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石頭壓住的螃蟹,差不多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重華掙扎了一下,紋絲不動。
洛琛看着瘦,分量卻是足夠的。就這樣緊緊地壓在重華身上。重華估摸着怎麼也要有130斤左右了。
「你好重。」重華輕輕地推了推洛琛支在她臉旁的胳膊。再這樣壓下去胸里的空氣都要被壓出去了。
洛琛低下頭,將臉埋在重華的脖頸間:「我要是不起來呢?」
重華似被燙了一下,周身一緊:「要去請安的。」
仿佛為了配合重華一樣,外面來人救場了。
「請二殿下並重側妃起身,吉時已到。」畢竟是新婚第一天,總要去見父母的。早有太監在外面候着了。
重華掙了掙:「還不起來?」
洛琛皺着眉看着門口,嘖了一聲,將重華放開。起身扯了袍子披上,又將重華的衣服遞給她,待她穿好,才走過去開了門。
外面烏泱泱跪了一地人。青鳶幾個跪在最前面,手裏捧着重華的衣服首飾。洛琛擰着眉掃向那些太監宮女。轉身進了淨房。
青鳶等人趕忙走進來伺候。昨夜沒有要水,這白帕該怎麼辦才好。正想着,桔梗眼尖地率先看見那方白帕就那樣隨意地扔在床邊的桌上。
「娘娘,這可怎麼辦啊?」這東西可不是抹布,能隨便就扔。今天可是要拿着這個去交差的。桔梗一臉如臨大敵的架勢捧着那方白帕走到重華面前。
重華一愣,她都快忘了這東西了。今天確實需要交差,但昨天晚上那情況,是洛琛自己不打算做什麼的,她也沒跟他熟到按耐不住自己非要霸王硬上弓。
若非要說,方才的氣氛倒是挺好的。但是是太監給打斷了啊,這可不怪她。
「一會兒問問殿下,這事不是咱們能做的了主的。」重華格外淡定地將球踢給了正在洗澡的洛琛。
桔梗看了看青鳶,只見青鳶微微地點頭。便將那塊白帕放進錦盒裏,遞給了守在外面一夜的掌事姑姑。
古代人心眼實,當真跪了一夜,掌事姑姑這會兒已經站不起來了。重華給紫陌遞了個眼色,總不能剛進來就得罪人吧。洛琛唱了黑臉,她怎麼也要抓住這個機會做小天使吧。
紫陌指揮着宮女將那位姑姑挪到了偏房,又拿了上好的跌打酒吩咐小宮女給那位姑姑好好揉揉腿。
叫起的太監不動聲色地將這些看在眼裏,低着頭恭敬地接過那個錦盒去青鸞宮復命了。
新婚第一天磕頭,一定要穿固定品級的服裝才行。看着那華美精緻的衣裙,重華不自覺地皺了皺眉。光看着就好沉,難道以後在宮裏都要穿這種衣服?難怪那些宮妃走到哪兒都需要人扶着,而且都個個身姿纖弱。天天負重,怎麼可能胖的起來。
為了配合這套衣服,青鳶她們特意挑了掐金絲的頭面。看上去華貴有餘鋪張不足。有那麼點意思,卻又不會讓人覺得過格。
對於重華的服裝搭配和首飾搭配,在來之前九皇子特意抽了個空給她們做了個培訓。
重華如今的身份不只是個人的身份,她的一舉一動都會牽扯到洛琛。一旦在宮中混得不好到處樹敵,到時候只會扯洛琛的後腿。
重華看着鏡中的自己,驚訝地發現,確實很華美,但又不會滿身暴發戶的味道。是那種十分有品位的打扮。突然想起上次進宮差點穿了一身孝,重華頗有些詫異。這幾個丫頭開竅了?
還是上次根本就是在玩她啊?
「收拾好了?」洛琛穿了玄色的蟒袍,頭冠銀冠,雍容大氣。
氣質這種東西確實是從小就養出來,從骨子裏滲透出來的。皇家的人就是穿的破衣爛衫站在那兒也是一身貴氣。重華淡淡地看着洛琛低着頭整理袖口。寬大的袖子裏緊緊地握着拳頭。如今她不是一個人了,一舉一動都會對洛琛有印象,若是想要靠着洛琛在宮內生活下去,就絕對不能做自掘墳墓的傻事來。就算是裝,也要將洛琛的臉面撐起來。
洛琛看着重華,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從她眼中看到了凜冽的殺氣。可一轉眼,又仿佛是錯覺。
「走吧。父皇不喜歡等人。」洛琛朝着重華伸出手來。
重華下意識就伸手過去拉住他,緩緩地站了起來。隨着她緩緩的走動,華美的禮服仿佛孔雀開屏一樣展開。
青鸞宮內,皇后頗有些忐忑地等着洛琛帶着重華來磕頭。
掌事姑姑跪了一夜的事她不是不知道。最開始她以為兒子到底是從未碰過女人,害羞也是有的。而且,喜宴上喝了那麼多酒,怎麼也要醒醒酒,兩人培養培養感情才能水到渠成吧。可這樣一等就等了一夜。
捧着錦盒的太監先到一步,一絲污垢都沒有的白帕仿佛針毯一樣扎着她的眼睛。竟然沒有圓房?那日明明見他對側妃溫柔體貼,又為了她破了許多的規矩,到了洞房花燭夜了,竟然沒有圓房?這怎麼說得過去?!
唯一的情況,也就只能是側妃不讓他碰。可男人是你說不讓碰他就那你沒辦法的麼?就是硬上也是有可能的。
腦子裏都亂成一團麻了。皇后一輩子都沒這樣沉不住氣過。她統共就這麼一個兒子,一丁點差錯都不能有。
相比皇后,皇帝則淡然了許多。一個側妃罷了,在厲害也翻不起多大的風浪來。
沒有外戚,據說也不是傾國傾城的美貌,想要動搖他那冷硬的如一塊石頭的兒子,想太多了。
今日重華坐的也是步輦,據說以後在宮內行走,她都要坐這個東西。畢竟已經算得上是家裏人了,軟轎是客人才坐的東西。
天氣很好,萬里無雲。在這個時節,極少有這樣晴朗的天空。重華靠在步輦上,看着高高的城牆上那碧青色的天空。不知道那些在宮裏生活的女人是如何面對那一方伸手無法觸及只能看着的天空。
宅女沒問題,可宅女再宅也是有一台電腦在。偶爾要去超市買食物和日用品。朋友會請客吃飯,唱K,逛街。可在這深宮裏的女人,幾年甚至十幾年都要關在這小小的一方宮殿中,只能看着那遼闊的天空,仿佛金絲籠子裏的雀兒一般。
這樣的生活環境,不思想扭曲,應該很難。
重華捏着帕子,按了按一直掛在胸口的洛琛給她的玉佩。她也要在這裏生活了。可她的生活又與那些宮妃不太一樣。
這個皇宮還是皇帝做主的,她會過的比那些宮妃還要波瀾壯闊。她需要去爭鬥,需要輔佐洛琛,需要將自己的雙手染上鮮血。
眉心皺了皺,倘若明日顧誠人他們就發現了可以讓她醒過來的方法。洛琛該怎麼辦?
以前看電視劇的時候不太理解上山下鄉的青年們有機會可以回城市的時候寧可拋棄妻子也要回到城市裏去。
那時候覺得這些人真的太狠心。無法理解。
如今她就站在這個十字路口上。倘若是問她,若是你有機會從夢境中醒過來,她會二話不說就選擇醒過來而不是留在這裏。
她對這裏並沒有眷戀之情,她本就不屬於這裏。現實中才是她的容身之地。
所以,那時候,洛琛該怎麼辦?重華眼神飄向在她前面的步輦上的洛琛。
在未來,他需要用他的肩膀扛起整個國家。這樣的重任,不是她這種和平年代的小老百姓可以想像的。
男人都嚮往着做皇帝,可能有幾個人了解做皇帝的艱辛。
想做明君,辛苦不是一星半點。都說做昏君容易,可那些昏君就當真心甘情願地讓人指着他的背影罵麼?
他們也有可能付出過辛苦,可世界上的事若是有公平一說,這個世界也就不會是這樣一個局面了。
他們付出過了,掙扎過了,於是就放棄了那接下來的時間。放棄了那滿是荊棘的路,選擇了一條更加舒坦的路。
雖有罵名在身,那也是千百年之後的事了。
人間五十年,與天地長久相較,如夢又似幻。
人生一共就那麼幾十年。而且,他們也未必能活那麼久。
在沒有精密的醫療設備,多種多樣的抗生素,光是靠着懸絲診脈一隻藥壺,能活到多少年?
心不動,神不傷。少操些心,才能活得長久。
可多少皇帝是高壓下生生就把自己給逼死了。歷史上猝死、腦淤血、心肌梗塞過世的皇帝數不勝數。
洛琛,也會步上那樣的後塵麼?
感覺到身後的眼神,洛琛並未回頭。重華的眼神中閃過的他猜不透,也不想去猜。他只要知道,重華此生不會背叛他,就足夠了。
人生最大的悲哀並不是生不逢時,並不是妻離子散,最大的悲哀,是被自己人捅了一刀。
兩人臉色都不算好地到了青鸞宮。剛到宮門口,就遇到了九皇子。
原本九皇子是不需要來的,可九皇子是陪着親媽過來的。手上扶着的便是當今只矮皇后一頭的華貴妃。
重華朝那位華貴妃看過去,卻被華貴妃同樣看過來的眼神釘死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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