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倒把自己當主子了!南宮玥心裏既嘲諷又好笑,對着門外探頭探腦的兩個二等丫鬟鵲兒以及雁兒下令道:「攔住意萱!」
雁兒遲疑了一下,似乎在掂量着值不值得因此得罪了意萱,而那鵲兒卻是果決極了,撲過去,一下子攔住了意萱。雁兒這時終於反應過來,鉗住意萱的另一邊,把她壓到了南宮玥跟前。
鵲兒往意萱後膝一踢,讓她再次跪倒在地。
「意梅,掌嘴!」南宮玥又道。
而這一次,意梅再不遲疑,狠狠地一掌打在意萱臉上,這一次在她嬌嫩的臉頰上留下一個明顯的五指掌印。
「三姑娘,你這是屈打成招!」意萱還不死心,冥頑不靈地尖叫着,掙扎着。
南宮玥倒是不怒反笑,「這杯茶是你倒的吧?既然你說你沒有動手腳,那就把這碗茶飲下如何?」
「我……奴婢……」意萱本來就心虛,一下子語不成句。
南宮玥淡定地又道:「你不承認也行,我也可以請各大夫過來驗驗,只是到那時,事情恐怕就沒那麼好解決了!」
鐵證當前,意萱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糾結了許久,最後她頹然地低下頭,認下:「奴婢錯了,請三姑娘饒恕奴婢。」
南宮玥眯了眯眼,對着鵲兒和雁兒揮了揮手,「鵲兒,雁兒,你們先出去,把門守好,不要隨意讓人進來。」
「是,三姑娘!」鵲兒和雁兒鬆開意萱趕忙退下,遠遠地守到院門口去。
南宮玥沉吟一下,再次質問意萱:「意萱,是誰指使你的?毒害主子,這罪名可不輕!若是我稟告老夫人,你可知你會有什麼下場!」
「你一條命還只是輕的,連你老子娘沒準也要受你連累!」意梅在一旁道,「意萱,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一說到自己的爹娘,意萱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咬了咬牙,道:「三姑娘,是大夫人指使奴婢乾的。今日三姑娘風頭太盛,蓋過了大姑娘,大夫人便指使奴婢給三姑娘下迷藥,教三姑娘明日起晚了,好讓方先生不喜。奴婢可絕不敢毒害主子啊。」說着,她自己給自己掌起嘴來,「都怪奴婢貪財!」她倒也狠得下心,三兩下就把自己的雙頰打得紅腫起來。
意萱說得有理有據,合情合理,南宮玥心裏已經信了,卻故意做出質疑的表情,打算給意萱一個下馬威!
「噢?是嗎?我憑什麼要相信你?萬一你是包庇背後那人,故意嫁禍大夫人的呢?」南宮玥把玩着手指,眼中卻有利芒閃過。
「奴婢說得都是真的。」意萱立刻抬起頭來看向南宮玥,「奴婢願意與大夫人對質。」
南宮玥當然知道就算與大夫人對質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大夫人肯定不會承認,更何況,如果為了這件事和趙氏徹底挑開,實屬得不償失。
她玩味地看着意萱,嘆息道:「意萱,可惜你還做不得這個主……」她轉頭對身旁的安娘道,「安娘,想辦法將於寶柱家的喚來。」於寶柱家的是府里的二管家於寶柱的媳婦,也就是意萱的親娘。她原先是蘇氏的貼身丫鬟,名為鸝娘,只是這嫁了人後,也只能被喚作一聲於寶柱家的。
怔了怔,安娘才匆匆出去,待再來時,她身後多了一個娟秀利索的青衣婦人,而意萱已跪得雙腿發麻。
一進來便見到女兒被罰跪在堂下且雙頰紅腫,於寶柱家的心中既是心疼又是不悅,她規矩地行了個禮,跟着客氣地問道:「三姑娘,不知奴婢這愚鈍的女兒又犯了什麼錯?奴婢在這裏先給她賠個不是。」她明顯比意萱會做人多了,一句話就先把錯誤攬到身上。表面看着規矩,卻是句句帶刺。
輕撫了撫腕間的紋金白玉鐲,南宮玥這才慢悠悠地抬眼看向於寶柱家的,姿態慵懶,道:「於寶柱家的,我叫你來是想跟你說一件事。」
「娘……」堂下跪着的意萱臉色發白地看着於寶柱家的,知道只有母親能救自己了。
於寶柱家的又看了看女兒,再看向冷靜從容的南宮玥,一種莫名不安的情緒猛地躥進心窩,心裏隱隱有種直覺,女兒這回搞出的麻煩可不簡單。她定了定神,又道:「三姑娘請說。」
「於寶柱家的,」南宮玥淡淡地瞥了意萱一眼,這才道,「意萱剛剛在我飲用的茶水裏下了藥,若不是被我及時發現,怕是就要出大事了。」
她說得含糊,故意不提是被下了迷藥,於寶柱家的卻聽得膽戰心驚,先入為主地以為是毒藥。她底氣不足地反問:「三姑娘怎就肯定那藥是意萱下的?以奴婢看,一定是有人想害意萱……」
南宮玥根本不想與她耍嘴皮子,冷冷地打斷了她:「她自己已經承認了。」
於寶柱家的不由瞪了意萱一眼,卻還不死心,「三姑娘,奴婢這女兒膽子小,不經嚇,她一定是一時昏了頭,才胡亂認了……」
南宮玥不由冷笑起來,她盯着於寶柱家的,目光冰冷似箭:「於寶柱家的,我剛剛少說了一句,意萱指認大夫人在背後指使的她,想與大夫人對質。你覺得可有必要?」
一聽到事情涉及大夫人,於寶柱家的一下子泄了一口氣,仿佛瞬間卸下了身上的重甲,變成一個普通的婦人。任何事情一旦涉及主子,除非有確鑿的證據,肯定落不得好。她在府里多年,早已見了無數見不得人的陰私……這事追究下去,背後的主使者很有可能直接殺人滅口!再者,對主子下藥,這可是為奴的大忌,這事一旦捅出去,不止意萱可能命不保,連她和孩子他爹的差事都可能保不住!
她的身體劇烈地抖動了一下,對南宮玥伏低身子,一派卑恭,「還請三姑娘寬恕意萱一次。」
南宮玥滿意地笑了,淡淡道:「於寶柱家的,我叫你來,自是也不想將這事宣揚出去,不過我這裏是萬萬留不得意萱的了。」
意萱的身子顫了顫,眼眶中溢滿淚水,心裏後悔極了,她本以為這事簡單極了,輕鬆就可以賺一百兩賞錢,誰知道竟然會反戰到這個地步……
於寶柱家的知情識趣,立刻知道事有轉機,「三姑娘,您的意思是……」
南宮玥微微笑了,「意萱的年紀也不小了,我想着不如明兒你去二夫人那裏求個恩典,領她回去便是。」
聞言,意萱的眸子瞬間亮了,出了這趟子事,她自是待不下來了,越早走越好。
於寶柱家的卻是笑不出來,三姑娘這麼容易的放過她們,肯定是有要求的。
果不其然,南宮玥又道:「不過,我需要你們畫押為證,從今以後為我用,如何?」
她們還有退路嗎?於寶柱家的無奈地閉了閉眼,艱難地點點頭,面容有些滄桑。從曾經老夫人的貼身丫鬟,到如今的廚房掌事,她活得順風順水,見過多少風浪,卻不想如今為了女兒竟栽在了這三姑娘手裏!
南宮玥朝意梅看了一眼,示意她將之前寫好的證詞拿出。
於寶柱家的看了那張輕飄飄的澄心紙,咬了咬牙,終於在拇指上按上紅泥,在紙上畫押。意萱也是依樣畫葫蘆。
跟着,由安娘帶着母女倆出了墨竹院。
看着於寶柱家的母女離開的背影,南宮玥靜坐原位,久久不語。
這於寶柱家的做過蘇氏的貼身丫鬟,如今是廚房掌事,在府里也是老人了,而意萱她爹又是府里的二管家。有了這兩個助力,以後自己在府里行動起來,可就方便多了。
而安娘心裏卻惦記着另一樁事,三姑娘這院裏有兩個一等丫鬟,兩個二等丫鬟,四個三等丫鬟,如今意萱要走了,便只剩意梅這一個一等丫鬟了,還得再補上一個。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到底提拔誰更需要神思。自己得重新觀察觀察這些丫鬟才行,也好留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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