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果子自然是把司馬鷙這幾日的苦惱、鬱郁沉沉都看在眼裏了,便找了個機會安慰道:「王爺這吳地叛亂並不稀奇,一年倒有十次八次的...」
「本王怎麼從來都不知這些?」司馬鷙抱着大頭問道,微微有些失態,他以前可還真以為現在是『開平盛世』天下太平呢!
『盛世』里一個無用王爺縱情享受倒是理所當然的!可等到某天突然讓他得知了外頭的世界竟原來是混亂可怕的,叛亂四起的,那他就不能再心安理得的享受、安安穩穩的睡安了!所謂寢食難安就是說的這種情況。
小果子想說:王爺您從前又從未問過,要不是上次說凡『國家大事』要稟報,這事兒大概也不會告訴您呢!
「回王爺,小人也是怕王爺憂心,所以從未稟報,這不一年十來起的『流民』作亂都很快平定了嗎。」(『流民』是對叛亂的吳地士族的貶稱,其實叛亂的主要是不滿朝廷的南方土族)
小果子邊說邊偷偷看司馬鷙臉色,只見他若有所思地樣子,小果子突然又想起什麼,提高音量道:
「小人這才記起,王爺的親舅周玘『周大人』,前幾年還組織過各大族的私兵配合朝廷平叛呢!」小果子突然記起這檔事,趕緊拿出來拍拍馬屁,企圖扭轉司馬鷙的心情。
果然,司馬鷙立馬就來了興致:「嗯?大舅他這麼能幹嗎?哪他怎麼不受官?」
「這... 小人不知。」
「罷了,那反王越的情況呢。」司馬鷙暗想:也是,小果子怎麼可能知道他大舅不受官的私人原因呢?隧又想起幽州并州叛亂,這可不是吳地一年十來次的小亂吧!
小果子壓低聲音道:「反王越如今號『亂民』十萬,妄圖攻洛陽,被朝廷阻於上黨郡...」
司馬鷙點點頭,暗想他這親戚莫不是想來個『清君側』?嘿嘿,司馬鷙都能猜到他們是什麼破理由要造反的了。他們肯定是說,皇帝身旁有奸佞,上天這才降下大災,所以要『清君側』來讓天怒平息什麼的... 自古造反那麼多年都沒什麼創意!可笑的是就算是很多年以後的明代(一千多),罕見的藩王造反成功者朱棣竟也是用這個爛理由!
......
不過畢竟重不在藉口,而在民心、實力。聽了小果子的報告,司馬鷙也大致也了解大概什麼情況了,便也從恐慌害怕冷靜了下來,並隨手拋出一個結論:大晉的壽命還長着呢!這點叛亂根本不成氣候!
還好,他那五哥,樂陵王可算沒掛掉。當時樂陵王前往并州、幽州上任,幸好他還有些小聰明,走到并州就發覺不對了!并州軍民大量無符節調動,積蓄物資... 隊伍還未走到并州首府太原郡,樂陵王就就不幹了,馬上下令掉頭走!這才逃過一劫。只是往回走了兩日,突然聽到兩州反叛,樂陵王可嚇壞了,恨不得狂奔『三千里』回洛陽,只是才逃到上黨郡附近,就被朝廷左右軍與自己的屬官給攔住,硬生生被皇帝老爹授為平北將軍,督洛陽以北各路軍馬平叛... 其實也就是名義上的統領諸軍罷了。不過與宗室反王的叛軍對峙,這邊也的確要有個親王盯着才令人放心,這時輩分小也湊合着用了!
司馬鷙一面嘲笑自己五哥膽小,一面又羨慕他走『狗屎運』,表情很是好笑。
只是這時他又好像又想起什麼,疑惑道:「本王若沒記錯,反王越與安東將軍琅砑王睿不是好友嗎?他們關係如此密切,父皇怎麼還會讓琅砑王去平吳地叛亂?」琅砑王跑去平亂平亂,到時候反而平到跟叛逆合流那豈不是貽笑大方了!
「這... 陛下英明,深不可測!」小果子道。
司馬鷙狠狠地瞪着小果子,暗罵他狡猾,但轉念一想,他自己這『無事王爺』都想的到的事,沒理由他父皇和群臣想不到吧?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或許是:朝廷派的軍隊架空、裹脅了琅砑王去平叛呢?防止他搗亂?順便為了拉攏其他叔輩王爺而作秀?
.....
而事實上,他那皇帝老爹和眾大臣也確是這麼安排的:朝廷遣將郭逸、宋典到建鄴幫琅砑王『分憂』軍事,並在琅砑王的『領導下』前去平叛...
即便吳地叛亂不起眼,但這幽州、并州叛亂可是實在離大晉都城洛陽太近了,猶如利劍在喉,不能安心!
太極殿旁議事的東堂上,大臣們基本上個個都急的焦頭爛額,皇帝面色平靜,好像啥事也沒有一樣對他們說:「朕繼位以來,藩王造反也不是第一次了,諸位何必驚慌呢?」
大臣們皆稱是...
「皇上,老臣當年也參與平亂,深知藩王叛亂所依靠者四:一是募集錢銀自建私軍,收買拉攏附近朝廷各軍;二是收集掠奪臨近各州百姓之糧草,供應亂軍;三是愚弄民心,欺騙百姓,收編流民,自以為『代天伐紂』;四是聯絡盟友,約定反期,分散朝廷兵力...」尚書右僕射陶侃說着,頓了頓,看看皇帝,見皇帝點頭讓他說下去,便又道:
「斷此四者,反王便猶如鍋上蚱蜢,蹦不了幾日!」陶侃出身低賤,現在做了大官了,說話時還是喜歡經常帶一點俗語,但皇帝卻毫不介意,反而更是欣賞他...
他這一說同僚們也是一笑,稍微緩解了之前的緊張壓抑氣氛,只是皇帝此刻卻並不笑,抿抿嘴便轉口問道:「眾卿以為何?」
一會兒就跳出好幾個大臣附議,皇帝遂又問道:「諸卿給朕講講該如何斷其四者啊?」
......
眾大臣自然是進入了白熱化的激烈討論,最後終於把切斷叛軍四大基礎的方法一一議定下來,只是最後衛國公江統補充道:「逆雖在北,然關中之重,長安之不定,或有所弊,應遣親王督之。」意思就是說叛逆*雖然在北邊,要重兵保衛洛陽,但是西邊的關中也是重中之重,現在長安不安定(疫病),恐怕會被有心人利用,最好派個親王去督察濟災,防範叛逆... 他還是很忠心的,提出的建議也很懇切實用,可是......
若是司馬鷙得知江小帥哥他爸這樣『陷害』他,讓他幾日的走親戚、走關係的努力全都付之東流,他一定會氣瘋的!肯定更會變本加厲的打擊報復、偷襲、陷害、玩弄、欺騙再出賣江小帥哥來發泄...
只可惜司馬鷙對於有人竟敢『算計』他,卻絲毫不知情,此會還在悠閒的喝茶呢...
「咳... 咳咳,呸。」不過他喝茶嗆到了。
世事竟是這般的巧合,不過也正好印證了那句俗話: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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