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霜降再次風風火火出門,趕到機場時,簡直快要餓昏了。步行搭公交車換地鐵,bus-metro-walking,簡稱bmw待遇。出行方式挺環保的,就是換搭節奏快,害她趕着趕着就忘了地鐵口有家便利麵包店。不過她不太習慣在車上吃東西,自己吃得不盡興不說,還容易引起糾紛,忘了就忘了吧。
到機場頭一件事,許霜降就迫不及待去找麥當勞,一個巨無霸漢堡下肚,外加半杯可樂,她才緩過來。
「許小姐,我是邁克沈,你在哪裏?我現在在接機口。」
許霜降回得很周到,語氣中帶着恰到好處的歉意:「沈先生,我正在麥當勞吃午餐,等我十分鐘,好嗎?」
「啊,你慢用,我不急。對了,人名打印出來了嗎?」
「我都準備好了。」
「好,麻煩你了,許小姐,你慢用。」電話里的聲音彬彬有禮。
許霜降吸了一大口冰可樂,從口腔到心臟,都被凍得透爽。
邁克沈?我還蘇西許呢。
她捏起薯條,嘎吱嘎吱咬。
十分鐘後,她準時走到接機口。邁克沈一身休閒亞麻西裝,裏面一件淺灰t恤,看上去神采奕奕,年紀和陳池差不多。
許霜降暗地嘀咕,男人的穿衣真不怕雷同,陳池的衣櫃裏也能搭出好幾身這種風格這種色系。
「許小姐,你好。」邁克沈上來就握手,「車輛準備好了嗎?」
「兩輛車,現在在停車場。等客人到了,我打電話讓車子開到出口接。」
「謝謝,謝謝。」邁克沈連連握手,顯得十分誠懇真摯,「到時候我們分開坐,各帶一輛車。」
離航班到達還有一段時間,邁克沈建議找個位置先坐一下。
他很健談,一看就是很玲瓏很吃得開的那種人。
談話間,許霜降得知他在摩洛哥開了一家投資諮詢公司,專門幫中方企業或商人在那裏尋找商機。許霜降目前供職的這家企業有一筆外單,就是他居中促成的。
「我也是今天一大早才飛到的,回了一趟酒店。我孩子在家正好感冒,哭着叫我不要走。唉,沒辦法,你們企業參展,這些摩洛哥的傢伙受邀過來,我總是要陪的。」
許霜降牽起嘴角,笑着點點頭。
邁克沈談興愈濃:「許小姐,王總秦總他們還好吧,看行程也是今天到。」
許霜降搖搖頭:「我不清楚,我在這家公司做兼職。」
「嗯?」邁克沈不解地看過來。
「這家公司需要在本地有個信息聯絡處,我正好住這裏,所以就兼職了。」許霜降微笑道。
別看邁克沈裝扮風雅,若隱若現地散發出倜儻不群的氣質,本心大概還是土生土長的熱情國人,他恍然大悟後,稍頓四五秒,仿若隨意地聊道:「這家公司待遇好嗎?」
許霜降心中微愕,神情卻坦蕩:「正規員工的待遇不清楚,兼職麼,一般般。」
邁克沈呵呵笑,不再問下去了。
時間差不多,許霜降打電話給司機:「李師傅嗎?客人要出來了,麻煩請你們把車子開過來。」
「好,好,許小姐,我們馬上來。」
許霜降站在接機口的隔斷欄後,雙手捏着a4紙的兩角,乘客陸陸續續出來,一個外國小孩很有意思,頂着軟軟的金髮,五六歲的樣子,拖着一個和他自己差不多高的行禮箱,沒走近就已經在掃視各人的接機牌,還湊到許霜降跟前仰頭看。
許霜降挑眉,一歪頭,以目詢問。小男孩羞澀地笑笑,搖搖頭,繼續往前走。他身後,隔着兩三個非洲裔遊客,一對夫妻不緊不慢地推着行禮車,自顧自輕聲在說話,一點都不緊張小男孩。
許霜降暗贊一聲,人家父母多淡定。這種情況放在她家小區,哪個五六歲小孩要是幫忙搬樣大東西,爺爺奶奶外婆外公能把父母給罵死,寶寶囡囡地早圍上去叫喚了。不過各地文化有差異,沒什麼可比性,習慣了都挺正常。
她的目光在乘客中繼續搜尋。
「出來了。」邁克沈喜道。
許霜降看過去,一行四個人,三男一女,外形都高大肥壯,而且行禮箱忒多,目測人均兩三個的樣子。
當頭的大個子也不知道是看見許霜降的紙,還是看見了她旁邊的邁克沈,咧開嘴笑,揮揮手,和旁邊的同伴說了一句。
邁克沈興高采烈地迎上去,和男人們逐一寒暄擁抱,顯得極熟絡。
許霜降看向一旁五彩斑斕大披肩裹身的中年女士,微笑問道:「我可以幫你拿嗎?」
「不,不,謝謝。」女士非常客氣,連連搖頭。
許霜降也不勉強,保持着微笑,安安靜靜陪站在女士身邊。邁克沈和摩洛哥客戶熱熱鬧鬧招呼過後,她才有隙上前自我介紹,她是誰不重要,讓客戶知道公司派人接他們了,目的就達到。
一行人向出口走去時,邁克沈悄聲對她說:「不用管他們的箱子,這些人受邀觀展,就是順便來旅遊購物的,過來時拿的都是空箱子,我還不知道他們?每次都這樣。」
許霜降驚詫地望着那些大號行禮箱,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難怪那大個子推着壘得高高的行禮車,顯得那樣閒適輕鬆。
不過實際上,邁克沈對她說這些話,她也挺詫異的。
大家分兩輛車去酒店。
李師傅其實是一個二十剛出頭的帥氣小伙,笑容很憨厚。許霜降先前聯繫用車的時候,一直習慣性地稱呼他「李師傅」,小伙子居然從來沒抗議過,見到真人,許霜降自己都不好意思,她似乎把人給叫老了。
她坐在副駕駛位置上,身後是一對摩洛哥夫婦。起初略聊了兩句後,許霜降就沒話可說,一車子陷入靜默無語中,大家都看着窗外的風景。
當車駛上盧浦大橋,正紅色的中國館遙遙掠過,黃浦江水就在車窗外橋下邊靜靜鋪陳,那一幢幢嵯峨的高樓層層疊疊地撲面而來,東方明珠夾雜在這些華樓廣廈中毫不張揚。
再沒有比此刻更讓許霜降深切地感知,她是這盛世華年中的一隻土撥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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