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卻出現在這裏,那麼是不是說明他就是秦邵璿?!
鄧瑩瑩再次瞪大眼睛看向這個過目不忘的男人,但偏偏這個完美的男人,擁有一雙犀利的眼睛,他那帶着審視的目光,就像冰刀射來一樣,她的心跳開始雜亂無章,她的呼吸也變得窒息,她慶幸自己是坐着的,不然,會癱軟下去。/www.yibigЕ.com\\
白一騰這才意識到為什麼之前秦邵璿說那些模稜兩可的話,什麼『就她那也叫女人,根本就是一隻雞』,什麼『你了解她嗎?』,還幾次暗示他離開鄧瑩瑩。
可笑,真可笑!白一騰烏雲滾滾的臉色愈發寒冽,目光兇狠着朝秦邵璿瞪了過來,嘶啞着聲音呵斥道,「秦邵璿,請你告訴我,你女人說得是不是真的?」
一瞬間的深邃複雜閃過豐澤年的清眸,他看了一眼瀕臨某個爆發點的白鰭豚,再凝視着秦老大,只深深一眼,接着就淡淡移開。
夏天開始緊張起來,手心滲出了滿把的汗!
秦邵璿不願去看白一騰有些駭人的憤怒,避開那道恨不得撕碎他的目光,緩緩走到夏天身邊,伸手搭在她的纖瘦隱顫的肩上。
隨後,朝白一騰勾起唇角,呈現出一個生硬的弧度,「我女人有必要騙你嗎?」
秦邵璿突然感覺自己的心一痛,這樣是不是對白鰭豚太殘忍了些?!
就在秦邵璿思緒紛雜且凌亂之際,「哐啷」一聲,餐桌被白鰭豚狠狠掀翻,刺耳的玻璃破碎的聲夾雜着女人的尖叫聲。
秦邵璿幾乎是本能地將雙手捂着腦袋的夏天攬起,然後一氣呵成護在他身後。
「啊!」隨後,是鄧瑩瑩尖銳的厲叫聲,「騰,你別這樣……你別聽他們胡說八道……」言語裏滿溢着驚駭和恐慌。
「我讓你騙我……」
「不要……白鰭豚……」秦邵璿猛然一驚,在白一騰一手掐着鄧瑩瑩的脖子,一手攥緊拳頭要砸向她時,沖了過去……將臉色慘白,渾身篩糠的鄧瑩瑩拽過來,往外一推,厲聲吼道,「還不快走!」
留下來,只怕她的小命難保。
鄧瑩瑩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了。
憤怒的火焰燃燒着白一騰的每一個細胞,他雙眼瞪到最大,眸子裏染着氣急敗壞的血紅絲線,也蘊含着剔透的淚液,一把拽過秦邵璿的衣領,將他死死的抵在牆壁上,嘶啞着聲音咆哮道,「秦邵璿,你這是在羞辱我嗎?為什麼?為什麼不早告訴我?為什麼?」
臉龐因扭曲而猙獰,淚,悄然滾落。
夏天驚恐地抱着雙臂瑟瑟發抖依靠着牆壁,她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為了女人可以這樣失控癲狂。
「白一騰,放開邵璿!」豐澤年一步步走過來。
「我、不、放!」白一騰咬牙切齒嘶吼着,此刻,他只能,只能沖秦邵璿發泄。
「澤年,別過來,讓他發泄,發瘋!」一動不動的秦邵璿不屑冷哼。
白一騰一個吞咽的動作,將怒火攻心而咬破自己舌頭所溢出的鮮血回咽,「秦邵璿,你可以直接告訴我,何必大費周章讓你的女人來告訴我,你知道嗎?你這是在羞辱我?!」
秦邵璿一陣狠實的啞然,他無從作答白一騰這番悽厲且痛徹心扉的話,他也曾試過想要直接說出真相,但看白鰭豚沉浸在愛情的海洋里那般暢快淋漓,他開不了口。
夏天抿了抿唇,要為秦邵璿擔當一些,「他怕傷害你,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這個主意是我出的……」
「閉嘴,這裏沒你說話的地方!」白一騰嘶聲呵斥道。
「白鰭豚,你吼我可以,但不許吼我的女人!」秦邵璿神色清冷的瞪着眼,向他發出嚴重警告。
「你們……」白一騰緊緊攥着拳頭,隱忍着他的顫抖。俊顏因為憤怒而變得抽搐,好久才從唇間擠出一句話,「你們……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說話間一拳砸在牆上,淺色的牆紙上瞬間崩濺上刺目的鮮紅。疼痛在瞬間瀰漫開來,但白一騰卻絲毫感覺不到,此刻他的心遠比手更痛上千萬倍。
將染着自己鮮血的鐵拳高高掄起,凝眸注視着毫不畏懼任由他發泄的秦邵璿那張剛毅俊朗的臉龐,喉結劇烈的上下滑動,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唇,最終還是將鮮血淋漓的拳頭鬆了開來。
攥着秦邵璿衣領的手也緩緩的無力的垂下,隨後頭也不回的踉踉蹌蹌走出包廂。
夏天看着滿屋的狼藉,便明白秦邵璿之前為什麼要帶她去吃海鮮,因為他知道今晚註定沒有晚餐。
「天天!」秦邵璿牽強地扯了一下唇角,伸出雙臂,將她攬在懷裏,用唇輕輕觸着她的額頭和髮絲。
夏天什麼也沒說,只是緊緊環住他精壯的腰身,將頭埋在他的胸口。
看着緊緊抱貼在一起的兩人,豐澤年緩緩閉上眼,不能思考,也不想思考任何事兒,似乎只想找張床之類的東西,躺下好好的睡上一覺。
「澤年,幫我把她送回去!」秦邵璿猛然睜開紅潤的雙眸,想到悲痛欲絕的白鰭豚在這種狀態下,無疑是脆弱到不堪一擊。
「邵璿,讓我去。」豐澤年知道他是在擔心白一騰。
「我去!」他是秦老大,況且豐澤年的左腿是假肢,於情於理,秦邵璿立刻拔腿沖了出去。
之前從西餐廳出來的鄧瑩瑩並沒有離開,她躲在暗處,看那三男一女如何收場,依她對白一騰的了解,那蠢貨必定會像個瘋子一般亂咬人。
摸摸自己還在隱隱作痛的脖子,媽的,剛才要不是姓秦的出手相救,她這纖細的脖子非被白一騰擰斷了不可,還有那鐵拳頭,一拳砸在她臉上的話,肯定破相。
正狠狠低咒着,忽然看見從西餐廳跌跌撞撞衝出來的白一騰,那神色,悲壯而悽然。
這樣的結果,是意料之中的,也是意料之外的。
鄧瑩瑩心下頓時緊張惶恐,要是被他逮着,那就大禍臨頭了,慌忙轉身在一輛停着的車子旁蹲下。
該死的白一騰為什麼不找姓秦的廝拼一番,或者將所有的惡氣怨氣都出在那個夏天身上,幹嘛要跑出來,真tm的沒用!
聽到一輛車子的怒吼聲,然後,那輛悍馬像一匹脫韁的野馬飆馳而去……
那傢伙就這樣跑了?!
天啊,該不會是殺向酒店,找她算賬去了?
鄧瑩瑩正擔驚受怕着,看到一個矯健的身影從西餐廳飛奔出來,她還來不及蹲下躲着,那身影直接朝她這邊衝過來,姓秦的發現了自己?
秦邵璿衝到自己車邊,忽然看見鬼鬼祟祟的鄧瑩瑩,幾大步跨過去,急急火火拽過她的手臂,微喘着粗氣厲聲問道,「白一騰呢?……你看到白一騰沒有?!」
「開車朝那邊……」猶如一隻驚弓之鳥的鄧瑩瑩伸手朝一個方向指了指。
「你。他。媽的怎麼不攔住他啊!」秦邵璿嘶聲咒罵了一句,推開她,風風火火跨上車。
等夏天衝出西餐廳時,看到黑色jaguar火速飆出,衝上了柏油馬路。
「秦……邵璿……」夏天衝過去想攔截住,和他一起去找白一騰,可只能看着那車迅速消失在霓虹燈下的車流中。
就在她招手想攔一輛出租車時,已經和西餐廳經理打過招呼的豐澤年從停車場取出了他的車,「夏天,上車……」
等她上車後,才發現自己的身體顫抖得厲害,尤其是撥打秦邵璿手機的手,哆嗦得有些不聽使喚,她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要出事兒了。
「夏天,別打了,會影響邵璿開車。」不管什麼時候,豐澤年都捨不得他的秦老大出事。
夏天很聽話把手機收好,也沒有多言什麼,她只希望白一騰沒事,秦邵璿沒事,一切都朝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事與願違……
隨着迷濛的淚水,漸漸模糊了白一騰的視線,心如刀絞以排山倒海之勢襲擊着他的內心……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秦邵璿那次去d市,張慕遠為了測試考驗秦老大,特意給安排了一位小姐,萬萬沒想到,那位小姐竟然是他老白深愛了三年多的女友,太可笑,太諷刺,太齷齪了……
虧自己還在秦老大面前如此張揚,在特警隊裏顯擺,原來被自己當成心肝寶貝的女友竟然是只——雞!
他和鄧瑩瑩交往了三年,雖說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沒想到她將自己是小姐的身份竟然能夠一直隱瞞他到現在!自己竟然還傻傻的怕她在家裏寂寞,只要一有機會,一有時間就給她打電話發信息解悶。
沒曾想到,她竟然是個風塵女子,她寂寞嗎?她需要解悶嗎?呵呵,原來她每天都過着燈紅酒綠逍遙快活的奢靡生活!
一個藏得極深的女人!
不僅人在他面前裝清純,就連在床事上也裝得那般生澀!
他真蠢,真是一頭蠢到家的豬!
白一騰握着方向盤的手,開始慢慢顫抖起來,一波強於一波的打擊和恥辱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唇角澀過一抹淒涼悲情的冷笑。
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卻被一個女人的美色迷惑的團團轉……
心,疼得麻木!
滾滾的淚水和憤怒迷濛住了白一騰的視線!
突然間,他慢慢閉上雙眼,他已經不需要這雙眼去看路況,因為他的心間,已經沒有了路!既然沒有了心路,那自己這副已如行屍走肉的空皮囊要去哪裏都不重要了……
前邊剛剛似乎一直在堵車,秦邵璿的車剛一駛過去,就遠遠的看見白一騰那輛悍馬在車中急急的來回超車,似乎拼了命一樣完全不顧危險與安全在急急超越每一輛車。
「該死!他不要命了?!」秦邵璿低咒一聲,猛踩油門快速超過前方的車輛,急急追着白一騰的車,一邊追一邊鳴笛。
可前邊的那輛悍馬主人像是沒了理智一樣一直在拼命的往前沖,兩人均將車子踩到最大的車速,一路在公路上飛馳,眼見前邊的路口如果他再用這種車速的話會越來越危險,便一直按着車笛,本意是要引起白一騰的注意,可他似乎什麼都沒有聽見,依然執意開車狂馳。
驟然,秦邵璿看着前方的路段,神色一僵,只見一輛急速而來的小型貨車與他們面對面駛來,那貨車司機似乎沒想到有這種突發性狀況,一時手忙腳亂,直朝白一騰的車子開過去。
秦邵璿心頭一驚,用力拍着方向盤,一直急急往前飛馳的悍馬在緊急關頭忽然將車子轉了一個方向,越過那輛危險的貨車,卻在秦邵璿略微鬆了口氣正要追過去的剎那,那輛悍馬好像失去有人操縱一般忽然撞上路邊的圍攔。
因為速度太快,「砰啷」一聲巨響,悍馬撞上圍欄後,並沒有停,緊接着又狠實的擦碰上了兩棵粗實的梧桐樹,然後側翻在地……
路上車輛行人一片驚慌失措……
「白一騰……白一騰……」大汗淋漓的秦邵璿立時將車停在路邊,像是瘋了一般沖了過去,眼見那車上漸漸露出白煙,因為車前身凹了進去也使得車門變形,完全打不開,他低咒一聲,揮拳打碎車窗上堅固的玻璃,不顧手背上瞬間溢出的血,看見渾身是血,已經不省人世的白一騰時,心口一緊……
當豐澤年和夏天趕到車禍現場時,渾身是血的白一騰已經移上了120急救擔架,一動不動的他,似乎沒有了任何活着的生命體徵。
白一騰會不會死?!是不是已經死了?!默默流着淚的夏天捂着嘴,不敢往下想,也不願意往下想。
秦邵璿在上救護車時,轉過臉來,眼睛特別特別紅,裏面的狂風暴雨無數,「豐澤年,那她給我送回去!聽見沒有!」
救護車呼嘯而去,夏天卻遲遲不肯挪動腳步,許久許久,耳邊傳來豐澤年空曠的聲音,「我送你回去。」
夏天茫然地搖搖頭,卻又點點頭,最後想了想,乖乖上車。
一路上,她目光呆滯的盯看着車窗外急速後移的景致,即不言,也不語,沉默得讓人感覺到窒息。
她沒說去哪兒,豐澤年徑直將車開到她媽媽樓下,也只有把她送到這裏,秦老大才可以放心一些。
客廳里,楊夕和王大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她無精打采進來,兩人對視一眼,有些不解。
「天天,怎麼了?」楊夕看着她。
「我沒事!」夏天低着頭,簡單回答了一句,怕媽媽繼續追問,將包放進她房間後,去了洗手間。
半個小時過去了,裏面沒有任何聲響,就算是上廁所也不用這麼長時間,楊夕皺起眉頭,站起身,慢慢走到洗手間的房門前,抬手想敲門,猶豫一下,直接去擰門把手。
出乎意料,門開了。
這孩子,上洗手間連門不落鎖,說明她心裏有事,到了失魂落魄的地步。
「天天……」楊夕看見夏天居然坐在大理石地板上蜷縮着身體一手環抱着雙膝,一手在地上又寫又畫着亂七八糟的東西。
迎上女兒似乎沒有焦距的目光,楊夕心一緊,「女兒,告訴媽媽,出了什麼事?」
「媽……」夏天眨了眨眼,眼眶開始泛紅,「秦邵璿的一位鐵杆兄弟出了車禍……」
楊夕臉色一滯,慢慢走到她的身邊蹲下,「與你有關?」不然,女兒不會情緒這般低落。
夏天點了點頭。
楊夕抬手將她摟進懷裏,「天天……」
無聲的眼淚順着眼角落到楊夕的脖頸里,楊夕頓時心痛不已,吸了吸鼻子,抬起手輕輕拍着女兒的背,「女兒,別哭。」
「如果不是因為我,那個鄧瑩瑩就不會來t市,我們也就不知道她是一位風塵女子,那麼白一騰也就不會出事……」夏天旁若無人的哭出了聲,「都怪我,都怪我……」
「天天……」楊夕低頭,用手指擦着女兒的眼淚,「告訴媽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夏天抽噎着,開始從第一次去d市講起……
急救室依舊亮着紅燈,時鐘已接近十二點,也就是說,白一騰被送進去差不多快三多個小時了。
突然,急救室的警示燈滅了,直挺挺杵着的秦邵璿和豐澤年不由自主迎上去。
一分鐘後,從裏面走出三四個白大褂。
「醫生,裏面的人……他怎麼樣了?」秦邵璿急切的問道,聲音有些顫抖,似乎很害怕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我們已經盡全力搶救了,但病人傷勢太過嚴重,尤其是頭部,經過二次碰撞!雖然暫時沒掃描出有大量的顱內出血,但不代表接下來不會有意外發生。也就是說,病人暫時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如果他能度過接下來的四十八小時,才算真正脫離生命危險!但情況不容樂觀,接下來,會有很嚴重的病發症。即便脫離生命危險,殘疾的機率很大,有可能腦癱,也可能成植物人,也可能……」
醫生說得很機械,只是沒有任何感情的地陳述着一個客觀存在的事實。或許是因為這樣的生死見識多了,讓人聽上去有點兒冷血無情有意味兒。
「醫生,我求求你,不要再說了……我實在聽不下去了!」豐澤年扭過頭,他實在聽不下去了,醫生的每句話,都過於殘忍。
秦邵璿緊緊攥着拳頭,雖然常年經歷的是血雨腥風,也看多了戰友的犧牲和對手的死亡,他自己也是好幾次從死神那裏爬回來,但此刻想到白一騰,他的雙眸已是紅潤一片,肩顫抖得厲害,似乎想隱忍心頭某種巨大的痛苦。
「哦……你們也不要太悲觀,幸好病人的身體素質很好。否則,病人有可能當場身亡!如果病人的求生意識很強的話,他會挺過來的……」醫生很職業性的安撫道。
「那就是說,白鰭豚活下來的希望很大?!」豐澤年好像見到了一絲希望之光。
「一切都要看接下來的四十八小時!」醫生留下這句話後,徑直走了。
醫生的話,秦邵璿是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他剛毅的俊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暗沉肅然着。
緊接着,白一騰被推了出來,整個頭都被白紗布包裹着,戴着氧氣面罩,面色蒼白,胸部微微起伏着,奄奄一息。
曾經強悍的男人,此時卻在死亡線上掙扎,原來,生命是如此脆弱。
「白鰭豚……」豐澤年嘶喃一聲,拔腿衝上前去,卻被醫生跟秦邵璿他們合力給拉開了。
白一騰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禁止一切探望。
秦邵璿能做的,就是一直站在重症監護室門口,朝着玻璃內的病床注視着。他萬萬沒有想到,只是幾個小時的時間,白鰭豚竟然會跟他到了『陰陽相離』的地步。似乎有種液體,迷濛了他的視線。
聽夏天哽咽地講完前因後果,楊夕慢慢理着女兒額前的髮絲,輕輕安撫她,「天天,這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就算那個叫鄧瑩瑩現在不來找你,因為她是白一騰的女朋友,你們遲早也會見面,遲早也會知道她是一個風塵女子。要我說,這事應該還要感謝你,不然,那個白一騰只會越陷越深,到目前這種狀況都承受不了,那萬一他把結婚提上議程,到那時知道鄧瑩瑩的底細,還不直接抹脖子上吊了?為了一個風塵女子,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不值得,要是我現在在醫院裏,一定好好罵他一頓。」
「媽,別說了,不知道白一騰現在怎麼樣?」夏天扁了扁嘴,軟着聲音低喃着。
「打電話問問秦邵璿。」楊夕努努嘴,說完,出去了,給女兒一個自由的空間給秦邵璿打電話。
手機那頭是片刻的沉寂,隨後傳來秦邵璿微微吁氣的聲音,似乎在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又隔上幾秒,才傳出他嘶啞低沉的言語,「天天,怎麼還沒睡?」
明明知道遇到這種情況,夏天肯定睡不着,但他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語。
夏天撇了撇嘴,眼眸里蒙上一層水霧,「白一騰……他怎麼樣了?」
「嗯!」秦邵璿啞着嗓子哼應了一聲,隨後從齒間擠出一句話,「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為了不讓夏天牽掛,他儘量往好的方面說。
「對不起。」夏天糾結的咬了咬紅唇之後,低喃道,「如果不是因為我,鄧瑩瑩就不回來t市,事情也不會是這樣……」
「傻丫頭,這事不怪你。就算鄧瑩瑩不為她堂姐而來,白一騰這兩天也會去把她弄到天籟來上班,豐澤年連鄧瑩瑩在天籟的職位都安排好了,所以,識別出鄧瑩瑩的本來面目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此事與你無關,你就不要自責了。」
「是我高估了白一騰的承受能力,我以為一個將生死度外的硬漢子能夠拿得起放得下……天天,放心吧,沒事的,早點睡,這幾天我可能有些忙,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感覺秦邵璿語氣的低沉和疲倦,夏天應了一聲,「那我明天來醫院……」
「不要來!」憑着多年的敏銳經驗,秦邵璿感覺那個叫鄧瑩瑩的絕對不會就此罷手,他擔心那個女人對夏天不利,「天天,聽我說,醫院這邊我會隨時給你電話,你就把精力放在公司上,我知道,夏氏已經被張蕾掏的只剩下一個空架子了,你肩上的擔子更重,別讓我擔心!」
「噢!」夏天答應了,「那你也別太勞累了。」
「嗯!」秦邵璿先掛了電話,而且掛的匆匆。
這一夜,夏天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直到窗簾上印着一抹微光,提醒着,黎明即將來臨。
她才昏昏沉沉睡着,可沒過多久,她突然之間呼吸急促起來,而且抓緊了身上蓋着的被子。
輕輕走進來的楊夕正好看見這一幕,心不由一緊,難道女兒做噩夢了?
果不其然,夏天的手越抓越緊,呼吸也越來越短促,嘴裏在喊着什麼,「晉陽!晉陽!不——秦邵璿——秦邵璿——」
隨着最後一個秦邵璿,她驚醒過來,且一坐而起,低頭,大口喘着氣。
「天天,做惡夢了?」站在床邊的楊夕慢慢坐下,眼裏閃着捉摸不定的光。
驚魂未定的夏天這才看見房間還有一個人,一瞬間,她紅着眼,伸手將媽媽緊緊抱住,模糊而顫抖的聲音壓制着,「媽……媽媽……」
楊夕沒有動,任由她抱着。
在夏天趴在她肩上的時候,楊夕看見女兒眼裏的晶瑩,黎明的微光里,如啟明星一樣閃亮……
「告訴媽媽,你夢見什麼了?」
夏天的頭沉重地搭在她肩上,喉間壓抑着哽咽,「我夢見……晉陽被車撞了,好多好多的血,全是血,口裏,嘴裏,鼻子裏都是血……我想幫他堵住……可堵着堵着……晉陽的臉又變成了秦邵璿……也是好多好多的血,他的胸口在不斷的冒血,媽媽……我好怕……」
肩頭傳來一聲悲泣,是夏天控制不住的哭腔。
楊夕聽完,心口有什麼東西在狠狠撞擊,而後,吸了口氣,捧着女兒的臉,字字句句,仿佛鐵釘,敲在她心口,「聽媽媽的話,離秦邵璿遠點,不然,他將是你一輩子的夢魘!」
夏天怔怔的,情不自禁反問,「為什麼?」
楊夕亦是一怔,隨即痛心疾首,「你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看着女兒緊鎖的眉,糾結的眸,那樣的痛苦,不是假的,楊夕深深吸了一口氣,眼裏有淚珠滾動,「都怪媽媽太自私了,以為可以讓秦邵璿成為一枚棋子,幫你對付張蕾,奪回夏氏;以為你只是在利用他報復秦晉陽,可媽媽錯了,媽媽沒想到你陷進去了,連做夢都叫着他的名字。」
「天天,咱們不要夏氏了,張蕾想怎麼折騰就讓她折騰去,咱們也不要依附秦家的權勢,媽媽只要你平安無事,好不好?」
夏天目瞪口呆看着楊夕,也漸漸明白之前媽媽為什麼對秦邵璿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原來,媽媽是想借用秦邵璿之手扳倒張蕾!
毫無疑問,夏天的心是痛的,為媽媽的愛女心切,為秦邵璿的心甘情願,他那麼聰明,不可能沒想到。
「媽,我為什麼不能和秦邵璿在一起?」夏天覺得自己的心飄飄浮浮,怎麼也着不了陸,而自己的聲音,也飄渺得像天外來音。
「至於為什麼,之前的那些理由我就不重複了,總之,說一千道一萬,媽媽不會同意你和秦邵璿的。你已經跌倒過一次,媽媽不允許你在同一個地方跌倒第二次。」
秦晉陽和秦邵璿算同一個地方?!
不等女兒開口,楊夕站起來,「王叔叔已經在做早餐了,你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轉身出去的她心潮起伏,她害怕看見女兒一臉痛苦糾結的樣子,她害怕放手成全,一旦放任自流,如果秦家人不同意的話,那夏天就會重新跌入傷害的深淵。
餐桌前,看着夏天對自己的那份早餐無動於衷,王大山禁不住微微蹙起眉頭,無可奈何的勾了勾唇角,「天天,想吃什麼,告訴叔叔,我給你做去。」
「愛吃不吃,不吃拉倒。」楊夕連忙跟聲反駁,「又不是我們虐待她,是她自己不願吃。」她這樣做得目的很明顯,就是在秦邵璿的事情,絕不讓步。
「姐姐,快吃吧,你看你這麼瘦,就是吃的太少的緣故,你看我……」王星星小朋友拍拍胸脯,「看到了吧,多壯實,就是能吃的結果。」
夏天抿抿唇,卻極快地調整了情緒,有些的尷尬閃過,而後朝他展開一個笑臉,「快吃,等一下,姐姐帶你出去玩。」
「真的?」眼睛瞪的老大,似乎不相信姐姐有此舉動。
「姐姐什麼時候騙過你?」夏天看着懂事的星星,撫了撫他虎頭虎腦的髮際,站起來,意味深長的睨了媽媽一眼,「我不吃了。」
今天是星期天,秦晉陽卻來到公司,靜靜坐在辦公室的大班椅上。
這段時間,他言詞很少,大部分的時候,只是靜靜的思考着什麼。
打開抽屜,拿出一個之前還擺放在桌上的相框,靜靜凝望,最近幾天,公司的人都在竊竊私語傳着他離婚的消息,為了男人的尊嚴和驕傲,他將相框收了起來,當然收起來的還有那枚結婚戒指。
但這幾天的每天早晨,他都會拿出抽屜里的相框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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