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卷中。
密林幽幽,寒山路遠。
料峭的霜葉掛在枝頭上,稍一搖曳,就有嶙峋森冷,浸染人的眉宇。
每一下,都是寒冬的冷,讓人覺得刺到骨子裏,激靈靈打個寒顫。
李小山法冠扶搖,垂下千百的光,如同珠簾瓔珞一般,他眸子中有着光,盯着木簪子纏繞着暗紅的花紋,一下子將對面可恨的傢伙打成重傷。
暗火,陰冷而綿長,有蝕骨之狠辣,除之不盡,只要粘上,就會日夜灼燒,從仙體,到法力,再到靈台,威脅到真仙的根本。
「下手有點重。「
李小山一擊得手,看着三別道人的狼狽相,原本積蓄的怒火消散了不少,轉而有點擔心。
只是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就聽對面的三別道人慘叫一聲,大袖一揚,揮手打出一道金光。
金光騰空,宛若驚虹,又像是龍柄飛劍,灼灼光華,曳着瑞氣,充塞着一種堂堂煌煌的力量。
這種力量,無堅不摧,無物不破,無人不殺,無天不斬,已經超乎真仙之上,冥冥之中的殺機,令人頭皮發麻。
「不好。「
李小山見到這個,嗅到了死亡的氣息,他神色大變,身子一搖,仙天落下,根本不動,無量的金光層疊向上,周匝是萬千的經文碰撞,字字珠璣。
李小山作為東王公看重,認為是有資格衝擊天仙境界的俊才,修為,神通,法寶,資質,心志,都是一等一的,可是這撲面而來的金光實在是太急,太快,太狠,太凌厲,根本無法抵擋。
下一刻,
只聽一聲撕裂的聲音傳來,仙天崩塌,化為煙火一樣,燃燒殆盡,李小山一聲不吭,已經隕落。
至於三別道人,在發出這一擊之後,好像身上的力量全部被抽離出去,整個人軟綿綿的,沒了半點的力氣。
他嘴角掛着苦笑,念了一聲咒語,靈台之中,黑雲層層,垂下光,氤氳着生機。
「李小山,算你倒霉。「
三別道人正了正頭上的黑冠,發現金光已經消失不見,即使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去了何處。
再然後,畫卷之中,有幽幽深深之水光瀰漫過來,從左到右,自上而下,重重下來,席捲所有的時空。
水光所到之處,所有的山川大地,所有的湖泊河流,所有的光影聲響,統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單調的黑白兩色,徐徐旋轉,首尾相接,如同陰陽太極一般。
到最後,整個畫卷收縮,化為原點,向外面爆發。
站在外面的金甲天神見到這一幕,轉頭看向自己的同伴,笑了笑,道,「原以為兩人斗的激烈,可能需要幾年才出來,沒想到這麼快就分了勝負。」
「嗯?」
金甲天神發現自己的同伴瞪大眼睛,張着嘴巴,滿臉的驚愕和震驚,像是廟宇中彩繪的泥胎塑像一般,先是微微一愣,問道,「你是怎麼了?」
見同伴沒有回話,此金甲天神覺得莫名其妙,不知為何,心中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他僵硬地轉過頭,徑直看過去。
這一看,讓他幾乎魂飛天外。
只見原本的界空所化的圖卷像是倒囊如水,吐出黑白之色,交織之下,像是陰陽魚一般,活靈活現,吐着泡泡。
在下面,原本沉凝厚重的黑冠黑衣的三別道人奄奄一息,靈光暗淡,身上的法衣支離破碎,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這個道人,正手持一柄黑色蓮花如意,瀰漫着光,像是黑夜,滋養萬物,悄無聲息。
至於同時和道人進去的那個神采飛揚的少年人,已經沒了蹤影。
「沒了蹤影?」
金甲天神想到這四個字,心中一顫,他心中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但不敢相信會發生,於是認認真真地查看了一番,發現出現的真的是真有三別道人。
金甲天神帶着一點點的希冀,開口問道,「上真,不知道另一位大人去哪裏了?」
「哼,」
三別道人冷哼一聲,雖然由於受傷很重,顯得有氣無力,但聲音冰冷,帶着殺伐,道,「李小山這個小兒,爭論不過我,就想鬥法,可是又學藝不精,只會狐假虎威,結果他運氣不好,被我斬殺。」
三別道人咬着牙,冷冽非常,道,「此黃口小兒,還希望附驥天庭,竊據高位,真是不自量力,現在死了,是再好不過。」
「什麼?」
在場的金甲天神聽着聲音不大但鏗鏘有力的話語,只覺得像是天雷滾滾,自自己的靈台中碾壓過去,眼前金星亂冒,幾乎站不住腳跟了。
居然有人在鬥法中隕落了,這是多久沒有發生了?
在他們的記憶中,像是這種真仙級別的,幾乎是沒有的。
自己怎麼這麼倒霉,居然碰到了一個!
在場的金甲天神們相對無言,都有一種天塌了的感覺,他們商量了幾句,對三別道人道,「這位上真,出了如此之事,我等不敢決斷,只能夠稟告上面的大人們。在此階段,上真還請留在這裏,不要亂走。」
三別道人冷冷地掃了眾人一眼,把金甲天神們都看得頭皮發麻不寒而慄,他面上沒有笑容,只是道,「你們儘快去稟告,我三別道人敢作敢當,像李小山這種沒有能耐卻想來天庭竊取高位的黃口小兒,殺了就是殺了。不然的話,真是讓他得逞,將來會是天庭的損失。」
這番話,說的字正腔圓,擲地有聲,有着一種斬釘截鐵的從容。
殺人,則無悔。
就是這麼簡單!
金甲天神聽得是心驚膽寒,但見三別道人一動不動,心中又悄然鬆了一口氣,反正自己只是路人甲,只要這位不走,放幾句話又如何,不管自己的事兒啊。
只要儘快把這個燙手山芋交上去,那就可以了。
想到這,此金甲天神和自己的同伴交代了一句,然後收起戰戈,縱身一起,化為一道金光,上了天穹,前去找上級稟告了。
所有的人都沒有發現,在同時,虛空之中,有龍形之符文一閃而逝,化為大斧之相,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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