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曌並沒有見過莫聽雨。
至少在她的未來,並沒有莫聽雨。
但她聽過許多關於他的故事。
他並不強大,相對於後世那些恐怖的存在,莫聽雨只是一個刀客。
一個純粹的刀客。
一個像是從書中走出來的刀客。
他有着自己的優柔寡斷,愛恨掙扎。
但一旦他的刀出了鞘,那這世上任何的風景都會在他的刀光下黯然失色。
蘇曌看着那迎着開陽一步又一步遠去的背影。
她站起了身子,目光卻不曾有半分的偏移。
她看着他。
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看着他。
她想要把這一幕記在心裏,因為,大概這是那個刀客在這世上留下的最後一抹風景。
然後,蘇曌伸出了手,有些孩子氣的擦乾了自己臉上的淚痕。
她的臉色在那時沉了下來。
她的雙手合十於胸前,周身的靈力開始翻湧。
她要再試一次。
準確的說是這一次她一定要成功。
這是莫聽雨用命給她換來的機會,她不能失敗,否則莫聽雨死豈不是毫無意義。
她不允許這樣的結果。
她覺得這樣的刀客,就算是死也得轟轟烈烈,也得讓後世口口相傳。
所以,這一次,她一定要成功。
生澀的古語忽的又從她的口中吐出,她眉心一道紅色印記豁然浮現,背後巨大的青鳥虛影展翅怒鳴。
她手上的印記變化,一道道青色的敕令行雲流水般自她的手中飛出,以一種快得讓人根本看不清的速度飛射向半空之中的開陽。
莫聽雨的刀來到開陽的身前。
開陽的眉頭一皺,他感受到了莫聽雨這一刀中所包含的強大威能,他不得不暫時放下他即將要進行的事情。
一把劍那時出現在了他的手中,他將之橫於胸前。
鐺!
一聲脆響盪開,在嘈雜的天地間清晰的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開陽接下了這一刀,然後他極不耐煩的想要運起周身的靈力將莫聽雨擊飛。
因為他要做的事情馬上就要成功,越是到這個時候,他越是急切異常。
可是當周身的靈力順着他的劍身傳到莫聽雨的身子時。
按理說此刻的莫聽雨定然無法接下這一道磅礴的靈力,他的身子應當會如同一隻失了提線的木偶一般在空中翻滾,然後狠狠的墜地。
可偏偏。
莫聽雨的刀就像是黏在了開陽的劍上一般。
任憑他靈力如何磅礴的湧向莫聽雨,莫聽雨的刀依然狠狠的抵在他的劍上讓他無法抽身。
「你!」開陽的臉上浮出一抹怒色,他仰頭看向莫聽雨,但很快臉上的怒色便被一抹濃重的震驚所替代。
此刻的莫聽雨渾身浴着星光,雙目中燃着洶洶的火焰,那火焰猶如他頭頂的星辰那般炙熱。
燃盡仇寇,亦焚燒自己。
他臉上的神情極為猙獰,就像是忍受着某種難以言說的痛苦。
他體內的靈力不斷的湧出,而身子周圍一開始不斷的散發出一陣陣光點,向着四周飛散而去。
而隨着這些光點的離散,他的身影一刻模糊過一刻。
「你召出了你的命星?」開陽問道,聲線帶着疑惑。
是的,他不明白,為什麼為了阻攔他,眼前這位刀客甘於做到如此地步。
回歸人間的英魂是沒有肉身的。
而命星所蘊含的力量需要肉身作為載體。
肉身即使載體,亦是一把尺子。
他將命星之上傳來的力量維持在一個極為微妙的平衡點,強大,但又不至於給星殞帶來傷害。可沒有了肉身,星辰之上的力量便會無止境的湧來,一但英魂動用了裹藏在命星之上的星辰之力,那麼脆弱的靈魂定然無法承受那磅礴的力量而徹底崩潰。
所以,開陽不明白。
為什麼莫聽雨為了阻止他,會情願連僅餘的魂魄也可以割捨。
如此做了,那莫聽雨,便徹底死了。
沒有任何人,任何辦法可以將之復活。
他在這個世上,便什麼都不會剩下。
「曌兒!快!」就在開陽愣神的這一瞬間,莫聽雨張開了嘴,大聲的吼道。
這對他來說似乎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聲音發出的瞬間大口大口的鮮血自他嘴中噴涌而出。
而那些鮮血在溢出的瞬間便風化成光點隨風散去。
這一切蘇曌自然看在眼裏。
她知道時間並不多了。
無論是對於她還是莫聽雨來說都是這樣。
她強忍着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滴,驅動起周身的靈力,將秘法施展開來。
青色的敕令猶如離弦之箭一般射入了開陽的身子。
愣神中的開陽瞬息回過了神來,方才那股鏈接着他與他世界之間的吸力再次縈繞他的周身。
他知道他們又一次故技重施,想要將他的忘情之境破除。
他一聲冷哼,周身靈力奔涌,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他不會在束手就擒,這般想着,他便要施展力量破除這敕令。
可就在這念頭升起的瞬間,莫聽雨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想法。
他大喝一聲,頭頂的星光愈發明亮的了起來。
他身子渙散的速度愈發迅速了起來,可是刀上傳來力道也在那時亦變得愈發磅礴起來。
開陽的身子一怔為了應付莫聽雨的攻擊,他周身運轉的靈力忽的一滯。
這微微停歇,給了蘇曌稍縱即逝的機會。
她眉宇一寒,青色的敕令如暴雨梨花一般傾斜在開陽的身上。
每一下都讓開陽的身子顫抖不已,而這樣的顫抖也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愈發明顯。
他再也沒有餘力去顧及莫聽雨,他與自己世界之間磅礴的吸力已經讓他有些應接不暇。
「天道合一!印結!」蘇曌的眉宇一正,周身的靈力呼嘯。
她的雙眸中精光一閃,一股猶如神祇一般的威嚴蔓延開來。
她身後一隻巨大的青鳥虛影在那時愈發凝視,那哪是什麼青鳥,分明便是一隻青色的鳳凰。
天地間的法則被她的靈力所牽引,鋪天蓋地的湧向開陽。
開陽的臉色一變,但身子卻不由自主與那女人的虛影漸漸的合二為一。
莫聽雨的氣力在那時終於耗盡。
他的手再也握不住他的刀。
哐當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而當一個刀客握不住他的刀時。
他的生命,也就走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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