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李東棟的梳理,現在的楚國最緊要的有三件事要辦,其一是土地,其二是南洋各處租借港口的整頓,其三便是海盜。全//本\小//說\網//
土地的事,李東棟倒是有了方案,李東棟道:「廉州與安南、真臘接壤,真臘與安南都是世仇,這幾年更是攻伐不斷,安南國現在是元氣大傷,可是因為無休止的戰爭,已讓安南與真臘兩國都陷入了山窮水盡的境地,如這安南和真臘兩國為了籌措軍費購買軍械、火炮,已向聚寶錢莊各自借債都超過了五十萬兩銀子,再加上利息,舊債未還又要添上新債,只怕連每年的利息都還不上了,微臣的意思是,錢莊是不是該催催帳,並且禁止給予他們貸款了,這帳實在還不上,索性就用土地沖抵。」
柳乘風點點頭,若有所思的道:「可是要逼他們就範,只怕也要費一番功夫,這件事急不來,孤王的登基典禮要及早準備籌辦,這是盛事,可不要出了什麼差錯,孤王的意思,何不如借着這一次大典,邀上南洋各國的君主、使臣一道來觀禮,至於這件事,只能放在登基時來談,如何?」
李東棟微微一笑,道:「殿下聖明,朝廷本來就讓我楚國鎮守南洋,這一次正好借着大典,樹立我大楚威信。」
柳乘風又不禁道:「至於南洋各處租借的港口確實應該整頓,孤王的意思是,讓商行把這些租借的土地和港口全部轉到我大楚的名下,由我們進行管轄吧,商行畢竟有商行的局限。」
李東棟不禁有些為難了,道:「大人,這隻怕不妥吧,這麼多的飛地,需要多少官吏來管理,微臣現在最為難的就是人手的問題,咱們現在的人手只有這麼多……」
柳乘風微微一笑。道:「接下來要說的就是官吏的事,朝廷有科舉取士,咱們大楚也必須得有舉賢用能的法子,是不是?」
李東棟點頭,隨即又苦笑,道:「微臣也想過一些辦法,可是總覺得行不通,楚國多商賈而少士人。律師、會計和一些尋常的讀書人倒是有一些,可是畢竟他們不是什麼幹才,和天朝那些讀書人比起來,這學問差的太遠,輕易授出官職去,只怕大大不妥。」
柳乘風道:「那就不妨用個變通的法子。」
李東棟見柳乘風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不禁打起精神,道:「還請殿下示下。」
柳乘風道:「何不如開考取吏?」
「取吏?」
李東棟不由呆了一下。
隨即李東棟便有些不以為然了,只聽說過開考取士的,這開考取吏卻是頭一次聽到,畢竟在天朝,吏是賤業,不是什麼很光鮮的職業,素來為讀書人所輕,這要是傳出去。那些讀書人還不是要笑話?再者說,現在楚國缺的顯然不是吏而是官,吏這東西就跟僕役一樣,張個榜人不就來了嗎?何必要如此興師動眾?
柳乘風見李東棟費解的樣子,耐心的講解道:「想必是李先生想錯了孤王的意思,孤王說的吏,並非是尋常的吏,而是將來能做官的吏。」
李東棟不由驚訝的道:「這吏還能做官?」
柳乘風不由苦笑,任何一個時代畢竟有它的局限。於是便把後世脫胎於科舉的公務員制道出來。隨即開始分析這種制度的優點和缺點:「科舉只取士,可是尋常的小吏卻都被視為賤業。朝廷甚至連俸祿都不肯頒發,往往都是官員私自僱傭,如此一來,大多數的差役和小吏多是目不識丁,說難聽一些,這些人甚至連王法都不知曉,居然能代替官員管理治下的百姓,因此才有不少小吏作奸犯科,肆無忌憚,這是其一。」
「小吏良莠不齊,再加上又無升遷的希望,朝廷根本就不承認他們的身份,這就導致他們並無公心,人沒有了升遷的希望自然也就破罐子破摔了,於是這些人除了為官員效力之外,卻是往往魚肉鄉里,胡作非為。」
「可是若是開考取吏就不同了,一旦開考中的吏員,這便是官府承認的在編人員,多少有了些約束,再加上這些人都是讀書人出身,人讀了書,懂了王法,就不至於胡作非為,至少這臉面多少還要一些。再其次他們慢慢在官府中磨礪,又有學識,漸漸的熟稔了事務,還可以一步步提拔,其理政的手段至少比那些平時只知高高在上的老爺要好一些。否則只去取那些學問極好的讀書人做官,這種人不接地氣,成日的空談,要他們又有什麼用,反倒不如讓這些有些學識,又經驗豐富,熟知內情的人來做官為好。」
「當然,這麼做還可以解決任用私人的問題,往往有人做了官,都會安排一些遠親在衙中聽差,這不是什麼好事。可一旦開考取吏就全然不同了,不經考試,想進官府是不成的,這就杜絕了任用私人。」
柳乘風一番道理倒也說的振振有詞,雖然柳乘風比誰都清楚,這開考取吏也有它的弊端,可是比起這時代的開考取士來卻有着無以倫比的優勢,李東棟認真琢磨了片刻,倒也覺得有一些道理。
柳乘風繼續道:「天朝之所以不開考取士,其一是因為讀書人自恃身份,對小吏往往不屑為之。可是在咱們楚國卻不一樣,讀書人能給商賈們記賬做律師,為何就不能做吏?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句話本來是沒有錯的,可是因為讀了書就眼高於頂,一心只奔着去做官卻是大錯特錯了。本王的意思今日明白透個底吧,將來這楚國上下的官,靠的可不是你有多大的學問,這只是衡量標準的第一步,有了學識,還要有給人聽差,有治理一條街道,一個村落的經驗才成,單憑讀過幾本聖賢書就給烏紗,這未免太輕浮了。現在楚國的條件弄這開考取士其實是最好的,畢竟這兒地方不大,人口也是集中,要考起來也便利,李先生意下如何?」
雖然已經成了君臣,可是柳乘風仍然稱呼李東棟為先生。
柳乘風的一番話,倒是有不少是李東棟心中贊同的,他也沒有經歷過科舉,也見識過不少不接地氣,甚至滿腦子書里知識來套用到現實的官員,這些人學問是極好的,可是未免有些不食人間煙火。柳乘風一口否認了那些科舉出身的官員,這也相當於給李東棟正了名。畢竟他現在是領議政,可是將來楚國要開考取士,那麼不少科舉出來的官員難免要對他這上官心懷幾分輕視,倒不如來個開考取吏實在,小吏有什麼不好,他李東棟就是從書吏做起的,若不是有這經驗,現在把楚國這一大攤子的事給他,李東棟相信自己也保準會傻眼。
「殿下既然開了口,微臣自然極力贊同,只是要開考,卻也有一些麻煩,比如這試題該如何出,還有考試的規矩總要及早衡量。」
柳乘風沉吟道:「四書五經當然是要佔一些,不能讓別人抨擊我們不尊孔聖人嘛,本王對孔聖人他老人家還是很佩服的,也曾讀過他老人家的書,不過也不能全憑四書五經來取士,不如這樣,考試分兩種,第一種考試招文吏,四書五經佔五成,其餘則是算學、律學等等。第二種考試招募武吏,將來充作差役、巡捕和巡檢,四書五經可佔兩成,律學要佔三成,算學佔一成,其餘的四成要檢查他的身體是否健壯,考校騎射。」
柳乘風手撫着琉璃案牘,繼續道:「總而言之,這考試必須儘快開始,這件事你來籌措,明日開始,便可教人報名,至於試題,你可以在議政府與人好好琢磨一下,知會一下各家報館,要立即把這些消息傳遞出去。」
李東棟頜首點頭,心裏不由苦笑,這年頭,居然做個小吏也要四書五經,也要律學和算學了,若是這開考取吏,再從吏中提拔官員的做法傳到朝廷那裏去,不知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呢。
不過李東棟跟着柳乘風久了,也沒有那因循守舊的讀書人脾氣,既然這個法子聽上去不錯,那麼不妨試試看,他其實最怕的就是到時肯來報名的人不多,那就更惹人笑話了,想到這裏,李東棟不禁道:「殿下,既然小吏所需的條件門檻比之從前高了不少,往後國庫撥給他們的薪俸是否也可以照高里去開,畢竟人家是有學識的人,就算不做這小吏,在哪個地方也能吃上清閒飯,若是薪俸太低,只怕人家不肯。」
將來能有做官的機會雖然讓人心動,可是畢竟這東西太長遠,沒有實實在在的好處,人家何必來考試做一個小吏,李東棟的意思是說,這薪俸至少也要比在作坊里招募的讀書人價錢要高。
柳乘風頜首點頭,道:「薪俸的事,也由你來定製,總而言之,三五日之後,考試的流程和吏員等級的章程本王要看,你盡力去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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