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是很情願地進到了審訊室里。
嚴格來說,這裏看起來更像是一間普通的辦公室,有窗子、而且光線還很充足。桑桑坐在窗口的一章桌子旁,表現顯得有些不安。
我走過去沖她點頭示意了下,然後道:「你好,我們前天見過面了。」
「你好。」桑桑有些侷促地回應了一句。
「我好像還沒自我介紹過吧?我叫吳耀,不是警察,是個……通靈的,比較時髦的叫法叫靈媒。」我胡編道。
桑桑詫異地抬頭看着我。
「你可能不太相信靈媒、通靈之類的東西吧?確實,有些東西是不太容易讓人相信,比如鬼之類的。」我一邊說一邊拽了把椅子,坐在了桌子旁,桑桑的斜對面。
她並沒有回應我的話,目光也從我臉上移開了,然後默默地坐在那裏低着頭。
看到她的樣子,我也明白了為什麼玄九的臉色會變得那麼難看。
九手上並沒有任何證據將她和前面幾起兇案聯繫到一起,所以不能像對待疑犯那樣對待桑桑,可是這個女孩的表情顯然是在隱瞞着什麼,玄九會着急自然合情合理。
「你其實對王萬傑有好感吧?」我試着將話題往王萬傑的身上靠。
桑桑還是沒有回答。
「可能你對他沒這方面的意思,不過他應該很喜歡你,這一點我比誰都清楚。」我道。
這次桑桑終於又有了反應,她詫異地看了我一眼,但還是沒說話。
「我在通靈的時候讀到了王萬傑的記憶,你對他來說是個很特別的人,我一看見你就能感覺得到,現在坐在你旁邊,我甚至都有點心跳加速的感覺,所以我知道他肯定很喜歡你。」我繼續道。
「我不相信鬼。」
桑桑總算回了一句,雖然只有簡單這麼一句,但也是個好的開始。
「起初我也不信。」我笑着說:「不過後來遇到的事情多了,慢慢也就不得不信了,比如王萬傑的死,我也是無意中在通靈的時候看到了他被害的全過程,所以才卷進這個案子裏的。」
「你看到了?」桑桑微微皺起了眉。
「嗯,不只是看到了,完全是身臨其境地感受了一遍他的死亡過程,他當時的恐懼、絕望、還有**上的痛苦我都體驗到了。他的胳膊和腿都被打斷了,嘴巴被縫住了,整個人被倒吊在集裝箱裏,就和你小說里描寫的情況一模一樣。」
「我的小說……你都看了?」
「看了,寫的很好!故事非常吸引人!我甚至都懷疑,你是不是為了寫出那種真實感,自己真的去殺過人。」
「沒有!」桑桑立刻沖我搖了搖頭,表現顯得十分緊張。
她這個反應倒是讓我覺得有些意外。因為我這很明顯只是一句玩笑,但她似乎當了真,而且她這種急切否定的態度又像是在掩飾着什麼。
「該不會你真有這種想法吧?」
「什麼……什麼想法?」
「去殺人!」我道。
「沒有!絕對沒有!」桑桑用力搖着頭,而且緊張地皺起了眉。
我望着桑桑沉默了一會,然後一邊搖頭一邊對他說:「你現在的處境其實挺不妙的,你知道嗎?」
桑桑再次陷入了沉默。
「那個眼睛上有刀疤的人應該跟你說過了吧?你自己也應該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有人在用你故事裏寫的那些殺人手法作案,而且還是你從來沒發表出去的故事,你如果什麼都不說,就等於在跟警察說,兇手其實就是你自己。」
「我沒殺人!」桑桑立刻道。
「我相信你沒殺,但這話你跟我說沒用,你得跟警察說,而且光說還不行,你得告訴他們前天晚上你去哪了。你不是去你朋友家了嗎?把那個朋友說出來就可以了,讓他給你做個證明。」
桑桑現出了為難的神情,她幾次想要開口,但最終還是能沒把話說出來。
「你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還是那個朋友的身份很特殊?」我想到了一些可能性,比如對方是個老頭,或者是富豪之類的,桑桑羞於啟齒,所以才一直選擇沉默。
桑桑點了點頭,隨後又立刻搖起了頭,感覺非常糾結。
「王萬傑一直在幫你,而且根本沒希望有任何回報,他應該從來沒跟你提過他喜歡你吧?」我又把話題繞回到了王萬傑身上。
「我明白他的心意,但我其實並不需要那些,我只是想……」她欲言又止。
「你只想什麼?」我問。
桑桑搖了搖頭,隨後又陷入了沉默。
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如果不是我還在受到王萬傑的影響,估計現在我已經打算對這女人嚴刑逼供了。很難想像玄九到底是怎麼跟她在這裏耗了整整三個小時的。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會顯得特別急躁,然後繼續說道:「你了解死亡是一種什麼感覺嗎?」
桑桑詫異地望着我,然後搖了下頭。
「但是你小說裏面寫的很真實。」我道。
「那只是……我……我想像出來的。」
「是嗎?感覺你的話聽起來好像挺沒底氣的。」我道。
桑桑忽然緊張地望着我,好像我的話無意中靠近了要死。
「死亡的過程其實並不算太可怕的,感覺一瞬間就過去了,不過死之前的那段時間卻是最難熬的,尤其是**上的痛苦還有精神上的折磨,那滋味我現在都不願意去回想……」我試着再次提起王萬傑的死,想喚起桑桑的同情心。
我一邊說也一邊留意的桑桑的表情,她的表情確實因為我說的這些話而發生了變化,可是這變化卻跟我預想的不太一樣——她轉過頭,用期待的目光緊盯着我!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無意間的反應,但聯想到她所寫的那些故事,我也不得不給面前的這個看起來好像還沒成年的女孩重新定位一下。
或許她並不像她表面上看起來那麼人畜無害!
「你很想知道王萬傑在被殺時候的感受?」我試探着問了一句。
這句話好像一下子讓桑桑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她連忙將朝我微微前傾的身體向後靠了一下,然後低下了頭,不再望向我這邊。
「他肚子被割開之後,疼痛不只是在肚皮表面,整個內臟都翻攪在一起了,就好像有一把鉗子在肚子裏正在把他的腸子一寸一寸地夾斷一樣。他忍不住尿了,全身的肌肉在那一瞬間都已經不受他自己控制了,順着他身上朝腦袋上流的不只是血,還有尿,還有屎,但是他感覺不到噁心,腦子裏也幾乎一片空白,他什麼都沒想,就只是慘叫,把嘴上縫着的線全都撐開了,但是他那時候嘴巴已經麻木了。」我還是把王萬傑死前的感受全都說了出來。
桑桑低着頭沒有看我,但她的眼睛卻睜得老大,還不停地眨着。我還能清楚地看到她露在外面的小臂上已經起滿了雞皮疙瘩,但顯然那並不是害怕,而是在興奮!
我不想留在這房間裏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心裏一陣發慌,而且有一種嘔吐的衝動。我趕緊站起身來,快步衝出了房間,在重重地關上門之後,我立刻背在牆上連續做着深呼吸,想讓自己趕緊冷靜下來。
這時,玄九和藍沁一起來到我跟前。
藍沁緊張地望着我,並把手放在了我的額頭上。
「你怎麼了?應該沒有鬼啊?」藍沁詫異地望着我問。
「跟鬼無關,是那個桑桑。」我一邊吞咽着唾沫一邊望向玄九說:「你最好找個心理學專家過來看看,那女人心理有問題,她可能是個精神變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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