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敢在老夫面前傷人!」連青山被十幾隻弓箭瞄準的時候,一個灰白的身影猛地竄了出來,如驚鴻一般飛掠而至,不是別人,正是閒雲道人。
閒雲道人的身形極快,幾乎是瞬間的功夫,那些弓箭手還沒有看清來人的時候,只覺得眼前一花,手裏頭的弓箭便似乎被一股大力給拖拽着飛了出去。
閒雲道人一出手的功夫,就將弓箭手的武器都給廢了,這時候的連青山忙不迭的從山壁上跳了下來,抹了一把汗水,絲毫沒有剛從鬼門關爬出來的自覺,就近從馬車頂上擄了一把羽箭,又開始搭弓射箭。
翠兒爹爹自家的護院本就不是白給的,每個都會些武功,而虎威鏢局的鏢師,也都是箇中好手,單打獨鬥的對付埋伏的敵人沒有問題,不過是被他們正規軍的做派給壓制住了,一直比較被動罷了。
這時候有了連青山和閒雲道長這樣的助力,一下子少了十幾個人的壓力,又沒有了敵人弓箭手的壓制,剛才被動挨打的極為鬱悶的護衛和鏢師們,便能緩過勁兒來了。
「大家聽着,所有奮勇殺敵的護衛鏢師,每人獎十兩銀子,殺敵一個賞五兩,多殺多給!要是有受傷殉職的,葉家負責養他一家老小!」這時候,不知道從哪爬出來的翠兒爹爹,站在車頂大聲喊道。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每人十兩銀子妥妥的到手,一個人五兩銀子的彩頭,讓原本就賣力氣對付敵人的鏢師和護院們,更是卯足了勁兒的奮勇殺敵起來,白花花的五兩銀子,可是走一年的鏢或者是當上一年的護院才能得到的工錢,如今只要殺了一個敵人就能拿到,哪裏會有人不使勁兒?
如今在這護院們和鏢師們的眼睛裏頭,眼前這漫山遍野的敵人,竟都不是敵人了,而是一錠錠活動的銀子,只要砍倒一個,自己就不虧了,只要多砍倒一個,一家老小一年的吃喝穿用就出來了。
葉老爺喊完了這話以後,還不等黑衣人們有所反應呢,便見到原來抵抗的有些疲軟的護院和鏢師們,一個個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竟是生龍活虎的砍殺起來,看起來比之前那黑衣人的勁頭不遑多讓。
而那黑衣人們沒有了弓箭手的護持,又被武藝高強的閒雲子衝破了陣型以後,雖說還是那麼不要命的砍殺着,卻也失了之前出其不意的銳利和優勢了,跟連家車隊的人打在一處,漸漸的膠着起來。
閒雲子一個人擋住了一大片的地方,獨自對付了三四十個黑衣人還遊刃有餘,不過閒雲子道長似乎因為自己是出家人的緣故,雖然牽制住了那三四十個人,卻並沒有打死或者打傷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只是牽制着他們,讓他們不能去傷害其他人罷了。
胡鏢頭帶着自己的鏢師,在黑衣人中間衝殺,雖然沒有什麼戰陣一類的東西,卻因為配合默契,竟是勢如破竹一般的將自己範圍裏頭的黑衣人打的是落花流水。
連青山則是站在了裝了貨物的馬車車轅上,那馬車上最開始被箭雨扎得跟刺蝟一樣,如今卻成了連青山取之不盡的箭矢倉庫,連青山的動作很是利落,如行雲流水一般的拉弓射箭,竟是有種意氣風發的感覺,每一箭發出去,便會有一個黑衣人失去了戰鬥力。
除了這些人以外,還有五個人十分顯眼,他們並沒有像護院和鏢師一樣護在車隊的外圍,而是站在車隊裏頭,牢牢的護住了兩輛主子們所在的馬車。
他們的神情肅穆,每當有箭矢飛來,或者是有黑衣人突破了外層防禦進到裏面來的時候,這五個人才會有所動作。
或是將飛進來的箭矢格擋出去,或是兩人一組將闖進來的黑衣人就地格殺,這五個人的動作都是利落非常,一擊擊破了以後,便迅速的退回到了馬車周圍,並不戀戰,也不會隨意離開。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着,戰鬥的雙方各有損失,不過因為連家這邊兒有着閒雲子還有連青山,再加上葉老爺金錢攻勢的緣故,原本處於劣勢的被偷襲方,竟是漸漸地佔了上風。
等到戰鬥的聲音漸漸停歇下來的時候,能夠站立在當場的,便只有連家的人了。
看着滿地血跡、到處都是倒着的同僚或者是敵人的樣子,饒是在刀口上舔血過日子都已經習慣了的胡鏢頭,都覺得遍體生寒。
這黑壓壓的一片片的黑衣人屍體,少說也有一百多號,比自家這整個車隊裏頭的男丁都要多,要是換做之前每一次押鏢,遇到這種情況絕對是全軍覆沒的,這次竟是就這麼扛過去了?胡鏢頭望着地上這些橫七豎八倒着的屍體,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連青山站在高處,仍在端着弓箭警戒着,他看着那些發愣着的護院和鏢師,知道他們就跟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一樣,都嚇着了,要是任憑他們這麼發呆愣下去,就算現在不出事兒,待會兒越琢磨越害怕,肯定會被嚇得癱軟的,索性大吼一聲,「打掃戰場,咱們自己人都看看,有收了傷的都幫一把,自己殺的敵人,自己收拾,取下敵人的頭巾來領銀子!」
戰場上本來是要割下屍首的耳朵來換賞錢的,但這種血腥的手段要是用在了這兒,就算自己能忍心看着耳朵給銀子,恐怕這些沒怎麼經歷過鮮血洗禮的護衛,也下不去那個手割人耳朵。
剛才的廝殺是保命,所有人都奮力拼搏,如今這沒有性命威脅了,也就沒有必要再讓他們的心裏頭承受額外的負擔了。連青山如是想着,便看到了護衛和鏢師們行動了起來,摘頭巾的摘頭巾,救傷員的救傷員,有的朋友被殺了的,顧不上忙活這些,專逮那些受了重傷卻還沒斷氣的黑衣人,一刀一個都給結果了性命,要為朋友報仇。
整個車隊周圍,濃重的血腥氣瀰漫着,連坐在車裏頭的翠兒,也能清晰的聞到。
雖然知道了外頭的危險已經解除,但翠兒不能動,也不敢動,只要自己一動彈,大妞和小虎兩個就肯定會跟着自己一起出去,從剛才的刀兵相交的聲音還有慘叫的聲音,翠兒能聽得出來,外頭的情景一定是極其慘烈,那濃重的仿佛凝固了的血腥氣息也讓翠兒明明白白的認識到,這古代的權利鬥爭,是多麼的慘烈與殘酷。
翠兒抱着大妞和小虎,安靜的坐在車裏頭,連青山在觀察了一會兒以後,看到戰場上並沒有像自己想像中一樣,有任何的動靜,便也放下了弓箭,走向了閒雲子所在的地方,準備處理掉那三四十個被閒雲子打昏,卻並沒有滅口的黑衣人。
「閒雲道長,這些人,要如何處置?」連青山看着昏倒在地上的一干黑衣人,對着閒雲子恭敬的問道。
「貧道本不該問這麼多,但你是何人,這些人又是何人,為什麼他們要對你們這一個商隊人家下這麼重的手?」閒雲子不答反問,臉上的神色並不算好。
閒雲子本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會做好吃的的商戶人家,就算去到京城裏頭,也只是幫着看家護院教教孩子們,便能好吃好喝的混些日子,卻沒想到,自己這千挑萬選出來的人家,竟是在五天不到的功夫裏頭就給了自己一個大驚喜。
兩百人,整整兩百人的士兵扮成的黑衣人,哪門子的商人能得罪的了這麼大陣仗的仇人啊?閒雲子現在哭的心都有了,一出手就捅這麼大的簍子,而且這男主人看起來還那麼淡定,這到底是要鬧哪樣?!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黑衣人,是殘害忠良之後的惡人。」連青山淡淡說道,對着閒雲道長拱了拱手,「今天讓道長受驚了,在下實在是心存愧疚,今天多虧了道長相助,才能死裏逃生,在下銘感五內。若是道長嫌棄我們家事情太多,在下也可以備上厚厚的儀程,送道長離開……」
「你這小子,我說了要走了麼!」這閒雲子本就是個古怪的脾氣,原本要是連青山苦苦哀求他不要走,他許是就走了,如今連青山覺得不好意思,想要送他離開,他反倒是覺得連青山這人不錯,這其中定是有什麼彎彎繞,不肯走了。
「真的麼?道長實在是……」連青山正要說些什麼話表達一下自己的感激,卻突然聽到遠處一聲尖叫,只見一個黑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了翠兒所在的馬車附近。
這時候翠兒正在馬車裏頭伸出頭來,那黑衣人正舉着大刀準備行兇,而那馬車前頭,惠雅小小的身子擋在那裏,顫顫巍巍仿佛毫不費力就能被人砍在當場。
「翠兒!」連青山目眥欲裂,狂奔着要回護自己的妻子,卻發現自己距離馬車的距離實在是太過遙遠,仿佛隔了一輩子那麼長。
「翠兒!」連青山的聲音久久的迴蕩在這山窪之中,撕心裂肺,連青山看着那把閃着寒光的大刀向翠兒劈下去,絕望得幾乎想要閉上眼睛。
但是在下一刻,卻看到惠雅那小小的身子,竟是不顧一切的衝着那持刀的黑衣人衝過去,一頭撞上他的身子,讓那黑衣人手裏頭的鋼刀偏離了原來的方向,堪堪划過了翠兒的髮絲,卻並沒有傷到人。
看到了這一幕的暗衛電光火石之間便圍攏了那黑衣人,三兩下便將他擒住,拖着離開了馬車的範圍。
看到這一幕的連青山只覺得心中一松,腳下微微有些踉蹌,就在剛才,連青山差一點兒就失去了翠兒了,這樣的認知,讓他頭一次產生了,不再把大妞和小虎送回將軍府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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