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這話一出口,手上的力氣立刻大了幾分。小九的臉色登時變得艷紅。小唯和老媽子驚呆了。小唯沒想到自己的一次判斷,就要讓另一個人命喪當場;忙上去扯住王氏的衣角,喊道:大娘不可以。老媽子心裏更複雜。她見不慣馬老六偷吃,卻更沒料到王氏一上門就來索命。老媽子心裏着急,又覺得自己勸不住王氏,匆匆丟了手裏的茶具出門尋馬踏雪去了。
小九是個有倔強的,竟然咬着牙不告饒,反而提起幾分力氣切出幾記手刀。王氏單手一一化解。王氏手上的勁頭不減反重,再重幾分,小九的會厭軟骨,咽喉,氣管都可以能糊成一團了。王氏的上嘴唇微微顫抖,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麼身份!
小九理都不理她:殺吧,囉嗦。
小唯看得分明,王氏經脈之中的氣立刻暴烈起來,而且不斷地往手上匯聚。這絕對是真格地要結果掉小九的性命,小唯驚怒交加,食指和中指並起,用力的點在了王氏肱骨內側三分之一處,死死地掐住了肱動脈。血脈一阻,王氏的手腕立時一松。小九乘機就掙脫開來,大口地喘了兩口氣。王氏低頭瞟了一眼如同三明治夾心一樣的小唯,說道:小鬼認脈點穴的手法不賴啊。
小唯很怕王氏,立刻退了三步。
王氏又對小九說:他都知道怕,你怎麼還愣在這裏不跑!
小九氣息還是亂成麻,斷斷續續地說道:跑不掉...又有...什麼好跑!
王氏嘆了一口氣說道:喲,脾氣還不小。換我年輕個十幾歲,我一定二話不說把你殺了。
小九聽她語氣,是不想再動手了,說道:你脾氣才不小。
王氏說:你不想知道我是誰,為什麼動手嗎?
小九脖子一橫:不想!
王氏說:為什麼?
小九說:因為你想說。
王氏說:好!好!好!山不轉水轉,李唯,走!
李唯像個鵪鶉一樣,立刻跟了上來。可以想像,馬慶從小就是活在一系列的目瞪口呆,心驚肉跳之中,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在見小九之前,王氏想像不出場面。
當她見到小九的那一刻起,殺了她,似乎也可以在劇本裏面。在她眼中,小九就像一匹危險的野馬,劇毒的響尾蛇,無時無刻不透露出危險的氣息。
女人都相信自己的感覺,修行者也都相信自己的感覺,而王氏是女修行者。那種篤定,即使今天沒有小唯,她也會毫不猶豫地下手。不過親手殺人,已不再是她一個母親和一家主人願意嘗試的。當小唯擾了她的攻勢後,她就借個台階,算了吧。
她在想,年輕的自己在別人眼中是否也就是這個樣子。還好,她頑強活下了。只不過,陪她一生的人卻不在了。她好久沒記起馬慶的死鬼老爹,都以為已經忘乾淨了。王氏眼神一黯,什麼興致都提不起來了。她用力一勒,停住棗紅馬,甚至想立刻調頭回李府睡上一會兒。
王氏的懷抱還是滑膩溫軟,不過小唯卻覺得冷冰冰的。他第一次見過個潑辣女人發火時可以野蠻成這般模樣。突然停馬,他也不敢問,也不敢掙開下馬。
馬喜歡奔跑,棗紅馬一匹神駿更如如此。
在路中央耽擱久了,行人讓出的路復又合攏。棗紅馬漸漸不耐煩起來,響鼻連連,馬蹄子收收放放,輕踢着石板路面。
王氏嘆了一口氣,自嘲道:總有一天被這個死鬼拖累死。她一夾馬腹,棗紅馬再次上路。王氏問:小鬼,你還記得你給慶兒畫過一張地圖?
小唯說:記得。
王氏:今天你得再畫一張。
小唯皺了眉頭,問道:那我娘呢?
王氏笑了:小鬼你比慶兒強多了,慶兒小時候就是個膿包,話都不敢多說一句。誒喲放心吧,馬府全部的人都在幫你找,還有你曾大哥,要耐下性子。
話已至此,小唯就不再問,而是老老實實地隨着王氏上了南城樓。王氏從展開一副筆觸細緻做工精巧的一副圖紙,上面詳細的繪製着青江附近的地理。小唯認得這張圖,當初馬慶為了尋找修煉場所,的確從軍營中偷出過這張圖來。小唯想直接在上面標註,可馬慶拒絕說:被人發現他盜圖,可是要人頭落地的。
她面南虛指草場,問道:這個方位可有什麼異樣?
小唯端詳了整一刻鐘,說道:我記得當初給師侄找的地方就在面南六十里啊,可現在看來,這個方位又一點兒靈氣都沒,不太像之前的光景。咦~那不是師兄和師侄嗎?他們怎麼也在那裏!大師侄怎麼蔫成這樣了。
王氏看不了那麼遠,只能一邊聽,一邊盤算,不多時就已經有了主意,便說道:看來他們白忙活咯,別理他們了。我們去找你娘。她突然想起一事,接着說道:今日十月初四,初七是童子試,你不準備準備嗎?
小唯懶得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已經快愁出苦水了。
即使戰火頻年,科考也始終至關重要。因為仕途擢升只有兩個考量:一是軍功,二就是科考,兩者缺一不可。白身兵丁僅僅靠軍功,即使翻過血海屍山也不可能做到一城鎮守。反之,有了功名沒有軍功也難有成就。
科考分三等,初等入童子科,中試則稱俊才;進而考百里試,中試則稱人傑;十九歲起分流文華、武英二殿再行殿試,中試則稱英才。殿試取英才為中郎官,侍奉天下三座主城--道城、墨城、無疆城。只要入了童子科,就算是官身,統歸各城奉常供養栽培。白瓶兒一直敦促小唯科考,也是出於這最後一點。不過科考的內容,可不是什麼八股文章,而是通考君子六藝:術(修行)、樂、射、御(車馬)、書、數(算術)。所以考試名目之繁複,難度之大令人瞠目結舌,並不比軍功容易取得。也正因如此,李家不准族人九歲之前就去科考,以免學藝不精墮了門楣。李唯今年剛好九歲。白瓶兒可以識文斷字,從小輔導李唯,雖說水平有限,但勝在兢兢業業;小唯早熟懂事,比一般童子也上進些,書、數也算沒落下。可術、樂、射、御四科白瓶兒無能為力,又請不來名師,這才病急亂投醫。對先生一無所知時,僅憑小唯片面之辭,就把小唯送到了先生門下。匆匆兩月間,術法小唯學了一點點皮毛,若憑真才實學,小唯可能不及,可他練的望氣術簡直就是作弊神器,所以小唯還是很有信心。可白瓶兒不若有個什麼意外,他就算中試又值當什麼!
小唯問:剛打了仗,還費周章科考嗎?
王氏說:你想改期?
小唯點了點頭。
王氏答道:我還你一個人情,替你延一個月。
小唯眼珠子轉了一圈:你既然這麼厲害,為什麼不直接讓我中試。
王氏瞪大眼睛說道:你知道青江十萬眾,一年才有二十個「俊才」名額。你一個九歲娃娃,第一次科考就想中試?
小唯說:隨口一提,不行就算了。
王氏愣了愣,說道:行,你走個過場,我再替你疏通疏通。不過從此你我人情兩清,今天小院兒的事你還得替我瞞着慶兒。
小唯一直不理解王氏的邏輯,說:我都不知道幫你看一眼人就算人情了?
王氏說:算清楚對你有好處。小鬼頭,你以後啊,記着千萬別欠女人情;也別讓女人欠你情;不然這一輩子就沒完沒了了。
小唯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世界,除了美麗溫柔的白瓶兒外,還有那麼多讓人費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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