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潯又不是真只有四歲大,自然對盪鞦韆提不起任何興趣,但她是既不忍心拒絕宇文修,宇文修也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於是只能任他將自己拉出房間,直奔院裏而去。
不過二人到底還是沒能盪成鞦韆,因為王嬤嬤帶着王管事又來了,隨行的還有幾個粗使婆子和小廝。
顯然昨晚上王嬤嬤不是知難而退了,而是將賬留到了今兒一起算,且擺明已惱羞成怒,打算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了。
宇文修與月姨立時如臨大敵,月姨更是驚怒恐慌得整個人都在發抖,她倒是不怕自己真被賣出去,反正她賤命一條,再不濟了還有一死,死了什麼都一了百了了,豈不比如今度日如年的苦熬強出許多?
可她死了,修哥兒又該怎麼辦,可憐他人小力微,無依無靠,自己若是死了,怕再連頓飽飯都吃不上,連件乾淨衣裳都穿不上了,更糟糕的是,指不定哪日他便被人害得「早夭」了,叫她如何忍心扔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冰冷無情的世間掙扎?
所以她今兒就算是血濺當場,也一定要拼着最後一口氣活下去,不叫那些個爛了心肝兒的人如願!
果然王嬤嬤與王管事是來帶月姨去發賣的,王嬤嬤還皮笑肉不笑的道:「你放心,你雖奴大欺主,妖言惑主,到底也是服侍過先頭王妃娘娘的,何況這麼幾年相處下來,我們多少也處出了幾分情義,所以,我一定會吩咐牙婆,給你尋個好去處的!」
『好去處』三個字,被她有意咬得極慢,配上她滿臉的不懷好意,任誰都知道她這是在說反話,月姨前景堪憂。
月姨氣得越發厲害,急喘着怒聲道:「你們兩個爛了心肝兒的,素日做了那麼多壞事,暫時沒有得到報應,就以為一輩子都不會有報應了?我告訴你們,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們就等着被天打雷劈罷!」
頓了頓,「今兒我就是拼着一死,也絕不會讓你們如願的,你們趁早死了那條心!」
王嬤嬤的臉色立時難看起來,冷哼道:「死到臨頭了,你還嘴硬,果然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我告訴你……」
話沒說完,同樣滿臉橫肉,與王嬤嬤果然不愧為夫妻的王管事已不耐煩道:「你與她廢什麼話呢,直接把人帶走就是了,我外面還有一大攤子事呢!你們幾個,還愣着做什麼,等着我親自動手麼?」
那幾個粗使婆子與小廝忙齊齊應了一聲「是」,一窩蜂的便往月姨房裏涌去。
「啊——」
「哎喲,我的天——」
「殺人了,殺人了——」
但很快所有人都嚇得驚呼出聲,作鳥獸狀的全部退散開了。
王管事與王嬤嬤這才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見沖在最前面的那個小廝,這會兒正抱着肚子,痛得在地上直打滾兒,所到之處,全是殷紅的血跡,他的慘叫聲更是悽厲得讓人不寒而慄:「啊,好痛,我還不想死,我還不想死啊,王管事,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至於傷了他的人,不用說正是宇文修了,這會兒他手裏的匕首都還在滴着血,他的表情則兇狠得任誰見了都會本能的一陣瑟縮,那樣的表情,怎麼也不該出現在一個幾歲大孩子的臉上啊!
王管事已到嘴邊的怒罵立時嚇得咽了回去。
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為什麼方才宇文修聽得他們要賣了月姨後,反應會那般平靜,以致他還在心裏嘲諷自己老婆,果然是女人家膽子小,被個毛孩子都能嚇退,做夢也沒想到,這個毛孩子竟敢殺人,得虧方才沖在最前面的是那個倒霉的小廝,若是他身先士卒自己上了,如今死到臨頭的不就是他了?
王嬤嬤也是嚇得不輕,那鬼之子如今才六七歲大,就敢殺人了,等再大些後,不更得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了?不行,她一定得儘快求了王妃娘娘,要麼就將他們一家子調回府里去,要麼就要那鬼之子遠遠兒送走,甚至……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啊!
宇文修的表情仍是那麼的兇狠,聲音雖一如既往的稚嫩:「我今兒把話放在這裏,以後誰再敢欺負月姨,誰再敢踏進月姨的房門一步,這就是下場,反正我再落魄也是主子,你們再囂張也是奴才,主子殺奴才,殺了也白殺!」
卻讓所有人都噤若寒蟬,眼見王管事與王嬤嬤也不敢再怎麼樣,只會放完空話即溜:「你等着,我們做奴才的不敢治你,王爺與王妃娘娘做父母的卻敢治你,你就等着罷!」
忙也抬了那仍慘叫個不住的小廝,灰溜溜的離開了。
宇文修這才「噗通」一聲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喘了一陣後,發現手裏還捏着匕首,忙避如蛇蠍般的遠遠扔開,整個人抖得越發厲害了。
簡潯看在眼裏,不由暗嘆了一口氣,到底只是個幾歲大的孩子,哪怕是被逼到了絕路,不得已之下出手傷的人,心裏又豈能不害怕不恐慌,也不知道他今晚上會不會做噩夢?
若那小廝能救回來還罷,若是不能了,他又得多長時間才能走出來?不過他一個幾歲大的孩子,力氣再大也有限,那小廝應當會無事罷?
床上月姨早已是哭得不能自已了:「修哥兒,你這傻孩子,怎麼能為了我就動手傷人呢,萬一那小廝救不活了,王爺知道後,豈非越發不會管你了?何況那小廝也是聽命行事,罪不至死……咳咳咳,說來說去,都是我沒用,不但照顧不了你,保護不了你,反而還要連累你,我還真不如死了算了……」
宇文修卻充耳不聞,渾身仍抖個不住,眼前全是成片成片的血紅,耳邊則全是那個小廝的慘叫聲。
簡潯只得自己上前輕聲安慰起宇文修來:「哥哥不怕,他們都是壞人,壞人就該受到懲罰……哥哥不怕……」也怪她,方才見宇文修消失了片刻,竟沒注意到他是去找匕首的,不然她一定想辦法把事情解決了……不過,她如今還不是一樣沒有辦法嗎?
月姨聞言,這才終於反應過來,現下不是哭的時候,修哥兒這副樣子,擺明就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忙掙扎着從床上下到地上,慢慢挪到宇文修面前,輕輕抱住了他:「好孩子,別怕,潯姐兒說得對,他們都是壞人,壞人本就該受到懲罰,都是月姨不好,月姨不該怪你,不該怪你的……」
話沒說完,還是沒忍住,再次淚如雨下。
------題外話------
都嫑急哈,把這一段過了,修修就苦盡甘來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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