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景什麼都沒做,見懷裏的人安分了,他把懷抱鬆了松,虛摟着丁苒。保持這個姿勢五分鐘,丁苒翻了個身,變成她背對着周懷景的胸膛而眠。
丁苒因從睡夢中驚醒,已經不困了,睜眼聽着背後的動靜。周懷景的呼吸漸漸平穩,節律均勻,只是手臂依舊還搭在她身上。
他大概睡了。丁苒帶着這樣的猜測轉過身來,繼而對上了周懷景暗夜裏的雙眸,似乎因這黢黑的深夜,凸顯出他眸中一點熠熠發光。不過丁苒也感謝這樣的黑夜,因為她臉紅了。氣血一下子湧上臉頰,臉上熱的發燒,想掀被子的衝動在體內咆哮。
「醒了?」他一開口帶出嗓子裏的沙啞,磁性里藏着隱忍。
丁苒唔了一聲,身子還是輕輕動了一下,他搭在她身上的手臂還未離開。
「應酬到這麼晚不累?」丁苒眼眸下垂,眼神對上他寬厚的胸膛。
周懷景手臂終於移開了,他把那隻手枕在頭下,然後仰躺着,輕聲說道:「是累了,睡罷。」說完,合上了眼瞼。
「改天你早點回來,我給你做做推拿。」丁苒望着周懷景略顯疲憊的睡顏,情不自禁從嘴裏溜出了這句話。
周懷景復睜開眼,歪頭盯着她,嘴角帶着一絲笑意,「像做大~保健那種?」
丁苒猛地掀眸瞪了他一眼,「算了,睡了。」然後,她又翻過身去,背對着他。
周懷景嘆了一口氣,輕飄飄的說道:「到底是不經逗。」沒等來丁苒的回覆,過了一會,他又說道:「今天酒杯都端了,想到你說少喝酒,我又放下了,這樣做還挺符合做中醫的家屬吧?」
丁苒悶聲悶氣的答道:「還行。」
「那推拿還給做嗎?」
「待考慮。」
這回誰也沒再說話,周懷景也確實累,慢慢舒緩神經,進入了睡眠狀態。丁苒卻慢慢把他剛說的那句話納入了心底。
原本勸他少喝酒,真真就是個客套,隨手打了發過去,沒想到他重視了,且執行了。丁苒心底因他那句話漾起小小的漣漪的,現在睡在她枕邊的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起初,她以為他遠在天邊,身份高,且一副表面禮貌疏離,暗地裏強勢掠奪的姿態,卻偏偏他這樣的一個人,能注意到那些觸動她內心的小細節,在她心裏興風作浪。
答應結婚,兩個人開始這樣的一場婚姻,他是怎麼想的。諸如此類的問題,在這一夜深深地困擾着丁苒。
所以第二天清晨,丁苒起床後在鏡子裏如願看到了眼底的青色,甚至是眼珠上還有淡淡的紅血絲。
經過和周懷景同居的三天,丁苒知道他有早跑的習慣,早上六點就會起,因而丁苒是在他回來前的十五分鐘起床的。
她梳洗一番出來,恰好周懷景進屋,手上果然不出意料拎着一袋早餐。
「早啊。」丁苒瞧見早餐,一天的好心情都被喚醒了,打招呼的聲音能聽出明顯的愉悅。
周懷景點了點頭,又微微無奈般勾唇,某姑娘的視線壓根沒落在他身上,直勾勾的盯着他手上的東西。
「我去洗澡,你準備早餐。」周懷景走近把早餐遞給丁苒,語氣說得十分熟稔,仿佛兩人多年來的早上都是這樣。
丁苒接早餐的手一滯,這人難道是在反諷她,要準備什麼?
擺盤。
因為已經熟悉這邊,丁苒在拿餐具時竟還選擇了一下,哪個更好看。等她忙完一切,周懷景也換好正裝出來了。
丁苒瞥了一眼他,發現從四月到六月,周懷景都是同樣的打扮,似乎在他那樣人的生活里,季節對他們的衣着沒有任何影響。而丁苒,雖然在醫院工作也有外貌要求,比如不能披頭散髮,但服裝上,套上白大褂誰看得見你穿什麼。
丁苒無意識的撇了撇嘴,浪費資源。
周懷景注意到她的表情,微曬,兩人越往深處相處,丁苒給他的留下的性格似乎是越有趣了,越像一個女中醫了。
「昨天第一天上班感覺怎麼樣?」周懷景落座一邊吃早餐一邊問道。
丁苒拿勺子拌碗裏的粥,平淡地答道:「還行,無驚無喜。」醫院的事太具職業性,她沒想跟他細說。
聽她如此一答,周懷景簡單應了一個「嗯」字。餐桌即又安靜下來,只剩下陶瓷偶爾碰觸到發出的聲音,而且也很低微。兩人吃飯都很秀氣,吧唧嘴和咕嚕聲都聽不到。
一頓早餐結束的很快,正在丁苒打算收拾餐盤好準備進廚房時,周懷景叫住了她,「丁苒,你們醫院值班安排你待會發給我一份。」
丁苒聽後一愣,雙手端着盤子,不解的問道:「為什麼?」
周懷景抬眸覷到她的眉峰已有集聚的趨勢,溫和地說道:「作為職工家屬,我總得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不了家吧?」
原來如此。
丁苒唔了一聲,立即閃身進了廚房。原以為他是又要去打聽她在醫院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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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苒昨晚就已經查好怎麼從嘉湖苑坐公交到醫院,所以早上到達醫院時還挺順利,到科室時,辦公室也還有一半的人沒到。
不過,王潯已經到了,正忙着整理病歷。
丁苒本還因為昨天的事略不自在,沒想到他率先給她道了一聲早,且說道:「你桌上我放了一份下個星期的值班表,這個星期就剩兩天,你都上白班。」
丁苒拿起值班表仔細看了一遍,估計是擔心她是新人,下個星期也只安排了一個夜班,在星期五晚上,和王潯一起。
王潯看她一直盯着值班表沒出聲,繼而又說道:「安排的值班表不滿意?」
丁苒反應過來,倉促的一笑,「沒有,一個星期只有一個夜班都不滿意,以後過不下去了。」
「我還得謝謝你,跟着你沾光也只安排了一個夜班。」王潯和煦一笑。
今天上午王潯跟着關常雅上了一台大型手術了,沒在住院部。可是就苦了丁苒,關常雅主治的所有住院病人的管床任務都落在了她身上。因為是在婦產科,病人全是女性,甚至是孕婦,都是家裏的嬌貴,稍有不舒服,家屬就會按鈴,亦或是直接闖到值班室找她。
剛開始有病人見不是熟絡的醫生過來,多少有些不情願,一邊眼都不敢眨注意着她的行為,一邊又對着她問東問西。丁苒也料想會遇到這樣的場景,所以只敢專注着不敢出一絲差錯。
一整個上午,她的精神狀態都處於高度緊繃,以致於王潯從手術室回來,站在她背後叫了一聲,她唰的一下就椅子上站起來了,開始大步往辦公室門外走。
「果然。沒病人找你,你坐下。」王潯笑着走進來,看着丁苒又點了點頭,「聽護士長說上午表現的挺好。」
丁苒揉着脖子坐回椅子上,心卻還是平靜不下來,眼神落在凌亂的桌面上,似嘆氣的說道:「所以我現在乾的活曾經是三個人幹的?」
王潯同樣坐在她對面揉了揉脖子,又揉捏手上的保健穴,姿態也是疲憊的,卻還是揚聲應她:「差不多。婦產科一直就是醫院最讓人手忙腳亂的科室,我當初原想給我們再招一個人,可惜沒招到。」
「可是我看當初來面試的人挺多的。」丁苒回憶起當初面試時,優秀的競爭者不佔少數。
「可是都不是你啊。」王潯嘴角的的笑意未退。
「都不如我好使喚。」丁苒語氣里滿是自嘲,看來對面的師哥果然是婦產科一寶,這功力還不把小護士女醫生們迷得團團轉。
王潯沒想到丁苒並不着他道,正顏說道:「我們組任務重,且關教授要求嚴格,招你進來我們組自是經過綜合考慮的。一起下去吃飯?」
丁苒本也是辛苦之餘的隨口一探,王潯官方的應付了這個話題,現在也就自然的應下了他的下一個話題,「不了,我跟護士長她們一起訂餐了。」
王潯挑了挑眉,沒想到她混熟的這麼快,「原說帶你去嘗嘗食堂其它好吃的,沒想到你都知道訂餐了。那行,我自個下去了。」說完,他就又出去了。
丁苒透過辦公室的大窗戶,看向外面,王潯沒走兩步就被護士站的小護士叫去了,今天不是張歡歡值白班,又換了一個年輕漂亮的。王潯不知講了什麼笑話,小護士竟伸手作勢要擰他。
收回視線,丁苒無聲笑了,昨天那點事她壓根沒必要有一點不舒服,估計就是王醫生的慣常對女性的行為,不過昨天她拒絕了他。
訂的午飯也沒一會就送來了,因為是和病號餐一起訂的,寡淡無味足以概括。肉倒是還有幾塊,就是沒放調料,丁苒覺得都不如她那天做的青椒肉絲。這麼一想,她又開始琢磨今天晚上要做什麼吃的應付某人。
正想着,某人的電話就來了,丁苒又扒拉了口飯才接電話。
「吃完中飯了嗎?」
「正吃着。」
那邊笑了一聲,「吃的什麼?」
丁苒不知是否因為對着病人耗了太多耐心,對着他竟然沒什麼好性子,沒好氣的回道:「病號飯。」
周懷景自是聽出她的敷衍,不過還是興致很高的說:「這麼快就和病人混成一家了。」
丁苒一邊聽電話,一邊收拾了餐盒,某人卻還是沒講打電話的用意,「打電話有事?」
「值班表還沒發給我。」
丁苒這才想起來有這檔子事,不過還是嘀咕道:「晚上回去給你不是一樣。」
「那就當我現在就想看。」周懷景不依不饒求着。
「掛電話給你發。」丁苒直接掛了電話,同是上班,她午休可累的不行,一點不想跟某人瞎扯下去。
丁苒還是拍了這兩個星期的值班表用微信發過去了。
下午問了護士長諶美,丁苒才知道,每個星期三是婦產科的手術日,如果不是緊急手術,大部分都會安排在這一天。果然,下午王潯又去了手術室,她又一個人忙活,不過所幸是沒出什麼大事,都是病人臨時有點病痛,加加藥。
挨到下班,迎來晚上的值班醫生,交接好班,丁苒長舒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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