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巨木之中,無端生出一股兇猛無比的龍捲。飛沙走石,天地色變,本來還是晴天白日霎時間就烏雲密佈,而且雲朵越結越厚,幾乎累積到了幾人的腦袋頂上。
而這風暴眼,正是那瘦骨如柴的韓老么。
這一式就是白有貴親傳的《持刀彌勒經注》之中的絕學:持刀訣。
韓老么原本暗紅枯萎的筋肉血脈里現在如同流淌着岩漿,整個人露出極其可怖的猩紅色,雙眼好似鼓脹到極限的氣球,隨時可能爆裂開來。
而隨着韓老么的元氣凝結變強,李武雄的刀越來越快,一生修為揮灑地淋漓盡致。一方面他有不甘下風的較量之意,二來韓老么此時是凝氣起式的關鍵時刻,微末差錯韓老么性命難保,既然韓老么危難之時挺生而出,李武雄絕不辜負俠客君子之義氣!帶夜刀再不惜力,一刀連着一刀全力斬在怪人的各處要害。
怪人銅牆鐵壁,一時性命倒也無虞。可是他也非俗人,一眼就認出了韓老么招式的來歷不由心下一驚。
怪人想不到這東境的秘術竟然流傳在中原,驚奇之餘也深知其中厲害。可他的本尊實在難以在短時間解了帶夜刀之困,便偷偷潛了一個影子進了地下。怪人心切,竟給李武雄看出了端倪。李武雄也知這一招必是衝着韓老么而去,把心一橫,帶夜刀一變走勢砍進了地下。黑色的閃電裹着天火瞬間將黑黃的土地看出將近一丈深的深溝。可李武雄這一變招,胸前空當大開。怪人拿捏住這個機會,一記沖拳砸在了李武雄的肋骨上。
李武雄前幾次那樣雖被襲畢竟有所格擋,摔得狼狽些可身上並無大礙。這次卻是他明知偽虎必定出拳,而擋無可擋。這一記拳幾乎要了他的性命,怪也只怪這帶夜刀法每一式都是殺招從來有進無退,有攻無守,全力施展之後他周身脆弱地跟一張薄絹無異,只一個空當就能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方才他強行變招,亂了自己的陣腳,自行解了無懈可擊的帶夜刀之攻,已是必敗之局。
李武雄倒飛而出撞在一塊巨石上,咯血不止。
可帶夜刀這一斬卻沒全斷了怪人那個邪性的影子。影子渾身茲茲冒出碧綠的濃煙直撲韓老么。
此時馬慶正在韓老么身後大罵他這作小弟的動不動就搏命絲毫不理會自己這個大哥的計劃。可他這個人嘴巴雖然賤,卻重兄弟義氣。更何況李武雄和韓老么素來無甚交情,卻舍了性命救韓老么,他這個作大哥哪裏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影子顯出身形一爪抓向韓老么的面門,可一杆銀槍拍馬殺到擼得一手好串。黑影被銀槍貫穿,化作了幾十隻碧綠的火鳥四處逃竄。馬慶啐了一口沫,大怒:尼瑪的韓老么盡壞我的事!手中的亮銀槍卻不停歇,幾十道槍影瞄上了每一隻火鳥,幾息間,碧綠的煙火灑滿了半空。馬慶耍了一個槍花,復又沖向那個怪人。
上手就是最強的一招霸王摔槍。
怪人何等剛強還是不敢硬接,側身躲過。馬慶改摔為刺,一槍直刺怪人的眼睛。
但怪人豈是什麼好惹的對象。吃了起陽洗髓丸的李武雄也得仗着招式精妙才勉強打了一個平手,馬慶修為不算低,要命的是他槍法粗糙,招式之間銜接不緊。怪人剛剛領教了天下無雙的帶夜刀法,再看這拙劣的槍法直覺滿身上下都是破綻。左手單手試探了幾次就抓住了亮銀槍的槍頭。
怪人手中用力滿以為這槍必定碎成兩截,卻不想這亮銀槍紋絲不動。
他心中一驚,暗道:如此神兵利器竟給這種小兒糟蹋。
接着怪人手腕一抖,馬慶手上跟着了火一樣刺辣,竟然脫手被甩飛開去。
怪人倒提亮銀槍的槍頭隨即趕到,正想一槍拍碎馬慶的腦袋了結了後患。可一個紅色的影子卻欺身殺入,一擊下勾猛打他劍突之下一寸,正是肋骨所護不及,五臟要害之肝臟所在。怪人元氣大漲,仍舊錯估了此拳的兇猛,硬被撼飛。
這道紅色影子正是使了持刀彌勒經注中要義的韓老么。他的筋肉血脈全都突兀暴起,周身之中隱隱發出血紅色的光芒,哪裏像什麼彌勒,分明是一個地獄修羅。
一擊得手,韓老么幾十拳如同暴風驟雨打在各處的關節和穴位。怪人連連後退,拖着一隻殘手勉力招架,竟被韓老么連連逼退。
在地上滿地打滾的馬慶和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李武雄都強撐着站了起來,看着平日裏籍籍無聞的韓老么獨逞英豪。李武雄心中的訝異遠超馬慶,暗道韓家小子無名之輩竟然有此等功力,難不成真是我小瞧了青江子弟了嗎?
韓老么每一個招式都是有板有眼,顯然是吃了苦頭練的真本事,遠比馬慶的三腳貓功夫紮實利索。而且使了「彌勒持刀」之後,本就天生神力的韓老么勢可開山裂海。怪人修行也是走剛猛無匹的路子,一生修為全在筋骨皮肉之上,竟還是比不過韓老么。
怪人正面和韓老么硬對了一拳,實在抵受不住韓老么之威,往後退了半步。就是這一退,勇氣盡失,韓老么飛起一腳蹬在怪人的小腹。
怪人無招可解,無勢可借,生生被打飛了十幾丈。
怪人一彈開,韓老么就一記手刀劈碎了曾敢為身上的鐵鏈。鎖鏈斷開了一截,像披肩一樣披在曾敢為的背上,早不成囚籠桎梏。可曾敢為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仍舊動也不敢動彈一下。
韓老么揪着曾敢為的衣領大力搖晃,叫道:起來給我站起來!
曾敢為眼神渙散,腿骨全被抽掉了一樣連站都站不穩。韓老么實在無法,遠遠一擲將曾敢為連同他的暗紅色棺材一起丟到了馬慶身邊。韓老么再是淳樸臉上也顯了鄙夷之色,這一丟的力氣着實不小,曾敢為咕嚕嚕滾了七八圈才定了下來。
「大哥,交給你了!」
馬慶傷得不重,立刻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子。他翻身一騎,坐在了曾敢為這副「屍體」的胸口,雙手在他臉上揉來扯去。曾敢為即使五官被拉的變形,仍舊是誰都不理。馬慶實在氣不過,照着臉頰就給了一拳。
馬慶氣急敗壞,這尼瑪自己的下屬一個尼瑪的不要命,一個尼瑪的不要臉,自己這個當大哥向誰訴苦。他瞟了一眼遠處奄奄一息的李武雄,眼神忽地一凜。
馬慶一刻都不敢忘此行得目的,二叔和三叔反覆叮囑李武雄決計不能活。如今趙伯言已經魂歸西天,自己身邊再沒幫手。若是李武雄健全,馬慶自問一人單打獨鬥沒有一絲勝算。可若是現在...哼哼!
馬慶從腰間抽出了幾枚鋼釘,掩在袖子之中,慢慢的靠了過去。
李武雄身負重傷,雙手撐着地面才勉力坐起來。再想站的時候,肋骨撕心裂肺地疼痛,最後只能喘着粗氣往後一躺。剛才那一仗,自己全力施展了帶夜刀法,起陽洗髓丸的藥效已經退得乾乾淨淨,身上的元氣也損耗的七七八八。而這藥丸的副作用也慢慢顯了出來。李武雄當下不僅手足無力,五感也在慢慢消退,不好好調養上幾百個呼吸絕對難以再動彈。可要命的是自己的肋骨斷了不少,經脈也有不小的損傷,即使有時間調養也無法打坐調息。
馬慶看得出李武雄經脈紊亂,心道:正是吾輩成事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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