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推薦曾史,蕭敬也是懷着私心的。/www.yibigЕ.com\\
雖說曾史讓他頗有些忌憚,這個人聲望實在太高,無論是宮裏還是外朝都享有超然的地位,可是此時蕭敬顯然也顧不了許多。
讓曾史進新軍,不但宮裏不會反對,外朝也絕不會有人有異議。而曾史和自己的關係無論如何,可他畢竟是宮裏的人,多少會以宮裏的利益為重,有他在,蕭敬也可以鬆一口氣。
朱佑樘聽了曾史二字,似乎也是心動了,他喝了口茶,想了想才道:「曾史為人謙和,有乃父懷恩之風,確實是一個極好的人選。」
他雖沒有下決定,卻是對蕭敬的提議做出了肯定。當年懷恩為了保住朱佑樘的太子之位,與萬貴妃抗爭,最後落了個守孝陵的結局,這份情義一直銘記在朱佑樘的心底。
更不必說,當年保太子的那一伙人,其中有不少都是受懷恩的暗中保護,無論是劉健是李東陽還是劉大夏、馬文升都是如此,若是沒有懷恩從中斡旋,早就被萬貴妃一網打盡,而這懷恩,可謂是朱佑樘登極的第一功臣。
對懷恩,朱佑樘懷着特殊的感情,這份感情一直藏在心裏,現在蕭敬提起曾史,讓朱佑樘心動一動,此時坐在椅子不做聲了。
那一雙眸子,掠過了一絲緬懷。眼角處,隱隱有些模糊。
朱佑樘不由扇了扇鼻翼,似乎對自己的觸動有些自嘲。自個兒方才還在商討着國家大事,可是不曾想到,竟是生出這樣的情緒。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他這樣的性子,正是成就了這弘治中興的局面。朱佑樘的感情豐富,與那些刻薄寡恩的皇帝決然不同,每一個人的恩情。他都銘記在心,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出現一個個中興名臣。便是那胡鬧的柳乘風,若是換做其他的皇帝,只怕此時心裏早已生出了忌憚和猜忌。可是在朱佑樘手裏,卻散發着炫目的光芒。
「你退下吧,朕還要再思量、思量,明個兒是皇后誕日,還有你的忙的,早些歇了吧。」
朱佑樘揮揮手,顯得落落寡歡。
「是。」
蕭敬瞥了朱佑樘一眼,他歷經數朝,什麼樣的皇帝不曾見過,可是如朱佑樘這般的。他卻是第一次見,蕭敬眼睛快速從朱佑樘身上掠過的時候,那眼睛的深處,不由掠過一絲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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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宮裏就已經忙碌起來。許多的宮室已經裝飾一新,張皇后起的格外的早,知道朱佑樘還在正心殿安睡,特意叫人不要叫醒,讓他多睡一會兒。
好在這種事,自有宮人們去張羅。蕭敬清早就來問安了,隨即便組織人準備一切祝壽的事宜,所有的太監全部穿上了紅色的吉服,宮女們則是粉紅宮裝,宮中的親軍侍衛,也都腰懸了紅色的腰帶,這無數的艷紅,點綴在宮中各處,平添了無數的喜慶。
朱厚照大清早的時候就入了宮,他難得這麼早起,及早來問了安,道了壽,便乖乖的伴在張皇后的膝下。此後太康公主和龍亭公主也紛紛到了。
張皇后自是鳳顏大悅,笑呵呵的磕着桂仁兒,一面與人說笑。
不過今日最令人矚目的還是龍亭公主朱月洛,她穿着粉紅玫瑰香緊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綠煙紗散花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鬢髮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顯的體態修長又不失端莊可愛。看着這一身禮裙,張皇后不禁讚不絕口,連那朵朵都忍不住偷偷上下打量,再瞧自己的禮裙,不但色彩單調,款式也不知老舊了多少,心裏又羨又隱隱有幾分妒忌。
被張皇后問及這禮裙,朱月洛自是知無不言,道:「母后,這是在麗人坊買來的,前幾日母后說要過壽,麗人坊那邊便推出了一系列的禮裙,什麼樣的款式都有,兒臣去的早,總算挑了一件合意的,倒是教母后見笑了。」
朵朵聽了,忍不住道:「早知如此,為何不和我說,我昨日也當和你去,買一件月洛姐姐一樣的。」一邊說,那盈盈的眸子還是離不開朱月洛的禮裙。朱月洛莞爾一笑,道:「這禮裙可沒有一模一樣的,既是禮裙,自是要獨一無二,麗人坊那邊的人都說了,這些款式都各有不同,雖說有些的款式相近,卻絕沒有相同的。再者說了,若是穿的和別人一樣,那就沒有多少意思了。朵朵妹妹若是喜歡,下次邀你去便是。」
朵朵聽了,頓時振奮,一雙眼眸便期盼的看着張皇后,張皇后忍不住笑道:「好,下次放你出宮,不過不是月洛相邀,卻是不肯放你去的。月洛,她若是出宮,母后便將她託付給你了,不要讓她胡鬧。」
朱月洛連忙應下。
三個女人一台戲,自然不免說起了衣裙和首飾,月洛在宮外頭,又經常去麗人坊閒逛,自然而然的見多識廣一些,因此都是朵朵問的多,她說的多,而張皇后只是微笑傾聽。
至於那朱厚照,先前還是興致勃勃,可是到了現在便哈欠連天了,忍不住去問月洛道:「月洛姐姐,師傅為何還沒有入宮?」
張皇后呵斥道:「什麼師傅,現在柳乘風與你算是姻親了,如何再能叫師父,這般豈不是亂了套嗎?」
朱厚照不禁咋舌,不過他的性子就是如此,認準了的事打死都不更改,父皇在他面前或許還有威嚴,可是在母后面前,他可是一點兒也不怕,口裏不禁咕噥道:「師傅就是師傅,不是說嗎?一日為師,終身……」
他後面要說終身為父,可是朱月洛是何等聰明的人,太子叫自家的丈夫是父親,這還了得,就算宮裏不怪罪,可是終究還是有許多的避諱,於是連忙咳嗽一聲,打斷朱厚照的話,道:「太子殿下,駙馬要遲點來,與朝臣們先一起進宮賀壽再來這坤寧宮。」
朱厚照聳拉着腦袋,不禁道:「哎,早知如此,我先去尋師父了。」
張皇后莞爾笑道:「就你多事兒,老老實實坐着,今個兒是母后的誕日,你可不許胡鬧。」
說着,又和朵朵、月洛說話,其實對月洛,或許此前張皇后還有幾分利用的成分,可是現在,親情也不免增添了幾分,不管怎麼說,她的子女不多,如今添了這麼個乖巧的女兒,心中也不禁歡喜。再加上柳乘風在宮外頭收拾了萬通,讓她鳳顏大悅,因此與這月洛日益親近。
至於朵朵,原本對月洛懷有幾分敵意,可是此時,也不是說她對月洛完全釋然,只是想到往後想要出宮,還得這月洛姐姐先來邀請,遊玩的大計全都捏在人家手心裏,自然不能表現出一丁點的不悅,甚至有時還不免要小小討好一下。
月洛如今顯得容光煥發,自從嫁給了柳乘風,夫妻關係還算恩愛,再者說有人做伴,再不似從前那樣,對柳乘風這個夫君,也是滿意至極,這心情好了,話兒也不免多了。
「母后,我進宮來的時候,給你帶了些珍珠粉來,據說這些珍珠粉是東海那邊采來的珠王研磨而成,又添加了不少養顏的藥物,每日塗抹幾次,能使膚色煥然,母后可以試試看,若是喜歡,往後入宮來的時候,兒臣都會帶一些來。」
月洛一邊說,一邊從袖中取出巴掌大的縷空雕文錦盒,紅紛紛的很是好看,送到了張皇后的近前,張皇后喜滋滋的接過,女人家對養顏之物最是喜愛,朱月洛若是送些其他的東西未必能對張皇后的胃口,可是這東西,對這年紀已經不小的張皇后來說,卻是極為難得,這些年,雖說用過不少養顏的藥物和食物,各式各樣的胭脂水粉也都應有盡有,可是每一樣養顏之物,都能讓人增添幾分期待。
張皇后輕輕揭開看了看,道:「為何在這盒底印着滋養堂的字樣?」
月洛笑吟吟的道:「滋養堂是迎春坊那邊新出來的一個門面,據說有什麼祖傳秘方,能美容養顏,他們賣的粉黛為了和其他的粉黛區別,所以都印有字樣,這珍珠粉兒,就是那滋養堂出產的,再過一些時日,這滋養堂還會去麗人坊開一個門面呢。」
張皇后對外頭新奇的事物頗有些一知半解,卻還是點頭,道:「倒是教你費心了,只是不知是不是有效,若是當真有效,本宮倒是也想去那兒看看。」
朵朵眨了眨眼睛,道:「我也想去瞧瞧。」
三人說着話,朱厚照卻悄悄的出殿去了,在這兒實在是煩躁的很,像他這種成日只想着廝殺的人,哪裏聽得慣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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