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卿歸 第五十六章 北狄入侵

    初雪後不過幾日，有一封加急奏報上呈安陽。

    奏報至青州方向來，報北狄伊稚王領騎五萬，突襲邊境鄉鎮，掠奪物資，殘殺平民，燒毀民宅數千，青州州尉奏請上意。

    一時間朝野上下都炸開了鍋。百官紛紛上書，言和言戰各執一詞。後又過了幾日，朝中戰和的風向也隨着兩黨的站位而逐漸清晰出來。

    東黨以蘇誼為首人士認為舉戰則耗損國力，於民不利因而主和，而西黨為蕭儒長為首，認為北狄屢犯大褚，掠民奪財，不戰不足以揚國威因而主戰。兩黨膠着，難分上下。

    寒夜，宣武公府。

    尚英正武房內擦拭長劍，忽而眼底一黯，曼聲道：「出來吧。」

    只見角落裏一人隱於暗處，淡淡道：「尚將軍，暖晴閣，先生有請。」

    「知道了，你下去吧。」他垂眸看劍，又輕拭幾下，掛了回去才緩緩起身而出。

    轉眼便至暖晴閣，外面雖是寒天雪地，但炭火燒得閣內暖意正盛。閔朔正倚在榻上似眠未眠。

    「這麼晚找我何事？」未聽開門聲，屋內卻陡然人聲，不知何時尚英已環手抱胸立於榻邊，悠然問道。

    榻上的閔朔闔眼未睜，只是妖嬈道：「青州戰事，整個朝堂上下都議論紛紛，你一個將軍都是比我這個文臣還沉得住氣。」

    「如若不然呢？」尚英自嘲道。掃了一眼屋內，只見收拾整齊的書案上放着一份攤開的題卷，他漫步過去說道：「朝中這幾日商議戰和可有進展？」

    「你說能有什麼進展，太后是東黨的人，自然不會輕易下詔舉戰，但朝中武將多是西黨，若一味舉和，只怕引得武官們不滿。」說着他起身招呼琴生上茶。

    「朝中武官何時有了這般風骨？我竟不知。」嘴角掀起一抹諷笑，尚英漫不經心的拿起題卷低頭細看起來。

    「這風骨自然只是給東黨看的，若真要打起來，只怕也沒幾個敢出征，只會讓青州的邊軍自行禦敵。」閔朔抬眼，見他正翻看自己放在書案上禮部試題卷，毫不在意道。

    「那為何還要舉戰，不應該舉和嗎？」他一面接過話，一面看着手中的題卷挑了挑眉，問道。

    「你常年遠離朝事，自然不知這些朝蟲的花花腸子。若是武將全數一致言和，你覺得東黨那幫文臣會如何說？」

    尚英一笑瞭然。揚了揚手中的題卷他問道：「今年的考生之作？」

    「是。」

    「寫得確實不錯，難怪你還要特意調來細閱。」見琴生已端茶上來，尚英遂放下題卷，也移步至客座。

    聽尚英如此評價，閔朔狹長的鳳眼微彎，「此人洞察事物甚是獨到，同時論魏亡之因，獨她提到地方軍勢問題。並給出了解決議案。日前想起來你說過馮州軍之事，便調來看看。」

    「議案確實有些意思，不過到底不是軍旅之人，若真照此執行還是有些問題需再梳理。」尚英中肯道。「此人可有登科？若是無名，我倒是想收入麾下，調教一二。」

    「此人已入我御史台門下。」閔朔狡黠一笑，「不過你若是想和她切磋議事，我倒是可以代為引見。」

    「也可。」雖然有些遺憾，但尚英還是坦然道：「待我從豳州回來後應有閒暇，可見見他。」

    「話說回來，北狄現在也只是偶有襲擾北境，西黨眼下的情形也不過虛張聲勢，但若真有一日，北狄有心要與我朝一戰。以我朝目前軍力，你覺得可堪一戰？」將茶遞到給尚英，閔朔正襟危坐問道。

    「若真一戰，危如累卵。」尚英抿了抿唇，眼底漠然。「現在整個大褚，國庫空虛，軍力渙散，除了常與北狄作戰的青、邶二軍還有些戰力外，各州地方軍多已腐化。將才更是不必說，現在勉強可堪一用的，也只剩魏盛將軍一人。」

    說此，閔朔不由神色憂慮，「恐怕魏將軍也僅僅只能守城，若要制敵，還是遠遠不夠。只可惜......」

    「只可惜他們是不會讓我接過兵權的。」尚英平靜道。

    「這幫老東西！」聞言閔朔已是面如鍋底，「若是北狄真西進從禹州攻入，我大褚的天下只怕岌岌可危了。」

    「現在也只能希望在順利奪權之前，北狄人不會發現我西境邊防甚弱。」放下茶，他輕撫杯沿若有所思道：「另外慶王已經在培植軍力了。」

    「動作可真快，看來他們是打算等陛下一親政便開始動手。」閔朔眼底已是暗到不行，真是屋漏偏逢雨，鬧心事一堆。

    「恩，蘇相雖不願，可太后還是希望慶王能繼得大統，他們母子二人慾謀這帝位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若不是當初先帝借西黨之力抗衡，只怕這朝堂不知是個什麼局面。」說起此事尚英也不禁揉了揉額角。

    「那我們也差不多要動手了......」正說着，暖晴閣樓下倏然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接着便是些許輕喝。兩人神色一斂，走到窗邊，輕開窗縫向下看去。

    「那是做什麼？」只見暖晴閣下面，有不少奴僕正在搬運案桌、杯盞、木炭等物。尚英皺了皺眉說道。

    「看不出來嗎？是酒宴之物。」閔朔掃了一眼便又退回茶座。

    「酒宴？」他凝眉思索片刻道：「我確有收到護國侯府雲小姐的帖，但應該不過幾人的小宴，何須如此周章？」

    「誒？雲府明日也有宴？」閔朔微訝。

    「難道這不是？」尚英重新將窗戶合上，轉身也坐回位上看向閔朔。

    「雲府那小丫頭哪有這等財力，這是慶王的宴。他來京城多日，自然要趁此多結交士人文客，好招攬名聲。」說着他突然看向尚英，不懷好意的笑了笑，「既然你明日也在此赴宴，那便幫我顧顧，省得我還要多分一份心，要知道最近需要監察的人甚多，十二坊的人有些不夠用了。」

    「你想讓我幫你監看誰？」

    「新任監祭使——杭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