愛,即便再累都不會將它放到地上,只要帶着它,一定會挎在肩膀上或者提在手上。組培中心的辦公室還沒建成前,她去苗圃,只能把包放在管護房,每一次她都要把范那張辦公桌周到地擦了又擦,才會把包放上去。年前他們去陳池父母家,預計要走好些天,她便將這包用皮具油護理了一遍,套在袋子裏遮灰,想着年後回來繼續使喚。
性情溫和的人發怒,像頭蠻牛。
有多喜愛,就有多憎厭。這個包的待遇比許霜降棄在陳家的那個包還要悽慘,許霜降看也不看,直接將它甩走:「憑什麼,我的東西要給她先過眼?憑什麼,我要接受她的審美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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