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朝朝遊魂似的摸索到客廳,此刻心裏很清楚知道自己到底想幹什麼。穿過客廳她自己去了浴室,隨着燈啪嗒一下打開她看見鏡子裏的人,鬼魅一樣蒼白的臉。眼睛空洞的沒有一絲生氣。如果真的要和他說分手她做不到,如果真的要不愛他她更加做不到。儘管他是自己的哥哥,她愛他就是愛他。
是他給了自己最初的悸動,是他教會了自己如何去愛一個人,也是他讓自己初嘗男女之事得到快樂。無論哪一方面他都是自己最好的老師。
如今要把已經深入骨髓的他從自己身體裏剝離談何容易,就算是剔骨除肉也不能做得到。
她素白的手指抖抖索索的從浴室柜子裏摸出爸爸平時用的剃鬚刀片,亮錚錚的一小片如今承載着自己全部的所求。她知道這一刀下去就不疼了。
是的她只求一死,死了就能把她對他的愛帶走,到了另一個世界裏沒有人恥笑沒有人知道她愛的是自己的哥哥。她本來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現在她該消失。不要讓他和自己一樣的痛苦困惑。
覃朝朝又回到自己房間,反鎖上門。坐在冰涼的地板上仔細端詳自己手腕好一會兒,就是那裏和着心臟一起跳動的地方,只要那麼輕輕一划就能看到血液噴薄出來。曾經她在書上看到過據說是從動脈湧出的血液能噴灑很遠的距離。她想到這裏昂起頭來看着天花板上泛黃的色澤。
呵呵……如果真是這樣是不是也會在上面留下妖嬈的花。
她把刀片按在手腕上,一閉眼眼裏出現佟正驍的笑臉,手上用力刀子就陷進肉里。
血……好多好多的血爭先恐後的往外涌,真的不疼。
她有條不紊的拿起媽媽擱下的電話,開機撥號。
「朝朝……怎麼還沒睡?」佟正驍略帶磁性聲音的傳來。「今天一天你的電話都處於關機狀態,我想你都快想瘋啦。」
此刻佟正驍已經洗了澡出來準備睡覺,從會所回來又處理了幾個重要的文件。想想給她發郵件然後就休息,沒想到她倒是給自己來了電話。
「我剛剛陪媽媽看電影回來……」她就料到他給自己打過電話,找了一個藉口應對。她有暈血的毛病,這個時候不想早點失去意識,根本不敢看自己的手。
「什麼時候回B市,我估計還有四五天的時間。到時候可是要好好疼你一番……」佟正驍戲謔的笑。知道她麵皮薄偏偏愛欺負她。
「嗯……我好想你。也好愛你……」鼻端是好濃重的血腥味道,佟正驍你永遠不會知道我是多麼的絕望,愛你愛到絕望。
佟正驍有些受寵若驚,這丫頭從來不主動對自己說這些字眼的,「得了就衝着你這句話我會加快工作進程的寶貝。覺得回家還愉快嗎?」
「好。」她不想讓他知道,希望他永遠都不知道,他們的相愛是錯誤的。「驍,……我好睏……」
覃朝朝明顯感覺自己的體力不支,眼睛已經模糊。身體裏的所有活力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那快快睡覺,明天我們視頻。好想見到我的朝朝。」佟正驍想起覃朝朝打瞌睡的樣子就覺得心裏微動。鑲在那粉嘟嘟的能掐出水的臉頰上的杏眼眨巴眨巴的透出幾許誘人。
「不嘛……唔……」她身體已經支撐不住歪倒在地上,手裏的電話始終死死地握着貼在耳邊,閉上的眼睛從縫隙里流出晶瑩的液體,「我還想聽聽你說話,你就講講我們第一次見面好嗎?我聽着聽着就睡了。」
她想要在臨死前把他聲音牢牢地記住,然後才不會覺得自己走得那麼孤單。
「好!」雖然不知道她為何要聽他們第一次見面的事情,還是爽快的答應,只為了她能夠有個好眠。其實他身後還有大批工作——明早還有一個早會需要他親自主持,還得馬不停蹄的趕去主持13號地項目啟動儀式。下午還要和工程合作方商量……
他半倚在床頭開始給她講,「嗯,那天我回國後的第二個晚上。剛好趕上B市的新年晚會,陪着爺爺出席……」
那是在一年前市里在大劇院舉行的元旦迎新晚會。
他陪爺爺佟開陽出席晚會。他把爺爺帶到市里特別為他老人家準備的貴賓席就去後台看看許家公子徐麟榮準備得怎麼樣了。
新年晚會上國粹是少不了的,所以就給身為B市京劇界首屈一指的當家花旦徐麟榮安排了一段戲曲表演。
他剛剛打開後台的木門就和一個渾身掛着炫目銀飾歡脫莽撞的「小黑碳」撞在一塊。
這「小黑碳」不是別人,就是覃朝朝。急急吼吼的覃朝朝把舞蹈鞋忘在車上,這個時候才想起找導師要來鑰匙去取。
舞蹈學院也有出節目,覃朝朝和班上的另外三個同學排練的佤族舞蹈「黑珍珠」也被選中。
說起佤族這個名族,其名族特色是膚色以黑為美,頭髮直順及腰的披肩長發。
那天為了更接近名族特色,化妝師也不知道在哪裏找來一種黑色的粉末給塗在覃朝朝她們臉上,脖子手臂等露出的肌膚上。再在她們的唇上點上醬紅色。一個個看上去就是一種原始美。身上再穿上手工的佤族服飾,戴上銀手鐲,銀項圈。活脫脫的一個個黑黑的佤族姑娘。
薛正驍當時也沒想到一進後台的長長通道就和人來了個對撞。他只來得及接住對方的身體,而他被這股衝擊力弄得倒退一步,身子直直地撞在剛合上的門扉上,「咚」的一聲。這塊「小黑碳」身高只在自己下巴。她抬起頭露出一張長發掩映下黑花的女人臉來,他不由皺眉。
但是他的視線觸及到那雙眼睛時愣了。那裏面還有沒來得及收斂的笑容,波光熠熠,像是耀眼的黑水晶。像是知道自己闖了禍,她的笑容頃刻間一斂,長長的睫毛一撲閃露出點點怯意來。
這個臉和眼睛有着天壤之別的女孩連連道歉,頭點得像是小雞啄米似的,「對不起……對不起,弄髒你衣服了。」
他低下頭往自己衣服上看去,只見自己米白的毛衣上已經被什麼東西染黑一塊。
「不好意思……是我臉上的東東蹭到你的衣服上了。」青蔥般的指頭指着他胸前位置。耳廓的顏色越來越接近血色。
原來如此!他剛才也沒看清她是怎麼撞上來的,還差點以為她的臉上的這種白一塊黑一塊的妝容是故意而為的,現在不是流行思維跟不上的潮流麼!
他的視線輕輕一躍,剛好落在她的胸口,他不是故意的。卻移不開眼睛。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5s 4.112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