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律師,噓,晚上見 7永浴醋河

    心意一定,他唇角勾起薄涼微笑,迎着她走過去。

    不想泄露他心底實則暗喜如花開。

    他跟她之間,一向都是他為攻方。這一次,他以為又是如此。可是他也沒想到,就在他一步一步攻向她的時候,她沒有如從前一樣或者退後,或者垂首避開,反倒堅定站住,高高抬起下頜,目光清亮盯住他。

    他挑眉,停住腳步,站在原地。

    她勾着手肘,滿臉同樣的冷意,見他站住了,便別開目光,輕輕一哂攖。

    「我猜,你剛剛的電話是菲力集團的人打來的。」

    湯燕犀悠閒地挑眉:「為什麼這樣想?償」

    其實他本不必這樣繞圈子,可是他願意故意拉長這交談的過程,想逗着她多說幾句話。

    時至今日,就連這樣能與她單獨交談的機會,對他來說也是彌足珍貴。

    安澄冷笑一聲:「你不否認,就是默認。」

    她別開頭,避開他的凝視,「其實猜到也沒什麼難的,先前我說過你是忙着發展大客戶和併購同業,卓老爺說你今晚為了參加這個聚會把所有跟客戶的應酬和所里的工作都暫時推了,那麼剛剛你接那麼長時間的電話,一定不是你的客戶和所里的人打來的。」

    「我剛剛才知道菲力去世了,也就是說你現在生活里最大的變數就來自於菲力集團。能讓你自毀前言出去打了這麼長時間電話的,便必定是有關他們的事。」

    湯燕犀笑了。

    之前那一場挫折果然沒有真的傷到她,反倒讓她更為成熟和敏銳。

    儘管那一切他本不希望發生。

    他淡淡垂首,輕輕嘆息了聲,倒也認了:「是。」

    安澄別開頭去,直覺如夜色里的海潮,嘩啦啦拍上心岸來。

    「菲力已經死了,你跟他的律師-代理人協議已經畫上句號。只要你願意,你現在就可以順利從他的事物里抽身而去。可是你卻還在管他的事,在他死後還要管!」

    .

    湯燕犀垂下眼帘,目光落在自己手指上。那修長的手指,在這樣的紅燈影霧裏,越發顯得蒼白。

    他的選擇,也許誰都難以理解。在旁人看來,他若不是瘋了,就是太黑心,貪圖菲力留下的那些權力和財富。這樣「死不悔改的他」是——無可救藥的人了。

    紅燈影如殷殷的血滴在他修長蒼白的手指上,左手的無名指上此時更是多了那一枚黑底紅寶的蛇戒,越發顯得黑與白、與血紅的衝撞,直接而激烈。

    「湯律師垂首不言,看樣子是不覺得有必要回答我了。也是,湯律師一向是有主見的人,自己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何曾要聽別人的意見?」他不說話,在她看來便是固執己見,那麼她說什麼也是白說了。

    安澄側開身去,高高瘦瘦的側影仿如一枚剪紙,貼印在了雕花屏風上。

    偏頭,目光還是不可躲閃地落在他手指上。

    「對了,我是不是該向湯律師你道聲『恭喜』?無名指上戴了戒指,不是結婚就是訂婚,這可真是可喜可賀。」

    .

    他手指上的戒指,她當然注意到了。她努力壓抑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問出來。

    不過她已經努力問得輕描淡寫。

    兩人之前在飯桌上對面而坐,即便蛇戒本身並不是太碩大,只是窄窄一環,可是那樣一個位置,安澄怎麼可能看不見。

    湯燕犀心下微微一疼。

    他能想像到她的心境。

    他右手撫過來,指尖摸索過那枚戒指:「如果是真的,你會難過麼?如果是真的,你肯回到我身邊麼?」

    安澄就連側身對着他,都已無法淡定。她想乾脆背過身去,不想讓自己繼續曝露在他面前。

    可是她還是忍住了,微微閉了閉眼,面上便隨之恢復了平靜。

    這要感謝身為律師這個職業,讓她在法庭上學會了壓抑自己的真實情緒,在面上不透露出一絲一毫來跟對手知道。

    她反倒淡淡勾起一抹冷笑:「湯律師這是說什麼?我難過什麼,又什麼回到哪兒去?我跟你早已結束了,是我自己宣佈的,所以湯律師跟誰定下終身都是湯律師自己的事兒,又與我有什麼干係?」


    湯燕犀心區一陣鈍痛。

    他極少能被人氣成這樣,可是她太輕巧就能做到。

    他忍不住咬了咬牙,上前一步,一把拖住她手肘,將她拖進芭蕉背後的蔭影里。

    「口是心非的小結巴!如今嘴是利索了,可是心眼兒里反倒更曲里拐彎!」

    安澄一驚,揮臂想要推開他。可是他終究力氣更大,一把將她推到青磚牆上,身子隨即貼了過來。他的體重、他的熱度、他的氣息……輕輕重重、虛虛實實地籠起了好幾道牢牆,將她給困在當中。

    她慌了,急紅了臉要吼他。

    可是他哪裏肯給她這樣的機會,一隻手將她兩隻手腕按住,完全不受她反抗影響,輕易將她手臂反剪到她背後。

    同時,便落下了唇,連咬帶含,封住了她的唇。

    她的抗議、咒罵都變成了貓兒似的咪嗚,被淹沒在了他的唇齒之間。

    .

    事情怎麼忽然發展成了這樣?她大腦只剩一片空白。

    他的控制勾起天翻地覆的記憶,排山倒海淹沒她的神智。她自己的身子,漸漸開始不聽她自己的話。

    .

    宴會廳里,楚閒已經等得不耐。

    安澄之前是跟粒粒一起出去的,看樣子是去洗手間,楚閒便不方便一同跟着出去。可是粒粒先回來的,回來了半天也不見安澄的蹤影,楚閒便終於忍不住問了粒粒。

    粒粒皺皺眉:「安說吃了兩口辣的,胃口有點不舒服。我想可能是拉肚子了,她讓我不用等她。」

    拉肚子、廁所……依舊還是她當年的習慣。

    楚閒皺眉,抓過餐巾按下嘴角,然後丟在桌上,起身便向門口去。

    卓星華瞧見了,忙起身也追上來:「楚閒,有個要緊的問題想跟你聊。」

    楚閒不得不耐着性子站住:「不好意思,我有點內急。先去下洗手間就回來,我們待會兒聊。」

    卓星華卻捉住不放:「就耽誤你一兩分鐘。或者我陪你一起去,咱們一邊如廁一邊隔着薔聊。」

    出現真被卓星華打敗了,只好停下來:「那你說吧,我們簡單扼要。」

    卓星華急速搜腸刮肚,隨即眼睛一亮:「……齊妮被控殺害前夫案,我聽說這個案子楚閒你要親自打,作為你成為副檢察官後亮相的第一個案子。說來巧了,齊妮找到了我們鯊魚所。」

    楚閒旋身回來:「你說什麼?」

    齊妮前夫勞倫斯身家不菲,齊妮與之離婚卻沒得到多少財產,離婚後的齊妮找不到固定工作,所以原本只是委託了一家只有一個律師的私人律所。

    「齊妮怎麼會有錢去聘請你們鯊魚所?」楚閒盯住卓星華:「她連固定的工作也沒有,在超市收銀的兼職工作十分微薄。」

    鯊魚所是業內公認的「認錢不認人」,做大做強之後,收費的標準也在業內是排在前面的,齊妮這樣的人根本沒機會進鯊魚的門。

    卓星華聳聳肩:「沒辦法,我們併購了ann&jones,他們原來的法律援助部就也跟着過來了鯊魚。那是個不良資產,是個無底洞,鯊魚的合伙人沒有想留着它的。合伙人們都想趕緊把法律援助部給切了,可是總該師出有名。所以這次的案子就是個機會,如果亞伯拉罕輸了,那鯊魚就可以名正言順將這個部門切割掉,將亞伯拉罕掃地出門。」

    卓星華朝楚閒眨眨眼:「所以這次雖然是鯊魚跟你對台,可事實上鯊魚的合伙人都是希望你能獲勝的。」

    「哦?」楚閒抑制不住地挑起長眉。

    .

    卓星華將楚閒的時間耽擱得夠久,門廳芭蕉影后,湯燕犀已吻腫了安澄的唇。

    他這才依依不捨鬆開,又忍不住伏在她頸側,死死按住她的手腕,化解去她反抗的力道。

    「……你吃醋了。不過,我喜歡。」

    安澄渾身無力,手更被制住,只剩下一張利嘴。可惜也不敢大聲,只能低低地罵:「你喜歡?那你倒去買個十缸八缸的醋,淹死在裏頭才好呢!」

    他停了反倒低低地笑:「永浴醋河?我喜歡,一定帶你一起試試。」

    安澄懊惱可是又無肯奈何,只能一力掙扎:「你放開我!我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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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永浴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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