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王石要出去行商遊歷這件事,老村正持反對態度。
用他的話講,這是吃飽了沒事幹。
「好好的為啥偏偏要出去遊歷?遊歷個啥呀,啊?」老村正口水都噴如雨下:「哪兒都缺少人手,缺少勞力,你小子偏偏還把阿大它們帶走,成心與俺老頭子過不去是不是?」
王石絞盡腦汁,費盡口舌,也仍然說服不了老村正。
「石頭啊,不是俺老頭話多。」老村正語重心長:「這年頭,不說是兵荒馬亂,但哪個山頭沒幾伙山賊?你這一出去,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咋辦?」
王石苦笑,心頭卻暖暖的,道:「老叔,咱這不是為咱村子的長遠計嘛。」
「咱王家村不需要長遠計。」老村正不可理喻道:「夠吃夠喝就行,沒人餓死便罷。要啥長遠?」
「這.」王石無法了。
第二天,王石卻得到了老村正的同意!
真出人意料!
難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不過看看面無表情的老村正身旁微笑的胡遠山,王石就大致明白了。
說起來,老村正脾氣雖然倔,但他就信讀書人。先前是李老,現在是胡遠山。他總是覺得,讀書人見多識廣,說的話一定沒錯。
王石心裏雖然有些哭笑不得,但卻是這個時代的現實。
這年頭,有知識有文化,有見識的,至少也是寒門出身,沒有幾個是貧農家的。所以老村正有這樣的認知,也不足為奇。
得到了老村正的同意,王石總算鬆了口氣。
說實話,如果老村正不同意的話,王石還真會打消行商遊歷的決定。並非他沒有主見,只是因為老村正。可以說王石已經把這小老頭當做了自己的父親,是絕對不會忤逆的。
再說了,老村正不也是為他好嘛。
接下來的幾天裏,王石都在準備貨物。
村里誰家要賣些什麼,王石都收下,做好記錄,便於回來給村人分潤利潤。
這家的土豆,那家的肉乾,還有麥芽糖什麼的,啥玩意兒都有。
當然,玉米土豆和番薯還是佔多數。
王石甚至搞了幾個大木桶,裝滿了大黃鱔等一些水產。王石不怕這些水產半路死亡,他有靈泉,完全可以避免。到了中原,到了雒陽,這些東西肯定都還活蹦亂跳,甚至還能長大一些。
十九輛大房車,一輛裝的水產,兩輛裝了雜貨,五輛裝的是西瓜和西紅柿,剩下的十一輛都是玉米、土豆和番薯。
五十羌族jing騎一旁護衛,十八個村人負責駕車,還有兩個最機靈,最會說話的,就充當掌柜一類的角sè和人交流。王石自己騎在阿大背上,一龍當先,還有大黃和二黑,遊走在一旁。
龐大的車隊緩緩向村外而去,全村數百人都匯集在村口,跟着車隊緩緩前行。
出了村,得了老村正再三的囑咐,王石和全村人揮了揮手,向着太陽升起的地方前進。
車隊的度很快。
雖然貨物量大,十分沉重。但恐龍們可不是花架子,力量大得很。從阿大它們的眼中就可以看出來,它們沒有一點疲憊,相反,還很好奇。
一路前行,在渡口處乘上北宮熊早就準備好的大船度過黃河。
當天晚上,王石的車隊在富平歇息了一夜,並讓北宮熊召集了幾位重要領商量了一些事兒。次ri一早,天不亮就開始出了。
第一站,泥陽。
自前年北宮伯玉反漢,朝廷與之大戰幾場之後,北地郡就被撕成了兩半。
整個北地郡呈西北——東南走向,西北大部分都被湟中羌控制,只剩下東南一角,還在大漢朝的實際控制中。
而泥陽,就是朝廷控制的這一部分北地郡的中心。
譬如原先北地北部靈州的大族傅家,就遷到了泥陽落戶。對於這種大家族而言,安全第一,所以泥陽肯定囤集着朝廷的重兵。
王石的車隊一路走來,經過兩天跋涉,通過了羌人的實際控制區域,進入了無人區。
無人區是王石的叫法。
怎麼說呢,可能是戰爭的原因,北地郡中東部,位於湟中羌控制區和大漢控制區的這一大片,幾乎杳無人煙。除了隨處可見的廢墟,完全是一片荒涼,連野狗都不曾見到一條。
王石騎在阿大背上,眺望着荒涼的前方好一會兒,揮手招來五十個羌人護衛的頭領。
這傢伙是北宮熊的侍衛,算得上是羌人中對王石最了解的人之一。王石的種種神奇他都知道,所以他比任何羌人更加尊敬王石。
「王小毛,過來一下。」
王小毛是他的漢名,至於他原本的名字,王石是不知道的。
說起這名字,王石還時常心裏笑。這小子的漢名還是最近才起的,原因就是因為王石。因為王石姓王,所以他就取了王姓,至於名字,是北宮熊給他起的。
王石當時一聽介紹,差點笑出來,連嘆自己的徒弟也是個惡搞的角sè。
一個魁梧的大漢,居然取了這麼個名字,王小毛,太彆扭了。
「王師傅。」王小毛策馬小跑過來。
「我們到哪兒了?還有多久能到泥陽?」王石問道。
王小毛道:「快到郁郅了,」說着,他指着右方的大山,道:「這座山就是shè姑山。過了郁郅,再一天,就能到泥陽。」
「哦。」王石點了點頭。
「王師傅,郁郅在漢人軍隊的控制中,你看是不是繞道.」王小毛又道。
王石聞言,沉吟了片刻,道:「無妨,正要去郁郅看看。」
王小毛聞言,就不再說什麼了。
又一個時辰,在午時來臨之前,郁郅縣城就模糊的出現在視線里。
王石眺望了片刻,現從郁郅城裏衝出來一隊人馬,正向這邊過來。
「郁郅城中有軍隊出來了,」王石提醒道,見大家都有些緊張,護衛隊的還握緊的兵器,不由笑道:「放鬆點,咱是商隊,又不是馬賊,怕什麼。」
不片刻,在大黃二黑的汪汪聲中,在隆隆的馬蹄聲里,一隊百人騎兵攔在了車隊前。
「你們是什麼人?」
百人隊中策馬走出一騎,卻不敢靠近。再聽百人隊中嗡嗡的交談聲和時不時傳來的驚嘆,想必是被阿大它們給嚇住了。
「我們是西邊來的商隊,我是領。」王石翻身從阿大背上跳下里,揚聲道。
「商隊?」那人道:「你過來,我有事要問。」
王石不以為忤。這些人是怕了阿大它們,所以不敢近前,但王石卻不怕他們,所以大步流星走了過去。
接近一看,這人鐵盔黑甲,腰間配着一把繯刀,模樣不算英俊,但很年輕。看其裝束,應該是這百餘人的將領。
「這位將軍,我們是西邊來的商隊。」王石拱了拱手,笑道。
「你是漢人?」這百人將問道。
王石點頭:「不錯,我是漢人。」
「你們從哪裏來?」百人將又問道。
王石有些猶豫。如果實話實說,恐怕不太好,畢竟湟中羌現在還與朝廷對峙,如果說出來,指不定會生衝突。這不利於王石行商。
但要撒謊也不行。
王石對涼州的了解還局限在北地,其他的地方根本不清楚,如果隨便說一個,萬一牛頭不對馬嘴露了餡,又是個麻煩。
「我們是從廉縣來的。」
想來想去,王石還是實話實說。
「廉縣?!」
果然,這百人將一聽,頓時按住了腰間的刀柄,喝道:「你們是從湟中羌控制區來的!?」
「不錯。」王石坦然道。
百人將目光閃爍的盯着王石半天,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王石。」王石道。
「王石?!」
哪知這百人將忽然臉sè大變,繼而激動萬分,道:「難道你就是那個宰了反賊韓遂的王石?!廉縣的王石?!」
「不錯,」王石摸不着頭腦:「這位將軍,我從沒到過此地,你咋知道我?」
百人將翻身下馬,大笑着走近前,鄭重向王石行了一禮,道:「我叫徐林,子伯玉,王先生可以叫我小林,也可以叫我伯玉。」
「伯玉,」王石有些不習慣,道:「那你是怎麼知道.」
「呵呵,」徐林笑道:「整個北地,不,整個涼州,也不對,可以說整個天下都已經知道了先生的大名。沒想到先生自己還蒙在鼓裏。」
見王石仍然滿臉迷惑,徐林解釋道:「先生宰了韓遂的事兒,已經傳遍的天下。在下對先生十分仰慕,所以.呵呵。」
「不至於吧?」王石驚訝萬分:「不就是宰了個韓遂嘛,用得着這誇張?」
王石卻不知道,韓遂在朝廷心目中過的地位。
韓遂此人,先,他是個名士。這時代,名士就是金字招牌。至少許多人,或者說許多比較有地位的人都知道韓遂的大名。
然後他是反賊。以一介名士的身份,眨眼間變成反賊,其名聲簡直響徹天下,當然,是臭名。
接着,他和朝廷大戰數場,曾一度還佔據上風,兵鋒直指關中!
是名副其實的涼州霸主。
朝廷還被迫給他封了官!
由此可見,韓遂在當權者心目中的位置,是多麼重要。
所以,當韓遂的死傳出的時候,多少人心裏輕鬆的同時都驚訝萬分。細細一查,卻愕然。
那韓遂領數萬大軍攻打富平,居然在萬軍從中,被單人獨騎殺死!
這還不算什麼。再厲害也就是個獨夫。
但王石能讓湟中羌順利換代,這就不簡單了。說明他在湟中羌心目中的地位十分的高,在一定程度上,能影響湟中羌。
再深入細查,又得到了王石是現任湟中羌領的師父,這就更不得了了。
所以,王石才被許多人重視,甚至把他的地位放到了一個比較高的政治層次。
所以,王石的名聲才這般響亮。以至於連一個百人將,都成了王石的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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