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第一次以詫異的眼光看着溫柔,第一次發現,一直以來,她以為毫無主見的妹妹,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那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溫柔不疾不徐地以平靜的語氣,有點好奇問道。
「我啊,說出來你可不許取笑我哦。」溫柔嬌憨地笑着,笑靨如花,燦爛如夏日陽光。
「你說,我不笑就是了。」溫暖微微頷首。
溫柔純真帶着美好的憧憬笑得如花之絢爛:「反正我投胎投得好,一輩子都不用為衣食住行發愁了,我才不想過那些公式化的生活呢。我想要的生活是和我喜歡的人長相廝守,朝朝暮暮,一起哭一起笑,畫眉深閨,相夫教子。這種生活,想想都覺得幸福。」
「俗氣!」溫暖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你不懂。」溫柔恥高氣揚地昂起小臉,得意洋洋地說,「我說姐姐你吧,總因為自己智商高,就凡事都想着要比別人想得更深奧,想到更深一層。別人眼裏的簡單的幸福,在你眼裏成了俗氣,我看你這輩子註定是東方不敗,獨劍走天涯的了。我跟蕭翎哥哥相濡以沫,你就算能遇到你的真名天子,肯定則知道落得個相忘江湖的下場。到時候,你就羨慕嫉妒恨我吧,哼!」她越說越得意,以同情的姿態睥睨着溫暖。
「嗤!」溫暖不以為然,冷笑一聲,「我不信我找不到一個真正懂我,愛我惜我,值得我付出真心的男人。兩條腿的男人,滿街都是。」
溫柔眉宇點開了笑暈,美麗的桃花眼則全是笑意:「兩條的男人的確滿街都是,問題是他們能入你的青目嗎?你眼光那麼高,我看你的理想男人這個世上根本就不存在。」
還真是一針見血,一語中的。
溫暖挑眉一哼,說道:「幾十億張男人的臉,總有一張能讓我心動的,幾十億顆男人的心,總一顆是為我而跳的,這就不用你操心了。」
溫柔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挖苦她的機會,哪能輕易放過?她堅持不懈地打擊着溫暖:「問題是,長着讓你心動的那張臉的男人,他的心不是為你跳;心為你而跳的男人,又沒有你心動的那張臉,唉,真是悲哀啊。」
「哼!」溫暖飛給她一個白眼,邁開腳步,繼續前行。
「被說對了,無話可說了吧,惱羞成怒了吧。」溫柔死纏爛打,追上去,臉蛋湊到她面前,揶揄不止。
「一邊去。」溫暖推開面前這張堆滿笑意的和她一模一樣的臉,有點懊惱地說,「我真是瘋了,才會跟你討論這麼無聊的問題。」
「哼,說得那麼清高那麼好聽,其實還不是說不過我,心虛了。」溫柔很得意,很有成就感,十六年了,她第一次擊敗她的天才姐姐啊,她太佩服自己了。
「我心虛?」溫暖再次止步,雙臂交纏抱於胸前,導彈地說,「那我問你,女人為什麼一定要找男人?女人沒了男人就不能活了麼?」
「能活……」溫柔點點頭,「但是活得很沒趣,很空虛,沒有男人的滋潤,欲求不滿的生活,怎麼可能愜意?」
溫暖眸光一下冷了下來,剜着她,語氣危險地說:「這番話你從哪裏聽來的?誰教你這麼說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網上看的吧,我說得不對嗎?」溫柔一臉迷糊,她說錯了嗎……錯了嗎……了嗎……嗎?
「小小年紀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也不害臊。」溫暖悻悻地說。
「你別倚老賣老了,你不過比我大幾分鐘而已。」溫柔鼓了鼓嘴巴,表情幽怨而可愛地瞅着她。溫暖也不客氣跟她對視,四道目光交接,就看誰先支持不住,敗下陣來。溫柔忽然咧嘴一笑,古靈精怪的微笑躍然於臉上:「姐,我看啊,天底下也只有我家蕭翎哥哥符合你的求偶標準,能入你的眼了。大不了我吃虧點,把老公讓一半給你好了,這樣,我們姐妹兩就可以一起在一起了,你說好不好?」
溫暖眼神冷得可怕,整片天空下的氣溫都變得涼颼颼的,這兩道目光落在溫柔身上,那叫一個冰力十足啊。
這就是溫暖的威嚴,在溫柔心裏驅之不去的威嚴,不用說話,一個冰冷帶着微怒的眼神,就足以讓她心生畏懼。
溫柔身子一下哆嗦,腦袋垂了下去,小聲嘀咕:「不要就不要嘛,幹嘛用這麼可怕的眼神看着人家?你不願意,人家還不樂意呢,你以為我很樂意跟你分享一個男人啊。」
溫暖臉色稍霽,目光稍暖,哼了一聲,冷淡地說:「以後不許再說這種沒質量沒含量的話。」
「哦。」溫柔乖乖答應下來。
「陪我走走。」這對姐妹花一路沉默走向山下,溫暖忽然問道:「你是決定不為高考努力了?」
溫柔微微頷首,也不怕承認了:「是沒必要,一來我本來學習就不好,二來我根本無心向學,三來……我要過我想要過的生活。」
溫暖沉默良久,說道:「開學初有一個月考,如果你能考進全班前十,我可以給你一千萬。」
「多少?」溫柔懷疑自己聽錯。
「一千萬。」溫暖再次肯定地回答。
溫柔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想到了什麼,爽快地說:「一言為定。」
姐妹兩一路走下,不知不覺,來到了清澈見底魚翔淺底的秋霜湖。湖邊有幾個人在垂釣打發時間,湖中有人在悠閒地劃着小船,湖邊大理石上三三兩兩坐着一下過來散步的人。
溫暖和溫柔沿着曲折的迴廊小道,經過蓮池,來到建在湖中亭中,那裏也坐着一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這對美麗可人的姐妹花的到來,引來了亭中所有人的注意。日出秋霜這個豪宅區里,大部分的人都認識她們姐妹兩人的,但是這對性格各異的姐妹花走在一起,卻不多見,自然吸引眼球。
這其中,包括一個二十餘歲的女子。她正拿着她的ipad玩着遊戲,聽見腳步聲靠近,陰影投來,她猛然抬頭,看清楚這兩張精緻的臉,一下愣住了。
不過,溫暖可以肯定,她之所以會發愣,絕對不會因為她們姐妹兩長得傾國傾城美麗動人,她還沒有自戀到這種程度。因為論相貌,這個女子並未見得比她們差多少,她年紀大概二十一二,臉蛋嬌俏玲瓏,清新可愛,五官精緻,皮膚白皙,一頭長碎發在湖面送來的微風中輕輕飛舞,盡顯俏皮氣質。
「我們可以在這裏坐下嗎?」溫暖問得很客氣,但是聲音還是讓人覺得這個夏日格外涼爽。
「當然可以,這裏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你們隨意。」女子聽到她的話,從怔忡中回過神來,微微一笑,低頭繼續玩她的遊戲。
姐妹倆坐下來後,溫暖一直用眼角瞄着身邊這個女子,她有種直覺,這個女子不像表面這麼簡單,她不會事一個普通的富家子弟,她身上一定有自己想要知道得東西。
這種直覺,來源於剛才的那一個眼神對視,溫暖從她的眼神中看到閃爍而過的訝異和思量,那是一抹睿智之光。
溫柔發現了她的注意力的投放,輕輕拉拉她的衣服:「姐,你為什麼一直看着……」下面的話,被溫暖一個眼神打斷。溫柔很鬱悶,她又說錯話了嗎?又錯了嗎?怎麼她開口是錯,不開口也是錯?
溫柔心裏正鬱悶着,溫暖正眼神警告着,那個女子的電話在這個時候響起來了。溫暖覺得,這將會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刺探軍情的契機,於是豎起耳朵來傾聽,那個女子說什麼。雖然這樣的事情很不禮貌,很不道德,以前她不屑去做,但是現在顧不上這麼多了,因為她有一種很迫切想知道這個女子的衝動。
「太陽沒從西邊出來,黃河水沒變清,你怎麼這麼好,主動打電話給我了?」
「廢話,當然在家,不在家能去哪?在家啃我老爸老媽的銀子度日呢。」
那邊應該是就她不務正業,依靠父母的銀子過日子這件事情開刷,她嬌聲輕笑道:「矮油,瞧你說的,小女子一日未嫁,就一日是我爸媽的閨女,就是嫁了,也同樣還是我爸媽的金蛋,小女子我不偷不搶,不拐不騙,揮霍父母的銀子過活,心安理得,有什麼好慚愧的?」
溫暖的嘴角微微揚起,臉上浮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看得溫柔一下愕然,姐這是怎麼了,走火入魔了?中邪了?遭鬼迷了?
溫暖微笑,因為她終於確定了這個女子的身份,剛才已經有幾分懷疑,現在是十分肯定。
「大家彼此彼此,都是社會害蟲,你別五十步笑百步了……好啊,你什麼時候來,小女子給你侍寢。」女子嬌笑一聲,掛了電話。
眾人全身一個激靈,被她最後一句話震傷了。這還是剛才那個文靜的有點小俏皮女孩嗎?說話也忒豪放了。
她剛放下手機,溫暖就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緩緩開口:「指間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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