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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不准再吃藥。」
白筱抬頭看他。
郁紹庭抽回被她握着的手:「等會兒路過便利店買點計生用品回去。」
白筱心裏有暖流流過,在他轉身要回去時,從後面抱住他:「以後我一定跟你好好商量。」
「還有下次?」話雖這麼說,卻沒有拉開她。
把臉貼着他的背,白筱雙手環到他身前,情不自禁地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的背影很好看?」
郁紹庭捏了捏她的手背,然後把她從自己身後拽上來:「進去吧。」
「……你不進去?」白筱聽出他的言外意。
「我過會兒再進去。」
白筱知道他可能又要抽煙,不肯進去:「一起吧,你感冒沒好,還是戒着點煙。」
「你以前也這麼管着裴祁佑?」話出了口,兩人均是一愣。
沉默了片刻,郁紹庭說:「你先進去。」說着,他轉身要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白筱轉頭看着他,突然追上去挽住他的手臂,他側頭看她,她莞爾:「抽煙好玩嗎?要不你教教我吧。」
郁紹庭蹙眉,臉色不愉,聲音生硬:「你學這個做什麼?回去。」
白筱慢慢地放開了他,一步一回頭地往包廂走。
郁紹庭站在原地,被她看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拿出煙盒,抽出一根煙咬在嘴邊,把手伸進褲袋裏去拿打火機,還沒走遠的人兒卻突然折回來。他抬眼望去,她卻已經到跟前,踮腳把紅唇貼在了他的臉頰上。
白筱蜻蜓點水一吻,雙手纏住他的臂膀:「進去吧,外面怪冷的。」
生怕他拒絕,她拉起他的手,手心貼着自己的臉:「你摸摸,是不是很涼?」
「走廊里開着暖氣。」
「那也冷。」
郁紹庭把煙從嘴邊拿下,夾在指間,往旁邊的垃圾桶里彈了彈煙灰,白筱整個人都快要掛在他的身上,他也不嫌棄,嘴裏吐出一個煙圈,夾着煙的手指輕掐她的下巴:「這招跟誰學的?」
「還有更厲害的,要試試嗎?」白筱攀着他的手臂。
郁紹庭沒回答,只是拿那雙幽深的眼看着她。
白筱抓過他扣着她下頜的手,他的食指跟中指間還有一根煙,嫣紅的唇,觸碰他的手指,挑起眼瞼,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
郁紹庭眸色漸深,猛地抽回手,把煙蒂捻滅在垃圾桶上,把白筱扯進了旁邊的安全通道,抬腳踢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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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里,很快有人發現了不對勁,今天會親的兩主角前後出去,再也沒有回來了。
郁戰明轉頭吩咐郁仲驍:「出去看看,這兩人接電話接半天,像話嗎?」
郁仲驍剛退開椅子站起身,包廂門就開了,郁紹庭進來,神色如常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小白呢?」郁景希往門口瞅了瞅,然後湊近郁紹庭問,其他人也紛紛好奇地看他。
郁紹庭的喉嚨乾澀,連喝了幾口水才開口:「剛才看她進了洗手間,過會兒就回來了。」
郁仲驍就坐在郁紹庭的另一側,剛才郁紹庭從他身邊走過,不巧,他的視力太好,一眼就注意到郁紹庭領口上的口紅印子,極淡,連帶着他的鎖骨處也有,如果他沒記錯,應該是白筱唇上塗的那款。
但有時候難得糊塗,郁仲驍端起水杯抿了口,心裏明白就好。
然而這張桌上,也有另個人注意到郁紹庭的異樣,裴祁佑灌了一口紅酒,起身:「我去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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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從洗手間出來,雙腿還是有點軟,一個不穩,撞了下路過的侍應生。
侍應生手上端着托盤,上面的酒杯來回碰撞,即便白筱躲得快,還是有一杯灑在了她的腿上。
膝蓋以下的打底襪全部濕了。
沒辦法,白筱折回洗手間把襪子脫了,在鏡子前照了照,倒不顯怪異,因為開了暖氣也不冷。
再從洗手間出來,白筱收到郁紹庭發過來的短訊,讓她從樓上繞一圈再回包廂。
白筱不懂他的意思,也沒問,但還是乖乖地從樓梯上去,走到另一側,再從樓梯下去。
沒想到——
一拐過緩步台,就看到了裴祁佑,他靠在樓梯牆邊,像是特地在等她一般。
聽到腳步聲,他抬頭,看着她扯了扯薄唇:「原本只是試試,沒想到真被我猜到了。」
白筱突然明白郁紹庭讓她往這邊走的原因,她的手攥着扶手,卻沒轉身回樓上,而是順勢往下走,只是在經過裴祁佑時,他還是伸手拉住了她,「剛才在外面跟誰打電話?」
白筱使勁掙扎了幾下,抬頭看他,眼底有厭煩:「裴祁佑,你做什麼。」
「想跟你說會兒話,不行嗎?」他嘴邊帶笑,那樣的笑,白筱只在他年少時見過,鮮衣怒馬的張揚。
「不行。」白筱拒絕得很果斷。
可是,裴祁佑卻像是跟她耗上了,不管她怎麼掙扎,他都不放,強行把她帶到了旁邊的空包廂里。
「裴祁佑,你現在發什麼瘋?!」包廂門合上,白筱忍不住質問。
裴祁佑鬆開她的手,卻把她抵在了牆上,低頭,帶着酒味的氣息落在她的額頭。
「現在跟我說句話都這麼讓你難熬了嗎?」他的眸色深暗,按在她身側的雙手成拳:「白筱,以前我們在一起時,我怎麼不知道你的心原來這麼硬,還是,他郁紹庭已經讓你到了死心塌地的程度?」
白筱靠在牆上,波瀾不驚地看着他帶着怒氣的英俊五官:「如果不這樣,我們難道還要坐下來談笑風生嗎?裴祁佑,我不是個寬容大度的女人,沒有那種『做不了夫妻還能做朋友』的前衛觀念。」
「你恨我?」裴祁佑突然道,盯着她的眼眸,黑得不見底。
白筱:「你現在這樣,時不時地纏着我,又有什麼意思?有了個家境那麼出眾的未婚妻,你應該是喜歡她的吧,既然這樣,你何必要來我這裏找不痛快,像今天這種場合,你根本不需要來。」
璀璨的燈光從他身後打來,他盯着白筱淡漠的臉,輕輕一笑:「我喜歡誰,你難道不清楚嗎?」
白筱也笑,看着他笑:「我還真的不清楚。如果當初,我如你所願,離開豐城,再也不回來,拿着你給的贍養費,陪着外婆在黎陽生活,你還會這樣一而再對我說些撩撥人的話嗎?」
裴祁佑盯着她沒說話。
「以前我給人代孕,你知道後還不是一樣把我推開了,現在,我都跟郁紹庭睡了那麼久,你確定,如果我回頭,你還願意要我嗎?」他動了動嘴唇,白筱卻打斷他:「裴祁佑,我不管這次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我累了,只想好好生活,你要的,我發現我給不起,我現在過得很幸福,也祝你幸福。」
「你現在過得幸福,那我呢?誰來賠我的幸福!」尖銳憤怒的聲音在包廂門口響起。
白筱跟裴祁佑同時轉頭,看到的是一臉憤懣的郁苡薇。
郁苡薇咬着牙走過來,死死盯着白筱,眼神變得越來越犀利,仿佛淬了毒的厲芒,一步步地逼近。
白筱的大腦有瞬間的空白,她不知道郁苡薇是怎麼躲在門口偷聽的,隱瞞已久的秘密,在今天這個日子居然被揭穿了,當看着不斷走近的郁苡薇,白筱已經預感到了一場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她想走,可是雙腿卻怎麼也挪動不了……
裴祁佑上前,攔住了要衝過來的郁苡薇:「你來這裏做什麼?」
「我為什麼不能來這裏?」郁苡薇隱忍的情緒終究爆發,她揪着裴祁佑的衣服,「你以前對我說的話有幾句是真的?她根本不是你的助理,你們結過婚,你為什麼要騙我,裴祁佑,你把我當什麼了!」
「出去。」裴祁佑抓着她的手要把她拖出去。
「我不走!」郁苡薇拼命地掙扎,「你們這對姦夫淫婦,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白筱看着發瘋似的郁苡薇,心亂如麻,裴祁佑扭頭對她喊:「還不走?」
「不准走!白筱,你不准走!」郁苡薇一個勁地想衝過來,裴祁佑死死地抱着她:「你鬧夠了沒!」
「是我在鬧嗎?是你們欺騙了我!你們是不是串通好了?你騙我,她去騙我小叔?」郁苡薇咬牙切齒,猩紅了雙眼,哪裏還有平日嬌柔動人的模樣:「我一定要揭穿你們的陰謀!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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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從包廂出來,還能聽到裏面郁苡薇的尖叫聲,她扶着牆,突然有些站不穩。
十指冰涼,白筱解鎖手機,發現手指都在輕顫,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讓自己清醒一些,這個時候,她不能亂,不能慌,但郁苡薇的怒罵聲不斷迴繞在耳邊,她邊小跑着回包廂邊撥了郁紹庭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多聲,都沒有人接。
到了包廂門口,她掛了電話,推開門,裏面的歡聲笑語迎面而來,令她打了個寒顫。
「怎麼去那麼久?」
白筱看着滿臉關切的郁老太太,突然哽了聲,她下意識地去尋找郁紹庭。
他正坐在那裏,不知道跟郁戰明說着什麼,聽到老太太的詢問,側頭望向她,嘴邊還掛着淺笑。
可能是發現了她的異樣,郁紹庭起身,走過來:「怎麼了?」
他的聲音很低,卻充滿了令她依賴的安全感。
「站在那做什麼,難道還要其他人等着你們吃飯?」郁戰明開腔,語氣卻並沒有真不高興。
白筱抬頭看着郁紹庭,張嘴,「我有話……」跟你說。
最後三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包廂門被人推開,她聽到蘇蔓榕說:「微微,去哪兒了?」
「哦,出去透透氣。」很平靜的聲音,沒有白筱想像中的歇斯底里。
白筱回頭,只看到郁苡薇,沒有裴祁佑,當郁苡薇的視線朝她看過來時,白筱心頭一緊,她以為郁苡薇會當眾把她聽到的說出來,結果——郁苡薇卻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笑。
只是,這樣的郁苡薇讓白筱愈加的不安。
她拽着郁紹庭的袖子,輕聲道:「我有事跟你說,我們先出去……」
「小叔,我剛才在門口看到徐恆叔叔了,他說有些話跟你說,在走廊上等着你呢。」郁苡薇打斷了她。
白筱不知道徐恆是誰,但因為姓徐,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徐家那邊的人。
果然,郁紹庭收了收搭在她肩上的手,然後放開,「我出去會兒,馬上就回來。」
「我跟你一塊兒去。」白筱脫口而出,作勢就要跟去。
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言行有多麼不識大體,外婆已經開口:「紹庭有事,你跟去做什麼,過來吃飯吧。」
郁苡薇看着白筱心神不寧的樣子,舉起酒杯,擋住了嘴邊的冷笑。
不要臉的女人,現在知道怕了嗎?你想賴着我小叔,我偏偏要把他支開,看你怎麼辦!
郁紹庭側頭,在白筱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轉身就走了。
他說,徐恆是徐淑媛的堂叔,找他應該是想告訴他徐老的病情,讓她不要多想,他馬上就回來。
郁景希從椅子上滑下來,跑到白筱身邊,摳着她的手心:「快點過去吧,我給你盛了冬瓜蛤蜊湯呢。」
白筱握緊他的手,回到位置上。
郁景希像是看出她的心不在焉,舀了一勺湯,吹了吹,小心翼翼地送到她嘴邊:「嘗嘗看。」
白筱張嘴,喝下,卻嘗不出任何的滋味。
「好喝嗎?」小傢伙把小腦袋湊到她跟前,殷切地問。
白筱剛想點頭,那邊,郁苡薇突然站了起來,拿過一瓶紅酒,邊往杯子裏倒邊說:「今天是小叔的會親宴,我這個做侄女的什麼也沒準備,就讓我來好好敬未來的小嬸嬸一杯吧!」
白筱不會認為郁苡薇是那種寬宏大量的人,更不相信她會好心敬自己,但還是站了起來。
對上郁苡薇的眼神,在她的眼裏,白筱看到了恨意和諷刺。
郁苡薇倒了滿滿一杯酒,繞過桌子,朝她走過來,白筱的雙手往後護着郁景希,不想郁苡薇傷到孩子。
越走越近,郁苡薇嘴邊的笑漸漸消失,死死地瞪着白筱,沒拿酒杯的右手突然高高地揚起。
白筱在她抬起手之前,還抱有一點僥倖,僥倖郁苡薇或許會隱瞞下這件事,當那一巴掌扇下來的時候,白筱忍不住想,這一切難道真的是命嗎?在幸福觸手可及的時候,她發現那不過是海市蜃樓的幻境。
以致於她,突然忘了要去阻擋郁苡薇揮下來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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