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雪巧坐在院中,桌上飯菜擺好,只等兩個娃回來吃飯了。
之前她的心一直提着,當聽到他們在外院和冷嬸說話,放下心後臉就沉下來,書院下學一向準時,這倆娃卻回來晚了許多,顯然是下學後沒直接回家。
若是不好好管管,再跟狐朋狗友學壞了怎麼辦?杜雪巧沒打算給他們好臉看。
在杜雪巧冰冷的注視下,杜春和燕福生悶聲不響地坐好,冷嬸盛好飯,立在一旁隨時侍候着,若是按杜雪巧的意思,左右院子裏也就這幾個人,一起吃多方便,可冷嬸一家說什麼也不肯,杜雪巧也知道他們規矩大,讓了幾次也就不再讓了。
只是這樣吃飯時被人在背後注視的感覺這麼久了,她還是不能完全習慣。
燕福生也沒心情討好杜雪巧了,本來在書院裏被沈大小姐膈應的夠嗆,逛個街又被張虎子給膈應了,天氣又熱,又剛吃過冰碗,燕福生真是食不下咽了。
就是杜雪巧也怏怏的沒胃口,相比之下杜春的吃相很讓冷嬸欣慰,足足吃了兩碗白米飯才放下筷子。
冷嬸將碗盤收拾好後,桌上擺上燕福生和杜春買回來的冰碗,天氣太熱,冰碗下面的碎冰有些融化,吃着倒還有一絲清涼,杜雪巧吃着倒還行,只是氣氛太過沉悶。
吃飽喝足的杜春回房默書,燕福生跟杜雪巧大眼瞪小眼,正不知找些什麼話來說,就聽外面有人拍門,冷嬸在井邊洗碗,冷嘯玉快步去開門。
平時家裏很少有人會來,燕福生怕是張虎子跟來,心裏不放心也跟着去看看。
結果門一打開,果然,擠進來張虎子那張讓燕福生一看就來氣的臉,只看了一眼,就被冷嘯玉給擋住了。
&來做什麼?」
別說燕福生對張虎子不待見,冷嘯玉對張虎子也沒好感,當初從杜村離開時,他娘可是當着整個杜村的人拿他是『太監』一事羞辱過他。
都說什麼主子什麼奴才,他家爺的心眼不大,他自認也不是個肚子裏能跑船的,根本就沒想過要給張家人好臉色。
張虎子見開門的是冷嘯玉,更是認定沒找錯地方,之前大街上,被杜春和燕福生幾句話嚇住,不敢跟着,可思來想去,他又很不甘心。
反正不是被杜雪巧拿刀砍死,就是讓自己魔障了,左右沒個好,他還是決定來試試運氣。
打聽了許多人,這才找到開染坊的杜家,當一見到還很氣派的大門,張虎子的心裏好不是滋味,看來『福生姑娘』家裏不是一般有錢,杜雪巧家只不過收留她幾日,被家人接走後都能拿出這麼多銀子來答謝恩人。
別人說是杜雪巧得了染布的方子,賺了大錢才搬到城裏來住,可在他看來,那所謂的染布方子一定是『福生姑娘』給的,不然杜家爹娘活着時怎麼沒見他們家染布?
就是他們爹娘過世後,家裏窮成那樣,也沒用過這方子,偏偏在『福生姑娘』來了杜家後,他們才開始染布,他不相信這只是巧合,一定是『福生姑娘』為了答謝他們才給的方子,只是這樣更顯得『福生姑娘』出身不凡了。
尤其被燕福生冷冷地說出他不配的話,更讓他亂了分寸,一早就知道他配不上,可真被人直接了當地說出來,他心裏還挺不是滋味,可來都來了,他又不是肯輕易放棄的人,狠狠心就高響了杜家的大門。
只是冷嘯玉高大的身子擋在門前,他怎麼踮腳也看不到院子裏的情景,心裏就急了,乾脆嚷嚷道:「你擋着我幹嗎?別擋着我啊。」
燕福生站在二道門上,恨恨地對冷嘯玉道:「把他扔出去。」
冷嘯玉道了聲『是』,拎起張虎子的後衣領就把人給扔到大街上,別看張虎子在杜村少年中算得上魁梧的,比起冷嘯玉還是不夠看,被人扔的暈頭轉向地躺在大街上,直聽到『咣當』一聲,才想到人家這是把門給關上了。
不死心地撲到門前想再拍門,結果大門又被打開,露出冷嘯玉惡狠狠的臉,「敢再拍一次門,小心我立馬就讓你變的跟我一樣。」
說完,意有所指地往張虎子兩腿之間瞄去,張虎子舉起的手停在空中,兩腿猛地夾緊,只是想的就覺得無比蛋疼。
大門將冷嘯玉邪氣的笑容擋在門後,卻讓張虎子大熱的天裏打了個哆嗦,他一點都不想變成冷嘯玉『那樣>
可他好不容易從杜村走到這裏,整整走了一天一夜,又在永和府晃了三天才終於找到人,總不能就這樣回去了?
再說,他身上的乾糧也吃沒了,就剩下一塊餅子也早就又酸又硬,身上早就沒了力氣,想要走回村子肯定不可能,留在城裏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肯收留。
垂頭喪氣地往杜雪巧家大門前的台階上一坐,張虎子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
來之前娘又哭又勸也沒能讓他打消找到『福生姑娘』的打算,可真來了,他才明白只憑着一時衝動他又能用什麼來感動人家呢?
杜雪巧在後院也聽到聲音,聽着是張虎子的聲音,可想想又認為是聽錯了,杜村離城裏不近,再說她住在這裏張虎子咋能知道?
當聽到燕福生讓把人扔出去,杜雪巧就有些相信是張虎子了,想到張虎子娘,杜雪巧就有怒氣,乾脆也就不理,隨便燕福生和冷嘯玉折騰,折不折騰死就看張虎子的命了。
天亮,吃過早飯杜春和燕福生去書院,杜雪巧似乎又聽到大門外有人吆喝,很快就平靜下來,她也沒當回事。
去杜春的屋子裏拿了紙和筆,按着重生前的記憶,杜雪巧把幾種染布的方子都寫了下來,雖說字很難看,還有很多字不會寫而用畫來表示,好歹記下來免得時間太久忘掉。
就是這樣,杜雪巧發現,還是有很多秘方里每樣材料的量記的不是那麼清楚,看來真要染這樣的布還需要反覆驗證了。
午時,冷嬸來敲門進來,「飯做好了,姑娘何事用飯?」
杜雪巧揉揉還沒覺着飯的肚子,從前在杜村時,為了省一些糧,家家每日都是兩頓。
來到城裏後跟着杜春早起上學前吃一頓,午時又要給他送一頓,晚上還要等杜春回來一起吃,三頓飯吃着還不習慣。
&還沒餓,等把他們的飯送過去回來再吃吧。」
冷嬸頓了下,「今日天色不好,爺吩咐午飯讓嘯玉去送,姑娘就歇着吧。」
杜雪巧記得早上天還好好的,之後謄寫方子也沒注意,果然天色有些暗,再往窗外看時,天上黑壓壓的一片雲,眼看就要有一場大雨。
既然如此,杜雪巧就點點頭,「嗯,讓他快去快回,別被雨淋着了,再給他們帶兩把傘去。」
冷嬸答應過後退了出去,聽前面大門開開關關,顯然是冷嘯玉出了門。
杜雪巧接着寫她的方子,上面字不多,反倒是各種只有她才看的懂的圖多一些,自認這樣的方子就算被別人得了去,也不知道什麼內容,杜雪巧滿意。
將寫好的方子折了折,都塞到從杜村搬過來時帶來的那個匣子,也就是從前裝珠子的盒子裏。
杜雪巧認為她重生多半的原因是吞了珠子,雖然珠子不見了,這個匣子在她看來也很神秘,乾脆搬家時就帶了過來,平時裝些貴重些的東西,往枕頭下一塞誰也不會去翻。
冥冥之中,她總覺得這個匣子也不會簡單了,只是里里外外都看了無數遍,也沒看出個究竟。
天空一道利閃,緊接着『轟隆隆』的雷聲突然響起,嚇的杜雪巧一哆嗦,手上的盒子掉在地上,杜雪巧趕忙去拾,生怕把這盒子給摔壞了。
仔細查看一番,果然看到盒子的底部一分厚的地方裂了一道口子,可看來看去又不像木頭被摔壞的裂紋,倒像是原本就是兩塊木頭粘在一起似的。
杜雪巧又看了半晌,越看越看,想到那顆珠子的神奇,乾脆狠狠心,打來一把薄刀,對着那道口子別了進去,輕輕用力,那道口子便順勢而開,匣子的底就掉到地上,一同掉在地上的還有一塊明黃色的綢布和一塊白色的粗布。
明黃色,自古以來都是只有皇上才可以用的顏色,只看一眼,杜雪巧就倒吸一口冷氣,這和皇室扯上關係的就沒有好事。
將兩塊布都拾了起來,為防止冷嬸突然闖進來,杜雪巧先去將門窗都關好,再喊來鼠小弟,讓它帶着它的兄弟到外面站好,若是有人過來就告訴她一聲。
之後,杜雪巧才將兩塊布鋪在桌上。
天色陰暗,雷聲陣陣,關上門窗的屋內更是又黑又暗,好在上面字跡還很清晰,杜雪巧瞪着眼睛看了半天終於看出明黃色那塊是一張地圖,而白色那塊則是一封家書,而且還不是用墨寫的,越看越有些像血書。
連蒙帶猜,杜雪巧大概猜出寫這封血書的人就是她家的先祖,還是前朝的一名武將,只是後來天下大亂,前朝皇帝被殺,他受皇命帶着這隻匣子逃了出來。
原本是想要匡扶前朝江山的,可惜努力多年都徒勞無功,最後便帶着家人隱姓埋名找了個人煙稀少的地方住下,漸漸的便有了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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