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陸漸紅的心弦被微微撥動了一下,打了個電話把費江東叫了過來,讓他查一查,哪個城管部門抓了一個叫牛二柱的擺地攤的。
費江東的辦事效率很快,一個多小時後,便向陸漸紅匯報了,城北區赤水街道城管隊抓的人。
陸漸紅點了點頭,道:「還開那輛普桑,去赤水街道。」
費江東驚訝得很,一個擺地攤的值得市長親自過去?如果真的是要放人的話,自己一個電話過去就行了啊。
他當然不知道,陸漸紅跟牛二柱子很多年沒有見面了,小時候的情誼撥動着陸漸紅的心弦,他也很想看看當年愛打抱不平的玩伴現在是什麼樣子。
車子很快到了,陸漸紅讓小高不動聲色地交掉了罰款。很快在城管大隊外,陸漸紅見到了牛二柱子。
在看到他的一瞬間,陸漸紅的心不由一酸,二柱子只比他大一歲,可多年的流浪和艱苦生活已經讓他幾乎變成了一個小老頭子,茫然地看着陸漸紅。
「二柱,是我啊,陸漸紅啊。」陸漸紅上前一步,拍了一下二柱子的肩膀。
牛二柱子這才回過神來,上下打量了陸漸紅一番,道:「漸紅,我不會看花了眼了吧,真的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陸漸紅笑了笑道:「我就在這邊工作,走,上車,咱們慢慢聊。」
「二柱,城管隊沒對你怎麼樣吧?」陸漸紅很關心。
「沒有,就是等人來交錢贖人。」牛二柱子這時才恍然大悟,「漸紅,是你給我交的罰款?算我欠你的。」
陸漸紅呵呵笑着道:「我小時候被欺負,你可沒少幫我,五千塊錢算什麼。現在過得怎麼樣?」
牛二柱子沉默了下來,半晌才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來:「我要是說過得好,你會相信嗎?」
陸漸紅也沉默了一下,倒是牛二柱子想得很開,笑着說:「這些年習慣了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了,能混一口飽飯吃,也就算不錯了。漸紅,看你的樣子,像是當了幹部。」
「什麼幹部啊。」陸漸紅掩飾了一下身份,笑着道,「時候不早,走,咱們吃飯去。」
自然不會去酒店,選了一個小吃鋪坐了下來,陸漸紅點了雞、蹄膀和羊肉幾個葷菜,又給牛二柱整了一瓶白酒,邊吃邊聊。
牛二柱的酒量不是太大,半斤酒下肚,舌頭就有點硬了,說話也沒有一開始的拘謹,變得大聲起來。
「媽的,那幫城管狗日的真不是人。」怨氣開始發泄,便沒有再壓抑了,「給錢的就不抓,專抓我們這些不交錢的,這他媽什麼世道。」
陸漸紅聽得微微有些皺眉,道:「二柱,你說清楚點。」
「一個月交給城管一千塊錢,可以隨便擺攤,也不用怕城管來抓,可是我哪來的錢?擺地攤又能賺幾個錢?幾次都被我逃了,這一次就是衝着我來的。媽的。」牛二柱憤憤地罵了一聲,抓起酒杯子直接嘴對嘴幹了一口。
城管問題一直是個大問題,這可以說是社會發展的一個奇特因素,一方面需要城管來維持市容市貌,一方面城管簡單粗暴的執法方式也引起了民眾的強烈不滿。對於這個問題,陸漸紅一直沒怎麼去干涉,因為他知道,這是一個相互依存的關係。通過這個表象,城管隊員大多都是臨時用工,培訓個把星期就上崗,註定他們的素質不會太高,這涉及到編制落實。而擺地攤的大多都是生活貧困者,否則誰也不願意去擺地攤。說到底,如果百姓的生活質量提高了,口袋裏鼓起來了,擺地攤的現象自然會杜絕,所以陸漸紅有時候也很體諒城管隊員的難處。可是從牛二柱的嘴裏得知了這樣的一個情況,那性質又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了。
「二柱,你是說城管隊員在收保護費?」
牛二柱睜着朦朧的眼睛道:「我也是聽跟我一起擺攤的兄弟說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我就沒看到城管去抓他。算了,兄弟,不說這個了,搬石頭也砸不了天,人家是官,我們是民,民被官欺,天經地義。」
見牛二柱喝多了,陸漸紅去結了賬,問清了牛二柱住的地方,讓小高開着車送他去住處。
牛二柱住的是公司的宿舍,可是在門口卻被攔了下來,由於牛二柱兩天沒上班,已經被公司開除了,行李也都被搬進了傳達室,牛二柱當時就不幹了,鬧着要去找公司的領導算賬,卻是被保安給轟了出來。
陸漸紅遠遠地看得清楚,讓小高把他拉了回來,至於行李,也就是幾件髒衣服,這個時候,牛二柱才媽呀一聲大叫,身份證被城管扣去了,還沒拿回來。
陸漸紅簡直哭笑不得,敢情馬大哈是牛二柱他哥啊。
這個時候城管局還沒上班,陸漸紅問牛二柱有什麼打算,牛二柱這個時候卻已經在車子裏睡上了。
陸漸紅不由搖了搖頭,找了一個賓館,給牛二柱開了個房間,讓他先住進去,等他醒來再說,這邊又打了電話給梁月蘭,告訴她事情已經辦妥,可以向泥頭叔復命了。
牛二柱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睡在賓館的房間裏,床頭多了兩套新衣服,知道這是陸漸紅買來的,不由淚珠子在眼眶裏直打轉。
陸漸紅笑了笑道:「你先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我下午還有點事,晚上我再把身份證帶過來,這是一千塊錢,你先拿着用。」
回到辦公室,陸漸紅便把向青松叫了過來,把牛二柱跟他說的情況說了一遍,要他摸清情況,徹查此事。
向青松遲疑着道:「陸市長,如果確有此事的話,由糾風辦出面調查會不會不妥?個人認為還是責成區紀委辦理比較好。」
陸漸紅道:「青松,你說的是按程序辦事,但是在事情沒有查清之前,冒然讓紀委介入不是太妥當,另外,我擔心區紀委會打馬虎眼。」
「城管問題是全國普遍的老大難,不用不行,用了又惹非議。」向青松嘆了口氣道,「近期發生了很多城管事件,有踩頭的,有臥底的,也有微笑執法、下跪執法的,可見針對城管的執法方式上,各地都在尋求新突破,矛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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