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珞剛到校門口,袁洪的車子就開了過來,陳珞拉開車門鑽進去,問道:「什麼情況?」
袁洪笑道:「那個張長發要見你。www。qВ//」
「哦?」陳珞也笑了起來,「有點意思了。」
袁洪點頭:「是啊,的確有點意思了,見還是不見。」
「見,為什麼不見。」陳珞道:「不僅僅是要見,還要將他身上的銳氣全部磨平。」
袁洪道:「你讓我查的關於他的資料,我也查過了,都在這裏,你先看看。」
陳珞接過,隨手翻着看了起來,資料很翔實,看的出袁洪在這件事情上花費了不少力氣。
然後,袁洪開車,朝警察局方向而去。
張長發那邊,因為私自藏槍,再加上多項罪名被指控的緣故,性質就變得惡劣起來,警察那邊又是應風而動,一舉將他的老巢全部都給抄了,所以,張長發現在的情況,很是不妙。
兩個人進入警局,一些警員立即站起來和袁洪打招呼,袁洪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繼續工作,領着陳珞往裏面走。
那些警員看着陳珞,則是猜測他和袁洪是什麼關係,這大抵是這些警員們平常為數不多的愛好了,最主要的是,陳珞年紀太小,難以看出有什麼背景,不過當然,在這樣的地方,能夠這麼四平八穩的走進來,用腳趾頭想也是不簡單的,扮豬吃老虎的人太多,這些警員都深有感觸。
因為開庭的事情一直拖着的緣故,張長發還沒被送進監獄,就關押在小黑屋裏,不過,關了幾天之後,整個人的精氣神看着有些頹靡,再也沒有初時的戾氣和銳氣了。
看到陳珞進來,張長發眼前微微一亮,就坐直了身體,盯着陳珞看。
陳珞對袁洪道:「你先出去吧。」
袁洪點頭,說句小心點,出了門去,門虛掩着,也沒關嚴實,門外邊,兩個警衛守着,一旦有什麼突發狀況,就會第一時間衝出來。
隔着桌子,陳珞在張長發的對面坐下,隨手將口袋裏的煙和打火機逃出來,扔在桌子上,張長發看陳珞一眼,將煙拿過來,點燃一根,一口氣抽了一大半,三口抽完,然後又拿出一根點上,這才慢慢的抽。
「你要見我,有事?」陳珞開口問道。
張長發道:「我想出去。」
陳珞便笑了起來:「進入這裏來的人,都想要出去,你和我說這話有什麼用?」
張長發道:「這件事情是你一手推進的,而且你和袁洪的關係非常不錯,如果你肯開口,我出去沒問題。」
陳珞道:「就算是沒問題,我為什麼要把你弄出去?難道上一次的教訓還不夠?我像個傻子嗎?」
張長發微微一愣,道:「自然我會給你足夠的回報,你要錢還是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陳珞搖頭:「我想你誤會了,我並不缺錢,更何況,其他方面,你也給不了我什麼,不是嗎?」
張長發道:「你也別小看我,雖然被警察抄了老底,但是有些東西,是永遠都不會曝光出來的,我只能說,把我放出去,比把我關在這裏,對你的用處更大。」
陳珞笑道:「除非你能說服我。」
張長發吸着煙,眼睛微微赤紅,道:「我打聽過,你是個商人,商業上的事情發展的還不錯,和市長及市委書記那邊的關係也很好,所以,你以後的前途可謂是一片光明,但是有句話說的好,閻王好惹,小鬼難纏,光明正大的,別人自然不敢動你,但是私底下,陰你一把,你卻是無可奈何的。」
陳珞點頭:「接着說。」
張長發道:「目前國內雖然已經沒有成氣候的黑幫,但是各種極端的小勢力還是層出不窮,總會有那麼一天,你會惹上一些不乾淨的人,那個時候,你身邊的人使不上力,我可以替你解決。」
陳珞笑道:「說的不錯,但是,我很好奇,如果連政府,連警察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你怎麼解決?」
張長發冷笑道:「人都是髒的,如果政府和警察能夠解決一切事情,這個社會,為什麼還會這麼不公平。」
陳珞道:「不公,本身就是個體之間的一種差異,憤怒有什麼用,你覺得不好的,你可以努力的去改變。」
張長發道:「誰說我沒有努力?」
陳珞道:「我承認,你的確是努力過,但是,行百里者半九十,你敢說,你在努力的時候,盡全力了?」
張長發聽了這話,沉默起來。
陳珞道:「從這一點來看,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就出來了,你努力了你奮進了,所以你消極極端,然後,用一些極端的手段去控制和迫害別人,你認為不公平,可曾覺得,這樣子做,對別人是否公平?」
張長發的嘴唇微微張開,似是要辯駁,但是最終,只是狠狠的抽了一口煙。
陳珞將煙盒拿過來,點燃一根,抽了一口,緩緩道:「這世上之事就是這樣子,能夠將一件事情做的完美的,總是那麼少數幾個人,大部分人都掙扎着,庸碌的活着,但是,只要活的問心無愧,那本身也沒什麼大問題不是嗎?」
張長發道:「你不懂。」
陳珞笑了起來:「你身邊的情況我也知道一點,當年你之所以在野戰隊犯事,根本就是故意的吧,因為你家嫂子,被人給欺負了。」
說到這裏,張長發的臉色微微一變,變得有點扭曲,陳珞接着道:「後來你被趕出來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家將那個人打了個終身殘廢,然後,你留下一筆錢給老母親和嫂子,逃了出來,本地稽查你大半年,找不到影子,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後來你來到雲山市,在一家黑工廠上班,工作兩個月沒拿到一分錢,一怒之下,你將工廠給砸了,之後,又是給人端過盤子,當過保安,開過餐館,開過修理店,但是不管做什麼,都不順,這也就漸漸的養成你暴戾和憤怒的脾氣。」
張長發聽着這些個人的絕對私密的資料,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盯着陳珞問道:「你想說明什麼?」
陳珞道:「我想說的是,你的性格,都是在後天,因為一些事情而慢慢的形成的,你說我不懂你,說的不正是這些事情嗎?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是否有更多的人,遭受過比你更要慘重的事情?如果每個人最後的結局都和你一樣,這個社會,是否會變得更加不公平?」
張長發抽了一口門煙,沒有說話,陳珞便也不說話,他抽完一根煙,站起身,朝外面走去,走兩步,張長發終於開口道:「我需要一個機會,證明自己的機會。」
陳珞回過頭來,道:「你剛剛還是沒說清楚,我為什麼要給你一個這樣的機會?」
張長發愣了一下,道:「你既然知道我家的情況,就知道,我的老母親和嫂子,都不能離開我,不然他們都活不下去的。」
陳珞道:「如果你早有想到這一點,又何必當初。」
張長發一臉落寞之色:「可是,我能做什麼呢?」
做什麼都是一敗塗地,而一腳踏入歧途之後,踏出去容易,收回來,卻是難上加難。
陳珞道:「等你想明白了,我再來一次,當然,機會,只有一次,希望你準備好。」說完,陳珞就推門走了出去。
在外面,袁洪問他:「怎麼樣了?」
「他想出去。」陳珞道。
袁洪詫異:「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犯的事情的嚴重性?」
陳珞笑道:「其實,我也想給他一個機會。」
袁洪皺眉:「這個事情有點困難。」
陳珞道:「所以,得看他自己能爭取幾分了。」
袁洪道:「我不太明白。」
陳珞笑了笑:「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是,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憐之處。」
袁洪似懂非懂,卻沒再問了。
而陳珞所想的,當然不僅僅是悲天憫人那般簡單,儘管在和張長發談話的過程中,很多問題他都沒承認,但是無從否認的是,隨着精品文具連鎖店的發展和公司規模的壯大,私底下的麻煩,也會越來越多,人身安全方面,也必須納入考慮的範圍之內了。
這些事情,都必須有人來做,或許,他可以讓袁洪派幾個人,或者自己去招聘幾個安保人員,但是,出於職責或者是因為一份薪水而去做某些事,是絕對不可能方方面都照顧到的。
他必須,有一個信的過的,足夠忠誠的下屬,而之前和袁洪打探關於張長發的事情的時候,他就有考慮過這方面的事情了,只是張長發太過銳利,必須先將他的鋒芒給磨平了才行。
收服一個人,不僅僅是納為己用那麼簡單,最主要的是,要收服他的心,讓他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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