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很快就來了。網吧開始清人,我也沒有圍觀的打算,就直接跑回了宿舍。
「哎呀,大劉,你不是去網吧通宵去了麼,這怎麼跑回來了?」對面床的張澤抬起頭問我。
這裏順便說一句,我們宿舍一共有四個人,兩個上下鋪。睡我上鋪的就是吳偉,這我也沒必要介紹了。睡我對面床的叫張澤,是我們班班長,長得帥,學習也好,但卻不裝逼,在老師同學面前極有人緣。睡張澤上鋪的叫王忠亮,雖然學習成績不必張澤差,但卻是書呆子一個,不喜歡和人說話,成天拿着一本破書在那看,一個宿舍睡了快兩年,我們倆說的話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我心懷餘悸:「草,可別提了,網吧死人了,崔廣海大家都知道吧,就是咱校籃球隊的賊能得瑟那貨,死了!」
「臥槽,真的假的,大劉,你不是吹牛逼呢吧?」
接着我就把網吧發生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講給他們仨聽,其中也添點油加點醋,營造營造氣氛。聽完之後,吳偉第一個不高興了——
馬丹的,那以後環宇網吧是去不成了啊!
「那怎麼不能去,該去還得去,就你這白銀小菜雞每天不逃課去網吧玩上兩把你能忍住?」張澤在那揶揄道。作為一個宿舍的好哥們,他沒少幫我和吳偉在課堂上點到。
「你可行了吧,別總學大劉喊我白銀小菜雞白銀小菜雞的,我還真不是笑話你,就白銀是你一輩子都無法達到的高度!因為我敬愛的張大班長,你根本就不會玩英雄聯盟!我敢說,咱班沒玩過英雄聯盟這個遊戲的也就只有你和王忠亮了!」
「你……哎喲……」張澤剛要反駁就被從天而降的書砸了個滿頭。
「對……對不起……」王忠亮的眼神在瘋狂躲閃,我帶着責怪的意味看了吳偉一眼,吳偉說的話肯定是傷到王忠亮的自尊心。王忠亮平時除了教室宿舍就是圖書館,一待就是一天,我猜他可能都沒摸過鼠標。但是有些話心裏想想就好了,當着人家的面說出來,畢竟還是有些不合適。
「嘿嘿,忠亮你別往心裏去啊,我這是對事不對人,對事不對人啊,嘿嘿……」
第二天我們也就只好到不遠處的金馬網吧去玩了,網速雖然也是很快,但畢竟不是競技鼠標,用起來很不舒服。
而崔廣海的死也就逐漸的不了了之了,官方給予的解釋是:通宵熬夜造成的猝死。這種滑稽的解釋在不知情的同學耳朵里聽來帶着提醒的意思,我所見到的網吧通宵的學生也確實變得越來越少。可是作為那一晚見證人之一的我,聽到這種解釋卻嗤之以鼻,因為我知道,崔廣海那根本就不是猝死!
可是死因到底是什麼,我也不清楚,但是肯定和那個男人有關。自打那以後,腦海里時常閃過那個男人怪異的眼神,想忘也忘不掉。
隔了一個星期周五的早晨,就聽上鋪吳偉的聲音病病殃殃的:「張澤,一會兒幫我去點個到吧!」
「怎麼,沒睡醒呢還是病了?大劉,你呢,今天也不去了唄?「張澤邊穿褲子邊問道。
我想回答,但是卻說不出話來。其實昨晚吃飯的時候頭就有些痛,身上也感覺冷的不行,直打寒顫。所以我也就沒有再去通宵,隨便吃了幾片感冒藥躺在床上,心裏想着睡一覺應該就好了。但是剛才想起來怎麼也起不來,想回答張澤的話也說不出來了,雖然耳邊清楚的聽着張澤穿衣服說話的聲音,但是身體怎麼也動不了。
「得,和以前一樣,給你也點了到得了,睡的和死豬似的……「
「班……班長……「耳邊清晰的傳來王忠亮的聲音。
「忠亮怎麼了,走啊,上課去啊,一會兒該遲到了。「
「班長,你也幫我點個到吧……「
「我去,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一個不上課,兩個不上課,就連你王忠亮也學會逃課了?走走走,趕緊跟我上課去,下來呀……臥槽,怎麼這麼燙!「
「班長,我難受……「
「那行,你躺着吧,你們都躺着吧,老子一個人去上課,一個人給你們三個人點到!」
可以聽得出來,張澤覺得挺委屈。
在張澤罵罵咧咧的摔門走了之後,我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然後做了一個夢,夢裏面我錦衣華服,一看就是古時候的某個大官,側身而躺,一口大煙槍在嘴裏不停地嘬着。
在電視裏看過,這叫吸大煙,也就是鴉片,據說古時候吸鴉片的人四肢無力,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吸的多了到最後也就變成一個廢人。所以當時被鴉片荼毒的大清朝被冠上了一個「東亞病夫「的稱號。
不過這人是我麼,穿金戴銀的,和我現在這麼一個窮屌絲的形象完全不搭呀。
夢中的我緊嘬了兩口之後,似乎通體舒適,躺在那裏久久不動。但是很快畫面一轉來到一處深山老林之中,耳畔隱隱傳來夫人和兒童的哭聲。
我心中很是詫異,因為我看過一個科學文章,講的是人在夢裏是聽不到聲音的,可是夢裏所表達的意思卻全都明白,很是神奇。而現在的我卻能清楚的聽到了人的哭聲,看來那些科學文章也不是很靠譜啊!
我循着哭聲前行,想要知道在這一片深山老林中到底是誰在哭,很快的我來到了一片墳地之中。一個身着古裝的婦人正跪在一個墳頭前哭哭啼啼,邊哭還邊在墳前插了一炷香。旁邊還有兩個小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也都在抹着眼淚。
雖然心中知道這是夢境,但是眼前的這一切還是顯得有些詭異。我壯了壯膽子,走上前去,漸漸的覺得不對勁了,那墳頭插的哪裏是什麼香,而是一根紅塔山香煙……
我心裏有點怕了,想要趕緊逃離這個詭異的地方,但是那個婦人卻已經站了起來,滿臉激動:「夫君,你回來了?」
我?夫君?身邊的兩個孩子頓時抱住我的兩條腿,喊着「爹爹」,我仔細一看,那墓碑上赫然寫着「亡夫劉楓之墓」。
「夫君你看,小星和小河多想你,你回來了,就不要再走了好嗎?」
我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說不出,大口呼吸,滿嘴都是嗆人的煙味。
墳前的那根煙,卻只是燒了一點點……
我突然醒了過來。
「大劉,你醒了啊?」張澤掐滅手中的煙,打了個哈欠,「你們這覺可是夠能睡的。」
「抽那破煙,你他媽嗆死我了。」我乾咳了幾聲,但是心神還停留在剛剛做的噩夢裏,那夢境實在是太真實了。
「就是,太嗆人了!」上鋪的吳偉突然接過話來,聽他的聲音似乎也是剛醒。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吳偉,我剛才做了一個夢,特別嚇人,想不想聽哥給你講講?」
「講什麼講,就你那夢還能有我的嚇人?我那夢啊,可嚇人了,夢裏我都死了,還有人特麼給我蓋個墳,但這還不是最扯的,最扯的你知道是什麼?」吳偉從上鋪探下頭來看着我,一臉你肯定想不到的神色。
我心中一沉,回問道:「墳頭給你燒的不是香,而是煙?」
「啊?你怎麼知道?」吳偉一抖擻,差點從上鋪摔了下來。
「你們兩個做了一個夢?」張澤滿臉的興趣,甚至鼓起掌來:「好玩,好玩,不過說實話,可惜了,只是一個夢,要是你倆真的都嗝屁了那才是好事呢,社會上可以少兩個蛀蟲,是不是啊,忠亮?」
沒有回應,其實對於班長的毒舌我們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倒是張澤他自己,對沒得到王忠亮回應這件事,有點臉上掛不住了。
「忠亮,你丫跟我都不說話了?」眼看着張澤就要爬到上鋪去了。
「他不會是還沒醒呢吧。」我提醒了一句,張澤狐疑的爬了下來:「這小子今天是有點怪,睡到現在都沒醒。再說了他都是不會逃課的,而且……」
張澤停頓了一下。
「而且什麼?」
「而且這幾天班裏的男生逃課的是越來越多了,看來我也得去別的宿舍做做工作了。」
「逃課還不正常,現在的大學生不都是這樣?」吳偉滿不在乎的回了一句,然後從上鋪給我和張澤一人甩下一根煙:「一會兒吃個飯,上個網,回來把覺一睡,又是美好的一天!」
「我,我,不!不要!不要!」王忠亮突然大喊大叫了起來,還沒等我們幾個緩過神來就看到王忠亮從上鋪摔了下來,身體抽搐不止,口中吐着白沫,臉色一片烏黑。
「這……這是怎麼回事,羊癲瘋嗎?」
到底還是張澤反應的快了一些,對我和吳偉喊道:「還愣着幹什麼,快點搭把手,先把他送到校醫室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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