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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景希睡醒後躡手躡腳地走到休息間門口,小手扒着門框伸着脖子往外瞧,還沒瞧出個究竟來,整個人已經騰空而起,一扭頭就對上一雙深沉漆黑的眸子,嚴厲的眼神看得他心裏慎得慌:「爸爸。」
他千算萬算怎麼也沒算到,爸爸居然會從裏面的衛浴間出來!
「爸爸,你上廁所嗎?」郁景希咧嘴討好地問。
郁紹庭直接把他提溜着拎出了休息間。
白筱聽到動靜轉頭,郁景希被郁紹庭輕巧地提在手裏,難得乖乖地沒反抗,光着一雙胖嘟嘟白嫩嫩的小腳丫,烏溜溜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不知道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因為郁紹庭沒就之前搞亂辦公室的事教訓他,導致小傢伙的膽子又肥了。
郁紹庭把他丟到白筱身邊,自己拿了一份文件又去開會,離開前沒忘跟白筱交代:「會議大概四點半結束。」
白筱點頭,目送着他出了辦公室,一收回視線就對上郁景希黑亮的大眼睛。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吭聲,最後郁景希拿過一包口水豆拆了。
白筱這幾天都在網上留意合適的工作,投了不少簡歷倒是有幾家公司回復了她,讓她過幾天去面試。
郁景希看看那邊,又摸摸這裏,見白筱開着筆記本電腦在瀏覽網頁,就一點點蹭過去:「幹什麼呢?」
白筱發現小傢伙現在是越來越不把她放眼裏了,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臉蛋,翻開作業本推到他的跟前,還有幾天就要開學了,結果郁景希還有大半的作業沒做,偏偏還一副身寬體胖的輕鬆樣。
「剛睡醒呢,也不給我時間緩緩。」郁景希翻了翻白眼,但還是盤腿坐下拿起了鉛筆。
白筱用手指彈了彈他的腦門:「那怎麼不見你緩一緩吃零嘴的時間?」
郁景希把一顆口水豆丟進嘴裏,吃得津津有味,這些零食都是在公司樓下的便利店買的,換做以前,郁紹庭是絕對不允許他帶進家裏的,就算他想吃也只能偷偷在外面吃了擦乾淨嘴再回家。
過了不到十分鐘,白筱覺得有軟軟熱熱的氣息噴在自己臉頰上,她一偏頭就看到郁景希整個人都快挨到她身上,伸着脖子好奇地看着電腦屏幕,小胖手裏還捏着鉛筆,但心思顯然都不在作業上了。
「不會做了?」白筱拿過作業本看了看,上面的字寫得扭扭捏捏,很多題目都空着呢。
作為男人,不管是五歲還是五十歲,都有着強烈的自尊心。
白筱隨口的一問,郁景希卻倍感沒面子,尤其對方還是自己曾經心愛的女人,心裏又氣又臊,抓着鉛筆的手撓撓耳根子,死鴨子嘴硬地說:「是鉛筆芯沒了,你看,這還怎麼寫字?」
白筱從書包里替他拿卷筆刀,卻摸出來一張紙,細看之下是學校讓填的家長信息表。
她瞧見爸爸那一欄寫了東倒西歪的郁紹庭三個字,也許是筆畫太多,都超出了格子,職業那裏寫着企業家,至於下面媽媽一欄……白筱還沒看清,手裏的紙已經被奪走了。
郁景希不滿地瞪着圓圓的眼睛:「你怎麼胡亂動我的東西?」
白筱還驚訝於自己方才的那一瞥,見他張牙舞爪的小模樣,忍不住逗他:「我好像看到自己的名字了。」
小傢伙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把紙捂在胸前:「你看錯了。」
「哦,原來我看錯了。」白筱故意拖長尾音,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心虛的小表情。
郁景希懶得理她,哼哼地把書包拿過來,把那張紙放回去,不忘警告她:「不准偷看!」
說完提着褲子兩步一回頭地去洗手間。
白筱終究還是偷看了,媽媽那一欄果然填着她的名字,職業那裏寫了小提琴老師。
僅僅是這一行子就讓她心頭湧起酸澀跟甜蜜,兩種感覺混雜在一起,百感交集。
郁景希從洗手間出來,看到白筱手裏拿了張紙,立馬跑過來:「不准偷看,還給我。」
白筱把紙遞給他,望着他寶貝似地摺疊好藏起來,問道:「小提琴那幾個字誰教你的?」
小傢伙瞥了她一眼,語氣有些不屑:「不是有新華字典嗎?」
「那怎麼把我填在媽媽那一欄?」
「我沒有媽媽,你不是要做我後媽嗎?當然填你的名字啦!」郁景希反駁得理直氣壯。
其實有個後媽還是不錯的,以後吃零嘴有個人在前面幫他擋着,放學還能去學校門口接他,有不會做的功課會教他,他要是想去電影院看電影也有人陪她了,家裏除了李嬸還有個人,還會給他做飯……怎麼想都是蠻划算的。
白筱心裏甜甜地,摸着他絨絨的捲髮,情不自禁地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
郁景希頗為不耐地掙脫她的雙手,趴在茶几上用卷筆刀削着鉛筆,過了會兒回頭:「這道題我不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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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紹庭開完會推開門進來,第一眼就看到母子倆頭挨着頭跪坐在茶几邊做作業。
聽到開門聲,白筱立刻轉頭望過來,眼波很溫柔,又帶着羞赧:「會開好了?」
郁紹庭應了一聲就到沙發區坐下,文件被他隨手丟在茶几上。
白筱從他進門就留意着他,自然沒錯過他眉眼間的疲態,手搭上他的膝蓋:「要不去睡會兒。」
郁紹庭抬頭看着她,眼中雖有倦意卻柔情似水,已經將她的手握在掌心。
他的視線掠過她左手的手指,眉頭微皺:「戒指呢?」
白筱像是早料到他會問,拉下棉襖鏈子,從線衫里拎出一條項鍊,鑽戒就串在項鍊上。
「怎麼不戴手上?」
「我忘性大,要是不小心掉了怎麼辦?」
「等掉了再說。」他靠在沙發上,一點也沒收斂自己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臉上。
男女之間最初的吸引都是荷爾蒙,當郁紹庭赤把這份熱度赤/裸裸地坦露在她跟前時,白筱終究是招架不住。
郁景希扭過頭瞅着不聲不響又開始眉目傳情的兩個人,扭了扭屁股,心裏鄙視:真是越來越不害臊了!
白筱的手機又開始響了,不知道已經是第幾遍,還是蘇蔓榕的號碼。
見她不接,那邊又發來一條短訊,白筱起身走到一遍才點開——
「筱筱,紹庭是你的長輩,你們不合適的,聽媽媽一句勸好嗎?就當媽媽求你了。」
失蹤了二十幾年的母親別後重逢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拆散她的姻緣,白筱看了怎麼可能不難受,她沒有回覆,直接刪了短訊,一轉身,郁紹庭已經在她身後:「誰的?」
「……蘇蔓榕。」白筱沒有喊媽媽,從心理上牴觸着喊蘇蔓榕這個稱呼。
郁紹庭什麼也沒說,卻在鈴聲再次響起時拿走了她的手機,走到一邊接起了電話。
白筱望着他挺拔頎長的背影,西裝筆挺,黃昏的餘暉落在他的肩頭,看不清明他臉上的表情。
不過短短几秒鐘,郁紹庭回到她跟前,電話已經掛了。
「你跟她說了什麼?」
郁紹庭把手機還給她:「我只喊了她一聲大嫂。」
然後蘇蔓榕就把電話掛了?
白筱似信非信,郁紹庭已經走到郁景希身邊催促:「收拾好東西,回家。」
「回哪個家?」郁景希一邊往書包里塞作業本一邊問。
「沁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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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蔓榕聽到郁紹庭的聲音先是一怔,那一聲「大嫂」蟄在她的神經敏感處,迫使她立刻按掉了電話。
命運跟她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
蘇蔓榕雙手攥緊方向盤坐在轎車裏,臉色蒼白如雪,她閉了閉眼睛,平復下紊亂的心緒才發動車子,車子經過豐城最大的劇院時,她眼角餘光不經意地瞟見劇院上方led屏幕,卻是再也挪不開眼了。
畫面里的男人身着黑色正式禮服,白襯衫,黑領結,身姿英挺,年逾不惑卻依舊丰神俊朗,鬢邊幾縷華發,嘴邊噙着溫雅的笑,一如年少時林蔭下那個淡淡的笑,只是如今多了幾分成熟內斂的味道。
當他把小提琴從肩頭拿開時,台下是一片如雷的掌聲,他卻忽然轉頭,鏡頭循着他的目光找尋而去,一道杏色的窈窕身影朝他走來,最後挽上他的臂彎,兩人相視而笑,情意綿綿的對望引得一片鼓掌。
led屏幕下方的滾動條滾出一行字:恭賀澳際華裔小提琴演奏家……
當視線觸碰到那個名字時,蘇蔓榕眼圈泛紅,心頭一陣鑽心的痛楚,握着方向盤的手指青白。
她想起昨晚郁老太太的話,她說今天跟小三相親的小姑娘是景希的小提琴老師……
小提琴……儘管她拼命地想要去磨滅那個人的痕跡,但她的女兒身上卻遺傳了他家族的音樂天賦。
那個人顛覆了她的前半生,現在連她的後半生都要因為他而不得安寧了嗎?
過往一幕幕在腦海里走馬觀花——
她躺在病房裏,一身軍裝的郁政東坐在床邊,帶着厚繭的手指撫過她帶着雷橫的臉頰,他的聲音很低沉剛硬,卻帶了平日所不曾有的柔情:「如果你想把孩子找回來,等你出了月子我就帶你回黎陽。」
「我會告訴爸媽,我們其實兩年前就在雲南結婚了,還有過一個孩子,只是不小心丟了。」
蘇蔓榕無力地靠在座位上,但傷心過後眼神卻更加堅定,政東,我這樣做你不會怪我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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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景希背着大書包站在車外,氣憤地瞪着車裏的兩個人,太不上路子了,居然趕他下車!
「李嬸,帶景希進去,晚上我們不回來吃飯。」郁紹庭透過半降的車窗對李嬸交代。
李嬸連連應下,哪敢再當電燈泡,牽着郁景希回別墅。
車子駛出沁園小區,白筱才偏頭看身邊的男人:「現在打算去哪兒?」
外面天色已暗,郁紹庭線條深刻的五官隱在忽明忽暗的光線里,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他一手把着方向盤,一手伸過來捏住她握着安全帶的手:「軍區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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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紹庭跟白筱進門時郁老太太正感懷春秋地抹着眼淚從客廳出來。
這兩天經歷的事情太多,情緒起伏着實大了些,原以為小兒子「脫光」在望,結果半路竄出小金孫是私生子的真相,殺得她一個措手不及,還沒回過神,老二又告訴她說淑媛婚後就喪失了生育能力。
這都亂七八糟的什麼事兒啊!
所以當老太太看到肩並肩站着的郁紹庭和白筱時,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郁紹庭一步上前,攙扶住了兩腿發軟的老太太。
老太太卻一把推開他,直直地望着白筱:「筱筱,你怎麼……怎麼……」跟小三在一塊?
白筱有些赧然,只是喊了聲「伯母」,略顯緊張,有些話終歸是要男人來說的,她抬眸看向郁紹庭。
郁老太太是過來人,立刻就明白了什麼,又驚又喜還有些不敢置信,忙不迭地讓張阿姨泡茶,自己上前拉過白筱的手,嗔怪地看了眼郁紹庭:「小三你也是的,怎麼不先打個電話?我好讓張阿姨多買些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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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日還偏差了兩千字明天補起,另:關於小白的生父,其實我。。。。。。在前面章節做過鋪墊,但很細微,如果小夥伴們一目幾行的話應該看漏了,不過你們那麼足智多謀,估計自己也猜到了【把一根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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