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庶女：馴夫三十六計 第006章 人心險惡

    珈藍在確認沈梓君一行人的腳步已經走遠之後，才收起那副備受驚嚇的可憐模樣，不過荷香是真的被嚇到了，小身板抖得跟什麼似的，哪怕沈梓君已經離開了好一會兒，都還沒有回過神從地上起來。

    轉頭看了看小丫頭那嚇得面無血色的小臉，想到不就之前小丫頭獨自在外面碎碎念要「心疼小姐照顧小姐」的話，不由有些哭笑不得，這麼點陣仗就給嚇得不起來了，真沒用。

    「荷香，沒事了。」可到底也是被自己劃為了保護範圍的人，再怎麼鄙視，珈藍還是起身將小丫頭扶了起來，然後並不算溫柔的揉了揉她的臉，笑道，「嚇着了？」

    荷香原本處於差點被懲罰的驚嚇之中沒回過神來，現在讓珈藍這麼一揉，倒是回神了，可眼淚卻「唰」的冒了出來：「小、小姐……」

    珈藍掏出手絹給她把眼淚拭乾，難得軟語安慰道：「沒出息，哭什麼，又沒真的把你如何。」

    荷香卻連連搖頭，似乎是情緒一下子太過激動，都不知道如何說話了，緩了好一會兒，才抽抽噎噎的說道：「小姐對不起，奴婢，奴婢實在太沒用了，還、還連累你在大夫人面前……嗚嗚嗚，小姐對不起……」

    珈藍挑了挑眉，荷香這話讓她覺得有些意外，原來這小丫頭倒也不是真的什麼也不懂嘛，還知道自家主子為了她在別人面前低聲下氣了？倒真是好收買得很，不過看荷香的反應……以前並沒有發生這種情況？

    搜尋了一下葉珈瑜的記憶，珈藍發現自己還真沒猜錯，這葉家後院沈梓君是絕對話語權者，以往葉珈瑜欺負了珈藍，厲害了些也就換得她一句淡淡的「小孩子之間胡鬧別傷了和氣」而已，這次估計若不是因為「葉珈藍」差點喪命，沈梓君擔心她一時激動鬧到葉謙喜面前，也不會親自過來處理。

    這樣看來，荷香這也不算無妄之災，畢竟作為唯一一個她身邊親近之人，怎麼看都是最方便拿來開刀的。

    「嗯，知道你家小姐也心疼你就行。」珈藍繼續給荷香擦眼淚，只是她素來不是很喜歡動不動就哭得梨花帶雨還一直沒個停住的人，不一會兒就有耐心耗盡的徵兆，遂將手絹塞到她手裏，道，「行了，別哭了。」

    荷香對珈藍的情緒相當敏感，感覺到她的不耐煩，也立即收了淚，兩把擦乾淨淚痕，露出個燦爛的笑容來：「嗯，小姐我不哭了，你別生氣。」

    珈藍聽到這話，微微有些愣神，但這怔楞轉瞬即逝，快得幾乎無法抓住：「生氣作甚，行了，睡也睡醒了，客人也走了，去弄點吃的，你家小姐餓了。」

    「是，奴婢這就去。」荷香甜甜一笑，往外走了幾步又想起來之前珈藍的話，轉身問道，「小姐，你傍晚那會兒讓我燒茶待客，難道你早就知道大夫人今天會過來？」

    「當然。」珈藍點點頭，看見荷香滿眼好奇，笑道，「想知道為什麼？」

    荷香立即點頭，又很快搖搖頭：「奴婢先給小姐做飯去，待會兒小姐吃了飯再慢慢給奴婢講吧！」

    「好。」珈藍心下一軟，這小丫頭傻乎乎的，倒是真心為主子着想。也許她這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的主子內芯子已經換了人，但那又有什麼關係，現在這身子是她的，她便是葉珈藍，荷香效忠的人是葉珈藍就行了。

    荷香動作很快，不多時熱騰騰的飯菜就送了進來。

    珈藍道：「時候也不早了，你的飯菜呢？端進來一起吃，要不你自己去吃也行。」

    小丫頭肚子已經開始唱戲了，顯然已經餓了許久了，珈藍並不是個嚴苛於規矩的人，對於底下人一向還是比較寬厚的，當然，妄想得寸進尺壞了她規矩的人，就不在她的寬和範圍之內了。

    荷香一愣：「這，這怎麼行？」

    珈藍拿起筷子，道：「怎麼不行，我說去你去就是了。先吃飯，待會兒不想聽我告訴你為何會知道今天大夫人會來了嗎？」

    荷香一向聽話，再加上還有未解之謎引誘着，立時不再猶豫，從外頭搬了一套小矮桌凳進來，和珈藍一起吃飯了，只是比起珈藍雖然清淡但精緻的飯菜來說，荷香的飯菜就要簡單得多了，只有一大碗一看便是珈藍飯菜剩下的余料做成的燴飯。

    珈藍這裏沒有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不過此時主僕二人都沒有說話，只安安靜靜的吃飯，尤其是荷香，那燴飯的味道只能算是普通，可她卻吃得極為開心，像是手中捧着的是什麼山珍海味一般，一邊吃還一邊笑眯了眼，就差沒有直接笑出聲來了。

    小姐自從醒來之後，對她真的越來越好了~~

    吃過飯，荷香利落的收拾桌子，動作比之前還快了三分，沒多久便整理好小廚房回來了。

    「小姐我好了。」荷香顯然心情極好，蹦蹦跳跳的走進來，「現在能給我講了吧？」

    珈藍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已經醞釀好了情緒，眼神略有些憂鬱的看了荷香一眼：「荷香，你當真想要知道？」

    沒錯，從那句燒茶待客開始，珈藍就準備在今天給荷香上調【教】第一課了。

    荷香讓珈藍的模樣給嚇了一跳，連忙走過來：「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奴婢又做錯了什麼事？」

    珈藍憂鬱狀搖頭，道：「不管你的事，只是有件事我壓在心裏很難受……」

    「那……能告訴奴婢嗎？吳大娘說過，不開心的事情要是說出來的話就會好受一些的。」荷香小心翼翼的開口，「奴婢保證不告訴任何人。」

    珈藍低頭沉默了半晌，才輕輕道：「荷香，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什麼會知道大夫人會來麼？」

    荷香點頭，忍不住捏緊了手絹，小姐這樣子讓她好擔心。

    「原因很簡單，我是被珈瑜推下水的。」

    「什麼！？」這話對荷香而言無疑堪比一顆炸彈，瞬間將她炸得目瞪口呆。

    珈藍神色沒有多大變化，依舊憂鬱狀語氣淡淡的拋下第二顆炸彈：「她還守在岸邊不許我上岸，我抓住了岸邊的石頭，也被她重新踢下水去。」

    「二小姐……二小姐她怎麼可以這樣狠毒！」荷香單純但是不傻，當然明白珈藍的話是什麼意思，登時便怒髮衝冠了，一把抓住珈藍的袖子，道，「小姐！咱們去告訴老爺去！二小姐這樣太過分了，她這是故意要你的命啊！」

    不怪荷香太激動，實在是珈藍的話太過驚人。以前葉珈瑜雖然也處處欺壓原主，但那多是從心理上或者物質上的傷害，並不會危及生命，可將人推下水還再三阻撓其上岸就算是謀殺了，像原主這樣的大家閨秀多半是不會游泳的，寒意頗濃的初春穿得也厚重，突然被推下水一個不好還真會出人命。

    珈藍苦笑着攔住荷香，道：「行了，荷香你冷靜點。要是能告訴父親，我早就去了，剛才大夫人的話你也聽見了，她讓我自己承認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水的。」

    荷香怒火中掃的心如同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一直從頭涼到腳底，她猛的跪到珈藍面前：「小姐……夫人剛才，剛才是拿奴婢來威脅你了，對吧？都是因為奴婢……」

    「有你什麼事兒？你就是個順帶，沒聽見大夫人一開始是拿要關我禁閉來威脅我嗎？」

    眼看着荷香快被鋪天蓋地的自責給淹沒了，珈藍伸手捏捏她圓潤的面頰讓她穩住心神，她給荷香說這些是為了讓她明白人心險惡，並不是想要讓這丫頭覺得自己為她犧牲了什麼似的。

    珈藍下手頗重，荷香被捏得直抽氣，可這疼痛也算緩解了她的情緒：「可是，可是還是奴婢連累了小姐，要不然……要不然小姐將實情告訴老爺的話，老爺一定會懲罰二小姐的！」

    珈藍繼續蹂躪荷香的臉頰，只是從捏換成了揉：「說了你只是個順帶，沒你大夫人照樣能找到無數藉口來封口，告訴父親又如何？他一向不理會後院的事情，就算會因為這事懲罰珈瑜，也頂多不過是禁足抄書，反正我也沒死不是麼？」

    「可是……可是二小姐這樣狠毒，連親姐姐也敢下毒手……」

    珈藍笑道：「什麼親姐姐，你別忘了，她和我的母親可不是一人。」

    荷香尤有些不甘：「那小姐，這就這麼算了嗎？」

    「不然呢？」珈藍恢復憂鬱造型，「告到父親面前是可以讓珈瑜受罰，可這後院終究還是大夫人說了算，咱們若是讓她女兒在父親面前吃了掛落，以後咱們還有好日過嗎？」

    荷香沉默了。

    平時總是沒心沒肺的小丫頭，今天忽然被這麼狠狠刺激了一把，心情如同過山車一般翻來覆去，最終會變成如何呢？

    珈藍托着下巴，心平氣和不疾不徐的又添了一把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咱們沒人護持着，就算受了委屈，也只能一步退步步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