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寧遠拼命地拍打着那層仿佛是玻璃一樣的阻礙,聲嘶力竭地喊着。
床上的人,卻絲毫不為所動。
入睡,容易。夢見,容易。讓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怎麼會難成這樣。
陸寧遠低着頭,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水。從未想過有這樣一天,光是喊就會渾身是汗。
一股難以言語的失落感從心底里慢慢地滲了出來。左及川僅僅是拉着重華的手,就能夠進入重華的夢境。顧誠人更是不必說,他工作性質擺在那兒。可就連穆靜然,都可以。別管她是不是去了重華的夢境,她也達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如果說完全沒關係,那麼青龍四個人跟重華才叫徹徹底底的沒關係。可他們,也進去了。
到底是什麼不對,到底是他欠缺了什麼,為什麼只有他,這樣拼命地嘶吼着卻沒有任何人回頭看他。
究竟是哪裏不對。
扶着那層看不見卻永遠將他屏蔽在外的無形屏障,陸寧遠緩緩地跪在地上,心頭那股煩悶和委屈將他覆蓋住,眼角一滴淚,成為了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為什麼……」陸寧遠從未像這樣脆弱過。仿佛他的人生都被全盤否定一樣。那種近乎於凌霸一樣的排斥,讓他感受到了來自人生的惡意。
「我受夠了……受夠了……」陸寧遠哽咽地蜷縮在地上,沒有人聽見,便放聲地大哭又能怎樣。
「我也受夠了!喊了一晚上不消停,現在還給我哭起來了。你到底想怎樣嘛!」顧誠人一咕嚕從床鋪上翻身起來,滿臉的低氣壓想忽略都難。
陸寧遠瞠目結舌地看着躺在床上一張臭臉的顧誠人準確地抓住了他的視線,與他對視着。
難道……之前他早就聽見了,卻裝沒聽見?
這種感覺真的很難用筆墨來形容。陸寧遠微微顫抖地摸着那層屏障,打碎屏障的心從未這樣的堅定過。
要是不打死顧誠人,他顏面何存啊!
顧誠人掏了掏耳朵:「我這屋裏不用上夜的,你有事趕緊說。要是真的只是嘗試看看我能不能聽見你的聲音才在這兒亂叫,回頭我就把你屏蔽掉。」
理直氣壯的架勢讓原本就怒急攻心的陸寧遠險些直接爆血管。
「是白虎……他們……讓我來找你的。」咬牙切齒地將正事先說完。陸寧遠心裏默念着。不生氣不生氣不生氣不跟小孩一般見識不生氣不生氣x N。
顧誠人皺着眉看着陸寧遠,聽見他這樣說,眉心緩緩地舒展開來。仿佛早就知曉一切的問道:「怎麼?他們還想來?」
親哥們,真當這裏是主題樂園了麼?玩上癮了還?一般人接觸到這種幾乎可以稱之為靈異事件的情況都是避而遠之。他們可好。這樣明目張胆地利用陸寧遠這個傳話筒告訴他,他們還沒玩夠。
「去跟白虎說,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顧誠人翻了個身,將被子蓋好。看樣子不打算繼續聊下去了。
陸寧遠方才還生氣,看見他這樣反而急了。他可是肩負着重任啊。萬一真的談崩了。他以後還怎麼見白虎他們啊。
「等一下啊,他們是想參戰。不是去玩啊。」陸寧遠趕忙說道。
顧誠人沉默了半晌,才從被角上露出個腦袋來。疑惑地看着陸寧遠:「參戰?」
這幫瘋子,現代殺的人不夠多是吧?還想來古代這邊合法地殺人?
陸寧遠見他繼續聊,心頭鬆了口氣:「是,朱雀他們都做好了準備了。怎麼樣才能讓他們進入重華的夢裏呢?」
顧誠人眯着眼睛看着陸寧遠,卻不說話。直看到陸寧遠心頭亂跳,才淡淡地來了一句:「之前已經來過了,拉着重華的手深度睡眠就行了。」
陸寧遠剛要問他能不能用同樣的方法進入重華的夢境,卻突然眼前一黑。顧誠人竟然真的將他屏蔽掉了。
見了個鬼的,世界上怎麼會有陰陽師這種職業。就都安安靜靜地做個公務員不行麼?
有些沮喪地醒了過來,陸寧遠無奈地笑了笑,他也算得上是自由職業者吧。跟陰陽師差不太多。可真的比較起來,確實天差地別。
將詢問的成績告訴了青龍四人。臉上的沮喪與四人準備出行的興奮形成鮮明的對比。
特意挑了一身復古的緊身衣,白虎顯擺似的跟青龍說:「怎麼樣?我昨天特意去街里買的cosplay古代大俠的衣服。」
青龍無語地從頭到腳掃了一遍,未等開口,只見朱雀從白虎身後悠悠地飄過。
「這是忍者的衣服,跟大俠不挨邊。」
白虎一愣,頓時跑到穿衣鏡前面去左照右照。雖然他們在古代看見暗衛們的緊身衣也都是這種款型的。可他這件確實太過於明顯是忍者的衣服了。
「擦,買錯了。」白虎嘟囔着,將蒙面的黑巾扔在沙發上。
玄武不搭理他抽風,謹慎地詢問青龍。如何陷入深度睡眠。
左及川和顧誠人是有一定契機的。身上有傷和吸入了催眠瓦斯是十分容易讓人進入深度睡眠的。可他們不行,而且這會兒就算是強迫他們睡,也未必睡得着。
青龍顯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皺着眉冥思苦想。
「這還不簡單,一人讓小爺來一棍子,保證深度睡眠。」來湊熱鬧的慶麟幸災樂禍地笑道。
青龍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不接話。玄武卻笑着拍了拍慶麟的頭:「看來斷一條腿是管不住你的嘴啊。」
陸寧遠早就料到深度睡眠不是那樣容易進入的。特意跟左爸爸申請了安全科學的藥劑,打算助他們一臂之力。
「注射這種藥就可以一睡不醒?」白虎最怕打針,額頭上全是冷汗,仔細詢問陸寧遠來穩定自己焦躁的內心。
陸寧遠笑了笑:「一睡不醒這個劑量怕是要不夠。但是讓你昏迷個十天半個月,還是沒問題的。」
朱雀等人圍在重華的身邊,特意安放了便攜摺疊鋼絲床,手往上伸,兩個人一組拉住了重華的手。
葡萄糖和生理鹽水陸寧遠早就準備齊全了。反正家裏有騰蛇在,一點都不用擔心有人在他們沉睡的時候為非作歹。
一轉眼,大家都去重華的夢裏玩了。只有他還要留守。陸寧遠嘆了口氣,開始理解穆靜然當初會背着他們搞研究的原因了。這麼好玩的事,誰不想嘗試啊。
陷入睡眠的一瞬間,眼前似有白光閃過。
等到再睜眼,已經是滿眼的喊殺聲和火焰。一瞬間,血液仿佛被點燃了一樣。
青龍四人張望着自己眼下所在的位置。要是他們沒眼花,顯然他們已經在戰鬥之中了。
古代的戰爭除了騎馬也就是肉搏戰。一旦被卷進去,很難掙脫出來的。
「青龍,我們應該幫哪一邊?」玄武躲開帶着火的流箭大聲地喊着。上次他們不過是見過洛琛和來小春,根本不知道統一的軍裝是個什麼樣的。
而且人家這會兒打得熱火朝天的,你也不可能扯住一個人問他是哪個陣營的。腎上腺素激增的時候誰管你那些啊。
「找騎馬的,少爺應該混在這些人里。」青龍低頭躲過一支箭,大聲地喊道。
朱雀十分冷靜地用搶來的長刀擋着神出鬼沒的流箭,將周圍的地形打量了一番。
「兄弟們,上山。我大概知道少爺打的什麼算盤了。我們要往山上走才行。」朱雀大聲地喊着。
白虎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地勢,發現周圍都是陡峭的山坡。他們根本就不會什麼輕功,這簡直是要逼死人的節奏啊。
「太陡了,沒有能夠攀爬的地方。」白虎一面躲開一面聚攏到其他三人周圍。
這個地段太過於狹窄,一旦有點什麼風吹草動,他們連個躲的地方都沒有。坑了個爹的,怎麼會直接就跑到戰場中間來了呢?
咻地一聲,一支鋼箭從人群中射出,帶着四個鋼爪,牢牢地扣死在山崖上。
青龍、朱雀、白虎:……可以自帶裝備的麼?
只見玄武拿着專門的白鋼長弓,背後背着個利落的箭筒。從隨身的包里掏出四對兒鋼爪,分給眾人。
「趕快爬上去,我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不管其他三人是吃鯨還是吃鱉,玄武第一個帶頭順着鋼索往上爬。
白虎磨着牙:「你這個小賤人,就知道你心眼最多。你倒是告訴我們一聲可以帶裝備啊。老子直接將迫擊炮帶過來好不好!分分鐘分出勝負來。」
玄武白了他一眼:「能不能脫離危險了再吐槽?」
朱雀緊擰着眉看着周圍廝殺的將士。倘若他的預感是正確的,這些人都要埋葬在這裏了。
青龍是最後一個墊底的,爬上來的時候已經有人發現了他們的行蹤,立刻趕撲了上來。一把扯住鋼索的末端,想要將他們都搖下來。
「逃兵!逃兵!」穿着古代服飾的士兵高聲喊道。
「丟人都丟到姥姥家去了。」玄武小聲嘟囔着。
可做了這麼多年的殺手了,該有的直覺還是有的。他們就算是不爬上來,真的動手,這些人都未必夠給他們塞牙縫的。可那種不妙的感覺卻驅使着他帶領青龍他們爬上了峭壁。
就在青龍甩開鋼索下面的人群的一剎那,直徑超過2米的大火球,從峭壁的頂端滾了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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