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之上,一片悲傷籠罩。羅雄在發泄了良久之後,終於漸漸的恢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而春姨,卻早已經因為無法承受這種極度的情緒,被羅逸輕柔的擊昏了過去…
之後,將羅逸之母碧雪煙的骨骸抬出來,放入了另一張上好棺木之中,再度重新封棺。在一行浩浩蕩蕩的隊伍之中,來到了相隔十餘里地的新建陵墓之中…
此座陵墓,比之之前可是要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光是建造,便就足足耗費了三四個月的時間。
深十餘米,寬二十餘米。儼然一處地下庭院…
羅逸的母親,被安放在了十餘米地下的陵墓之中,在她的身邊,是一套羅天豐經常穿戴的衣冠以及曾經使用過的物品…當然,那柄墨綠色長劍也在其中…
而伴隨着千斤石門完全的封閉之後,如今,算是真正的入土為安了。
而在這陵墓的最前方一塊三米餘高的巨碑之上寫着——『愛子,慈父羅天豐,賢媳,慈母碧雪煙之墓』…
……
做完這些,已經是日上中天,之後,自然還要去羅家的主祠一趟。
羅逸,作為羅天豐的獨子,抱靈位牌的責任,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堂皇正道之上,連綿白雪飄飄揚揚,羅逸當先,在他的身後,是一干浩浩蕩蕩的羅家族人的隊伍。不少正在正道之上的奴僕與侍女見到這等威勢,連忙慌慌張張的停在了道路兩側,頭死死的低下,不敢正視。偷眼送這浩蕩的隊伍過去…
今日參加羅天豐與碧雪煙遷移冥居的,全部都是羅家的嫡系族人。這些奴僕,自然是不敢放肆的…
羅家主祠,自然是在羅家的最深處。它的位置比之『修武外殿』還要更為深入一些,從『修武外殿』一側走過,然後,再行數百米…
這是一個諾大的房屋。圍繞在房屋之外的,是層層疊疊的『鐵衛軍』護衛。在平時,此處是羅家族人的禁區。只有每年在年祭之時,方才由長老。家主等人作為為代表,來此處祭拜先祖。
這座房屋,甚至於不輸給『焚天院』的一個庭院!…而在這裏面,擺放歷代以來所有對羅家有過大貢獻,或者職位頗高族人的靈位。其大,其寬,可想而知了。
羅逸自然也是第一次來此處。
不過他的表情卻並未有多大的變化,依然以勻速的步伐前進着,表情古井無波。
而在護衛着主祠的『鐵衛軍』看到這支隊伍之後,頓時便是讓開了一條通道,恭敬的侯在了一旁…
每一次有人進入羅家主祠,都是比較莊重的事情。這些『鐵衛軍』自然是明了。
主祠大屋之前,是一片空地。當眾人來到此處空地的時候,都自覺的停了下來。只有羅逸。羅雄以及羅天雙三人,走了進去…
安放靈位的,通常都是至親之人。如果至親之人不在,便是由在家族之中的,排名最為靠後的長老代為執行。
羅雄,是羅天豐的父親。是至親。
羅天雙,是羅天豐的弟弟,也是至親。
至於羅逸,自然不用多說…他們,便就是羅天豐的至親。自然。由他們完成安放靈位這一事…
推開大門,光線立馬暗了下來。然而房中的事物,卻是讓得羅逸心神頓時一震,露出了幾分驚愕…
在這諾大的房間之中。房間三面,盡皆都是層層疊疊的階梯,而這足有二十三階的階梯之上,卻密密麻麻的放滿了無數一尺余高的靈位!…
在每一個靈位之前,都有一個香爐,而如今。在這些香爐之中,都是燃燒着裊裊的香火…如此之多,只怕足有數萬之巨的香爐之火繚繞升騰,將整個主祠都籠罩在了一片氤氳之中!一股已經變成刺鼻了的香火之味,鑽入了三人的鼻頭之中…
「隨我來。」
羅雄看了一眼之後,輕輕的開口說道…他的聲音因為剛才的發泄,已經變得極為低沉而嘶啞。
羅逸回過神,跟在了羅雄的身後,步入了這宛若氤氳一般的主祠深處…
羅逸不禁看了一眼四周,心中暗暗想道:「此處,只怕專門有人負責每日給這些香爐之中增添香火吧?…不過這樣做,不顯太過麻煩了麼?」
寺院之中,佛位眾多,只怕足有上千上萬之巨。但也不似這羅家這般在每一個靈位之前都安放香爐,而是弄一個大大的香爐放在院落之外,供人參拜而已…而如今這主祠之中靈位如此之巨,要維持每一個靈位的香火不斷,似乎並沒有這種必要吧?
想到此處,羅逸搖了搖頭,卻是有些不解。
他身邊的羅天雙看到了羅逸搖頭的模樣,略微一愣的看了一眼周圍,隨即便是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便是輕嘆的說道:「這主祠之中的靈位,每一個,都是對我羅家做出了突出貢獻的先祖。正是在他們每一個人的努力之下,羅家方才成就傳承千年的榮耀。缺少了他們,我們這些後輩,根本無法享有現在的榮光。」
羅天雙輕輕的話語讓羅逸不禁扭頭看向了他。
「你或者覺得這麼多的靈位,每個靈位之前都安放一個香爐,每一日又要有如此鼎盛的煙火持續,有些不太必要是吧?」羅天雙看了羅逸一眼,環顧四周,突地開口問道。
羅逸想了想,點了點頭。
「然而我想說的是——這是應該的。」
羅天雙,手指指向了一旁一個靈位說道:「這位,乃是我羅家第是十三代先祖羅南元…大華歷825年春,『烏侯國』強勢來犯,首當其衝便是我『天都府』羅家,羅南元先祖攜我天都府其他數家先天強者,奔襲千里,攔截『烏侯國』後勤部隊,焚燒『烏侯國』糧草數十萬…大火洶洶燃燒十日方才停歇,殺敵數萬,最終力竭而亡,屍骨無存…『烏侯國』糧草損失過劇。無力深擾,大華國軍士這才趕到天都邊境,拒敵與門戶之外…是他,為我大華國贏得了寶貴的反應時間。令得『天都府』百萬生靈免於塗炭…這樣的人,當敬不當敬?」
羅逸眼眸一閃,心中肅然起敬的點頭道:「抗拒外敵,不惜犧牲,此為英雄。自然當敬!」
羅天雙點頭,在指一道靈位,開口說道:「這位,乃是我羅家第十四代先祖羅慶靈…大華歷936年夏,『天澗壁障』突涌妖將三十三,攜魔獸大軍洶湧而來,『天澗壁障』強者盡出,卻無力抵擋。眼看妖魔大軍即將突破『天澗壁障』,關鍵時刻,【陀雲宗】強者祭出【二十八星防陣】。然此陣卻需二十七名先天強者燃燒靈魂。方才能達到足夠強度…羅慶靈先祖毫不猶豫,自甘當做祭品,燃燒靈魂,阻數萬妖魔與『天澗壁障』一側,免於『天都府』一方血流成河…這等人物,當敬不當敬?」
「這位,乃是我羅家第十六代先祖羅光翔…大華歷963年…羅光翔先祖死於妖獸口中,屍骨無存,卻保得羅家宗族安慰…這等人物,當敬不當敬?」
「這。乃是我羅家第十八代先祖…」
「這位,乃我羅家第二十三代先祖…」
「這位…」
羅天雙語氣漸漸加快,每一一塊靈位,便一口道出靈位主人身前軌事。如數家珍…
羅逸的表情,也漸漸的變得肅穆了起來,到最後,眼中更是流露出了深深的敬仰!…
這些先祖,盡皆都是為羅家做出了巨大貢獻的人!
他們有些以自己的犧牲換取了大華國的興衰,有些以性命換的天都府生靈不至血流成河。有些則是對羅家的進步做出了突出的貢獻…每一個,都是響噹噹的人物!
亂世出英雄!…這是一個英雄輩出的年代。每一個傳承家族,都擁有自己家族的歷史。他們的先祖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捍衛了各自家族的榮耀與傳承…正如羅天雙所問的一般——這等人物,當敬不當敬?
當敬!自然當敬!這樣的人物若還不當敬,誰還當敬?
「他們,都是如同你父親一般為我羅家做出了突出貢獻的先祖…正是因為他們每一個人的犧牲,才換的了我羅家如今的風光無限與榮耀傳承…而我們後輩現在所能做的,只是每日給他們的靈位之前,點上一縷永不熄滅的香火…這,難道不應該嗎?」
羅天雙輕嘆着說道。
良久之後,羅逸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輕輕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周圍密集的靈位…如今,在他的眼中,這些密集的靈位,盡皆化作了一個個鮮明的人物,而不再是一個個沒有半分生命的牌位。
在他們上空那氤氳一般的煙火之中,仿佛正有無數的光影縱橫其間…他們或是策馬狂歌,或是仗劍橫眉,或是刀指蒼穹,或是凝眉微笑…鮮明至極,也深刻至極!
羅逸也總算明白了過來…這些人,不是虛無縹緲的神佛!…而是真真正正曾經存在過的羅家先祖!
他們用他們的鮮血換來了如今的羅家!對羅家族人而言,他們遠比神佛當敬!…
又如何能只是敷衍走過場一般的簡簡單單,就此了事?
「到了。」
至此,羅雄嘶啞的聲音才漸漸的響了起來,羅逸回過神…就與羅天雙交談的這一會兒功夫,他們,已經來到了主祠深處。羅雄,在一個階梯之前停了下來。
「將你父親的靈位,放在這裏吧…」羅雄指了指身前的一處空處。
羅逸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便是走向前去,將手中的靈位,端端正正的放在了空處。
「讓你母親,在這裏陪着他吧…」
羅天雙,將手中的另一個靈位,遞給了羅逸,輕嘆着說道。
羅逸點了點頭,將母親碧雪煙的靈位,放在了羅天豐靈位的身側…
這主祠之中,除了有歷代以來對羅家有大貢獻或高職位的先祖之外,每一個先祖的身邊,還有這位先祖的正妻相伴…
在大華國之中,男人通常都是可以三妻四妾的。然而無論有多少個女人,真正能進的主家祠堂的,便就只有正妻一人而已。羅天豐一生,也就只有碧雪煙這一個女人而已…而也只有正妻所生的子女,方才有資格被稱為『羅家嫡系』。平妻。小妾所生的,則被稱之為『旁系』…
而所謂的『旁系』地位,與『分家』地位也是相差不多的…
而這,也是為什麼家族這麼多人。然而羅逸以十八歲的年齡,也能坐到嫡系第二十三的位置…
擺放好了靈位,三人,輪番上了一炷香…
「走吧。」
又靜靜的看了一眼,羅雄輕輕的開口…聲音。依然嘶啞。
今日,他宣洩出了壓抑了十七年的情緒,如今整個人,都有一種空空落落的感覺…
羅逸在他的身後,猶豫良久之後,突然輕聲喚道:「爺爺…」
羅雄前進的步伐募然一顫,猛的頓下了身子。足足過了良久之後,仿佛是沒有聽清一般的用嘶啞的聲音問道:「你叫我…什麼?」
「爺爺…」羅逸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再度喊了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當喊出這一聲『爺爺』的時候。他與羅雄之前的那一層隔膜,仿佛在頃刻間便是煙消雲散…
他本是對羅家歸宿感不強之人,然而,當他連續歷經了『長老升任儀式』以及今日的『移葬儀式』,再聽到了羅天雙細細闡述出不少羅家先祖的事跡的時候,羅逸突然發現…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自己已經開始漸漸的接受了羅家,接受了自己身為羅家子孫的身份…
是升任長老之時,那萬人同時跪下的震撼?還是今日羅天豐,碧雪煙墳前羅雄失聲痛哭時的感動?還是羅家主祠之中那一個個羅家先祖震撼人心的事跡?…羅逸不知道是那樣東西改變了他的心態。然而他現在卻不得不承認…他已經融入了這個家族!…
他。羅逸!是羅家的第十四代長老!…或者在不知道多少年後的某個時期,羅家的時任家主會以一種平靜的論述闡述着『羅家第二十九代先祖羅逸』的事跡…
而羅雄,是他的爺爺。在他的生命之中,流淌着的是他的血液!…雖然這個爺爺或者並不稱職…但。這就是血脈,這就是親情!…羅逸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他是羅家血脈的事實!…他雖是穿越而來,然而這又有什麼關係?充其量,他也只是帶着前世記憶重新轉世而已!…
這一世,他的爺爺,就是羅雄!——這個堅強了一輩子。卻在兒媳的墳前,見到兒子遺物的那一刻哭的如同一個小孩兒一般悲傷的老人!
這一世,他已經沒有了父母的親情…難道,要將屬於祖父的這一份親情,也親手越推越遠嗎?…
隨着這一聲『爺爺』的叫出,羅逸已經知曉…如今,他再為羅家,已經不再是僅僅為了『春姨』這個如同母親一般的女人。還有…他的爺爺,他的叔叔,他所有所有的,流淌着同樣血脈的…兄弟姐妹!…
「好…哈哈哈哈…好…好!…」
羅雄突然老淚縱橫,然而這一刻,他的眼淚之中,卻明顯帶上了喜悅至極的光芒…
在他們身後,羅天雙的眼眶也是略微泛紅…良久之後,卻是自嘲般的一笑…什麼時候,自己居然也如同女人一樣,動不動就習慣流馬尿了?…
在羅雄突然變得開朗的大笑聲中…祖孫三代人,離開了『羅家』主祠…
在他們身後,羅天豐與碧雪煙的靈位,靜靜的立在當地。靈位之前的兩縷煙火,漸漸升騰,漸漸繚繞,然後,再不分彼此,融入了羅家這一片形同氤氳一般的香火之中…升騰…升騰…
……
時值深冬,大雪連綿,將整個天都府,裝點成一片銀裝…
『東沙渡』,一如既往的熱鬧而喧譁着。
「真是倒霉,去年也晚了一步,今年還是晚了一步…該死,看樣子今天又得加一個夜班了…」
一艘貨船之上,一名年輕船員看着密集的岸邊一處空地,忍不住低聲的埋怨着…
在他的身邊,是一名滿是大鬍子的老船長。他沒好氣的『啪』的一聲拍在了那少年船員的腦袋上,怒斥道:「有時間在這裏埋怨,還不如趕緊去給我找地方下貨去!…」
年輕船員頓時嘀咕了幾聲什麼,卻是不敢再多說,朝着甲板之前一股溜兒的跑了去…
「唉…看樣子,今天晚上又不能休息了…明年,一定要在這羅家清場之前就回來!…」
老船長猶帶着幾分怨念的想着,隨即無奈的走向了甲板最前方…他,正是去年在此時也因為晚到了一步,而足足等了一個通宵,方才下好了貨物的那位老船長…
……
在遠處,一個偌大無比的空白地帶,與周圍密集的擠滿了不少船隻的港口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然而,饒是如此,後面緩緩駛入港口的船隻,寧願在其他船隻的後面排隊等候,卻也不敢進入到這片空白的區域中來。
原因無他,只因為,這空白之處,乃是羅家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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