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沁這些話當然沒有問題,我是個什麼樣的人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想通了這一點,我突然也覺得無所謂了,索性拿出手機,把藍沁的電話號直接刪了。
「你的電話我刪了,以後肯定不會再打擾你了。」我沖藍沁晃了下手機說。
藍沁根本沒有搭理我,繼續朝着停車場走,倒是跟她一起過來的劉瀟瀟來到了我的身邊,然後恭恭敬敬地衝着我鞠了一躬。
「多謝您幫忙,我真的……真的非常感謝您。」劉瀟瀟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
我連忙把她扶起來,然後擺手笑道:「千萬別這麼說,但凡一個有良知的人都不可能坐視不理的。我想,你應該已經跟你姐姐見過面了吧?」
「嗯。」劉瀟瀟輕輕點了點頭。
「我的意思,以另外一種方式。」我試探着問。
「另外一種方式?」劉瀟瀟略顯詫異地問了我一句,她的這個反應可讓我着實有些意外。顯然,藍沁並沒有對劉瀟姍進行還魂。
「可能之前比較匆忙,藍老闆還沒來得及……」
我剛打算跟劉瀟瀟解釋一下,可我的話還沒說完,藍沁就突然沖了回來,一把將我拽到身後,然後微笑着對劉瀟瀟說:「他要說的正是我接下來要跟您談的服務項目。我們除了可以將您姐姐的遺體完整地送回家鄉之外,也可以通過一些特殊的方式讓您跟她再見一面。當然了,費用方面也會稍微地高一些。」
一邊說着,藍沁一邊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雙手握住劉瀟瀟的手,帶着她邊走邊談。
劉瀟瀟肯定比我有錢,這一點從她精緻入時的穿着打扮上就能看得出來。看來,藍沁是打算坐地起價,怕我在一旁多嘴攪了她的生意。
我怎麼能讓她這種小伎倆得逞,昨天一下子就被她獅子大開口敲走了五萬,可不能只換來劉瀟瀟這一聲謝就完了!如果她不分我一口湯喝,那我也不能讓她白白撿個便宜!
打定了主意,我立刻朝她倆身後追過去,想要把昨天藍沁給我的報價告訴給劉瀟瀟。而就在我追上她倆,正準備開口的時候,我的視線中突然晃過了一個身影,一個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的人!
雖然只是匆匆一晃,但我非常確定我看到了一個平頭戴眼鏡的高大男人。
我立刻停下了腳步,盯着那個人看。他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警察局的馬路對面,兩隻眼睛眯縫着,一邊露出詭異的微笑一邊朝我們這邊望着。
「藍沁!」我愣在了原地,隨後趕緊朝藍沁喊道。
藍沁估計以為我想要壞她的生意,所以壓根沒打算回應我。我隨性追過去拽住了她的手腕,然後指着院門口喊道:「兇手在外面呢!」
可是我的話才一出口,卻發現馬路對面的那個平頭眼鏡男已經消失不見了。
「在哪?」藍沁朝院外面看了眼,然後回頭問我。
「不見了!但是剛才他就在街對面站着來着,我估計他是跟蹤我過來的,想報復我!」我緊張地說道。
「我看你是眼花了吧?這是公安局,你確定你看到的是真實的?」藍沁一臉不屑地質疑道。
我被她問住了,同時也下意識地看了一下我的右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覺得右手背好像又開始隱隱作痛了。今天發生了很多無法用常理來解釋的事情,我看到了平頭眼鏡男殺人的一幕,還知道了孫雅雯、王洪濤都是他的幫凶,也許剛才那個平頭男也是幻景再現呢?畢竟這裏是警察局,哪個瘋子敢跑到警察局門口惹事呢?
就算他是個殺人、斷肢、藏屍的變態,我也並不覺得他會為了報復我而跟蹤我跑到警察局來,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劉瀟瀟似乎想對我說些什麼,但最終她還是沒有開口,接着就跟着藍沁一起上了車,離開了警察局。
我站在院子裏面沒有離開,而是仔細地在街道兩邊尋找着那個平頭的身影,但卻是一無所獲,那平頭男再也沒有出現。
藍沁的寶馬早已經從我的視線中完全消失了,但我的雙腳卻始終沒辦法踏出警察局大門。雖然現在的這個平頭男很可能只是一種幻覺,只是鬼魂給我帶來的負面影響,但萬一那並不是幻覺呢?萬一他真的追過來打算殺我泄憤呢?
幾個小時前,那平頭男盯着我的眼神又再次浮現在我的腦海中,這不禁讓我的雞皮疙瘩從頭起到了腳。
「幹什麼呢?怎麼還沒走?」
突然,我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同時,一隻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被嚇得一聲驚呼,觸電似的跳了起來,而我這種劇烈的反應也把身後拍我的那個人嚇了一跳。
「你怎麼了?」那個人又問了句。
我定了定神,看清了站在我身後的人是那個刀疤刑警玄九,這才鬆了口氣。
「哦,是您啊!可嚇死我了!剛才我好像看到那個錢老五了,就是那平房的屋主。」我連忙尷尬地解釋道。
「在哪看到的?!」玄九立刻追問道,表情非常警覺。
這次反倒是我被他問得愣了一下,然後朝着馬路對面指着說道:「就在對面,不過也可能是我看錯了。只是個人影,一晃就不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緊張了,把哪個路人看成他了。」
玄九什麼也沒說,只是對着馬路對面張望了一會兒,接着就轉頭對我說道:「你住哪兒?用不用我開車送你回去?」
「沒事,不用了,我打車就行。」我連忙擺手道。
「還是我送你吧,正好我還有些問題想問問你。再說,如果那個錢老五真的跟過來要報仇,我送你回去也更安全些。」玄九帶着不容反駁的口氣說道,然後直接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就往停車場走,根本不給我逃走的機會。
可就在我還試圖掙開他的時候,我竟再一次在馬路對面看到了那平頭眼鏡男!
他依舊站在剛才出現的地方,一邊盯着我一邊露出詭異的微笑。突然,他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把刀子,然後放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隨着刀刃慢慢從脖頸抹過,鮮紅色的血也像噴泉一樣從他脖子的傷口處噴了出來!
我被眼前這一幕嚇得幾乎都挪不動腳步了,但是這一下也讓我更加確信了,街對面的平頭眼鏡男確實是我的幻覺,他其實並不在這裏。
玄九拽着我來到他的車旁,但我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平頭男。一輛公交車從馬路上駛過,平頭男也在這輛車經過的同時消失不見了。
「上車吧。」玄九朝着副駕駛那邊示意了一下,他自己則繞到了另一邊,先一步坐進了車裏。
我只好愣愣地點了下頭,乖乖地上了車。
車子緩緩駛出了警察局大院,經過剛才平頭男站的地方時,我特意探頭張望了一下。附近並沒有任何人,地上也沒有血跡,但這該死的幻覺卻讓我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你老家在吉林,對吧?」玄九一邊開車一邊問我。
「嗯。」我敷衍着應道。
「來北京多久了?」
「差不多一年吧。」
「跟之前的那些『朋友』還有聯絡嗎?」玄九特意在「朋友」這個詞上加了重音,顯然他已經查清楚了有關我的一切,而這句「朋友」自然也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當然沒有,我真的改邪歸正了!」我趕緊又是搖頭又是擺手,「您該不會是覺得那個殺人的變態跟我有關係吧?我可以用人格擔保,那個人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我真的只是想幫忙抓住這個變態殺人狂!」
「你用得着這麼緊張嗎,我又沒說你有嫌疑,純屬閒聊。」玄九擺出一副很隨意的樣子說道,「那如果讓你去找錢建業,就是那個錢老五,你會到哪去找?」
「您這算是向我諮詢嗎?」
「就算是吧。」玄九點了點頭。
「這個嘛……」我笑着拉了個長音,剛才的緊張情緒也因為他的這個問題而緩和了不少。但是這個問題也同樣把我給問住了,我不是偵探,能找到那個藏屍地窖完全是藍沁給我下的尋屍蠱的功勞。
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為了圓之前那個偵探的謊,我必須想出點什麼來應付玄九。而就在我苦思冥想的時候,突然從街邊踉踉蹌蹌地衝出來一個人!
「小心!」我連忙沖玄九喊了一聲。
玄九也發現了情況,立刻猛踩剎車。可是那個人距離我們太近了,車子都打橫漂移了也沒能避開他。只聽「咚」的一聲,那個人被撞飛了五、六米遠,躺在地上完全不動了!
在我被這急剎車甩得七葷八素的時候,玄九已經迅速打開車門沖了出去。而等我緩過神,跟着跑過去看到那個人的時候,我的兩條腿瞬間像被釘子釘在了地上一樣。
躺在地上的那個人是個駝背,穿着一條破洞牛仔褲。而他身上最刺眼的,卻是他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口子,此刻正在汩汩地向外冒着血。看來在被車撞到之前,他已經先挨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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