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黃衫飄飄笑盈盈的站起來道:「鄙人蕭碩,不知姑娘怎麼稱呼?」談話至此,他也算是看出來了,賣藥做主的還是這個個子還沒櫃枱高的小姑娘,人高馬大的村長看起來就是起個掩人耳目的作用。
玉小白也不客氣,起身回個禮道:「小女子姓玉,暫居城西三十里外旮子村,自小跟着父親辨識配製些藥材,時間久了倒也知曉幾分醫理。」
本來還想繼續給自己身世添加些悽慘的色彩等下多給點銀子,誰知話還沒講完,就見蕭碩原文溫和的臉上滿滿忍不住的笑意,扭頭看了看身後的李里正,也是一臉不知所措滿臉尷尬的笑着。
擦,難道不小心講錯話了?
就算她此刻滿腦袋的疑惑也沒人幫她解開,反正她現在還是小孩子,講錯話也沒人會太在意吧!回頭再問下李大叔到底是錯哪裏了吧!
「咳咳。」蕭碩此刻也意識到自己似乎失態了,他也不想,只是這小女孩說話太搞笑,也不知大人是怎麼教的,這么小的女孩子怎麼就知自稱「小女子」。
一直坐在玉小白身後忐忑不安的李里正此刻也坐不住了,面帶尷尬的沖蕭碩解釋道:「蕭掌柜,這孩子自小也沒見過娘,只有一個爹爹和叔叔也是常年外出不在家,禮數方面難保就知道的少了些,倒是讓蕭掌柜見笑了!」
蕭碩聽此收去了笑意,只是再看向玉小白的目光中不由就帶了一絲憐憫在裏面。看得玉小白也是挺無語的,心裏嘆氣嘆了無數遍。
怕他倆人會在這個話題上自由的發揮同情心,玉小白還是趕緊的講起了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免得自己的身世被越講越慘,跟現實不要偏差太多好嗎?
「蕭掌柜,這邊不懂規矩,還請您多多體諒,不過這藥我自己說不錯,倒是有自賣自誇之嫌,不如咱去看看今天來看病的人裏面有沒有外傷的,咱們當場看藥效如何。」
蕭碩點了點頭,這小姑娘這麼快就轉移話題,怕是也不想別人提起她的身世,可見,醫者父母心,蕭碩肯定又理解錯她的意思了!
玉小白滿臉汗顏,不過此刻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正事要緊,從這裏回旮子村可是段不近的距離,還是早點辦完事早點回家好。
看病的人不少,但冬季上山打獵的人並不多,而且冬天穿的也比較厚,就是不小心摔了也不會太嚴重,所以也不見流着血來的,倒是小孩和老人傷寒感冒的比較多,咳嗽打噴嚏聲音斷斷續續,玉小白忍不住皺起眉頭,就算沒病,在這裏呆一會身子弱的估計也要被傳染了!
再看看坐堂的大夫,面相顯年輕,但是雙鬢掩不住的斑白卻是出賣了他的年紀,眉心也是凝成川字。
在這樣的環境下,誰都不會有好心情吧!
沒找到實驗對象,玉小白也不覺鬱悶,沒人買藥也反映沒人受傷,是個好現象,要知道,在這個年代看個病也不容易,說來說去,還是國家的經濟不發達,農民大部分還基本處於自給自足的狀態,不敢生病,生一次稍微嚴重的病家底一般就會被掏空,難怪古代那麼多賣身賣孩子的,一個家庭被逼到絕境,又沒有務工經商的意識和應驗,也只能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擺佈。
玉小白至今還沒見過那麼慘的,聽到的這些也都是聽村里人口口相傳得知,不過也聽說近幾年不管是南晉還是北朝,也算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並沒有聽說什麼慘絕人寰的禍事發生。
既然沒人受傷,當然也沒辦法試藥,說一點也不失望是假的,畢竟這次大老遠過來可是抱着賺些零花錢的目的來的,空手而歸心裏多少有一點不爽。
「蕭掌柜,看來今天來的不夠湊巧,不過能不能藥先暫放在你們這,有機會的話試下效果如何。」總不能瓶瓶罐罐怎麼帶來再怎麼帶回去吧!
蕭碩也挺大氣,估計也是看個小女娃討生活不容易,這麼遠過來,總不能一點希望也不給人家留,雖然藥效有待考證,反正只是幾小瓶子藥粉藥膏也不怕佔地方。
藥交給蕭碩出門,約好了半月後再來,便與李里正告辭出了門,街兩邊賣東西的人不少,但還真少有玉小白感興趣的,反正家裏什麼都不缺,吃的用的全由陳家徐氏操心,反正現在還小,需要的東西也不多。
賣藥的事情暫告一段落,手裏沒銀子,也只能跟在李里正的身後看人家買東西,街上店鋪說多不多,少也不少,也算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轉過一條巷子的掛角處竟然還有一個打鐵鋪子在裏面,推開木板門,一陣熱浪就鋪面而來,讓她忍不住往後緊退幾步。
「李大爺,你拿東西,我在門口等你罷!」
喚了李里正,玉小白便止步不前了,唉,這該死的赤焰蛇毒!忍不住心裏謾罵道。
李里正似乎也明白她的用意,「行,那你就在這別走遠,我拿了鋤頭咱就走。」看着玉小白應了,這才轉身進去。
穿堂風陣陣襲來,不知怎麼,大概是看街上行人凍得直打哆嗦,竟然也感覺到了冷,一直露在外面的手也忍不住縮進衣袖。
小鎮不大,除了那條熱鬧一點的主街,再靠外面的房子也都是民居了,鐵鋪子再靠裏面一點也都是居住的院子,除了這家打鐵鋪子,怕是也沒做生意了的。青石磚砌的牆看起來也別樣的精緻,走在裏面像是走在現代北方復古風景區。
站着有些冷,乾脆就在這安靜的弄巷裏轉了起來,巷子不長,青石板鋪的路倒是挺寬,不知從哪棟住宅里傳來陣陣咳嗽,連綿不息,自從接觸到醫生這個職業,對各種各樣的病症也格外的關注,比如從這咳嗽聲中,不知不覺就能聽出此人病症。
咳嗽聲斷斷續續偶有間斷,可能是咳的久了聲音中帶着軟弱無力,普通的傷風感冒不可能這麼嚴重,要麼,估計是有病不治發展成肺炎或肺結核一類的病症了吧!現在醫療技術這麼差,「唉,聽聲音還這麼年輕,怎麼就染上了這惡疾。」玉小白小踱着步忍不住嘆息!就算是爹爹沐春風親自出手,就現在的條件,最多也只有七成治癒的把握吧!
巷子安靜的只有風聲,跟熱鬧的大街形成劇烈的反差,讓人容易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咳嗽聲還在斷斷續續着,有開門的吱呀聲傳來,回頭一看,李里正正拿着新打的鋤頭出來了,身後還跟着穿的很少的打鐵人,正滿臉笑意的送李里正出門。
「白小大夫,東西拿了,咱就走了吧!」
李里正鬢角已長滿了白髮,看上去有些蒼老,但是眼睛鋥亮,跟他眼睛一樣亮的還有他的嗓門,這一嗓子上去,估計住在這一整條街的人都能聽到。
玉小白對他的大嗓門也頗為無奈,緊走兩步朝他走去。
「吱呀。」又是開門的聲音,緊隨着開門聲,還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要知道,這裏可是大北方,就算出着太陽,但雪還是不曾有半點融化的跡象,厚厚的踩在上面總會有「咯吱」聲傳來。
「大夫,哪位是大夫,哪位是大夫?」伴隨着開門聲腳步聲,從不遠處的院子緊跑出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娘子,這麼冷的天身上只裹了件薄薄的夾襖,看來是出來的急,連件厚厚的外衣都來不及披上。
此刻,她不知是冷還是因為激動,臉色通紅,仔細看還有些發抖。
她看人的眼神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生命中最後的一根稻草,比李里正的眼神還要亮。
她沖幾個人緊跑幾步,清脆的聲音似乎也被凍得有些發抖,「金師傅,快點告訴我這兩位哪位是大夫,艾郎的病近幾日又加重了,知道你是好心人,快點幫我求求大夫給我家艾郎看看吧!」
她急得幾乎就要朝那個打鐵大漢撲過去,但又忌起男女之防不敢靠得太近。
「玉娘啊,你也知道你家那位得的是什麼病,怎麼不在家好好照看着又跑出來了,連縣上的大夫都說看不好了,你咋還是不死心呢?」打鐵的金師傅說起來也是滿臉的無奈,又怕是過了病氣,趕緊往屋裏靠了靠,似乎這樣就能感覺安全一點。
李里正看着玉小白也是一臉的抱歉,沒想到這順口的一嗓子就招來了這樣的事情。聽金師傅話里話外的意思竟還是個將死之人,瞬間也覺得晦氣,拉起玉小白就準備走。
玉娘此刻卻像是瘋子一般沖了上來,拉扯住李里正的衣角哭喊道:「這位大夫,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就幫艾郎看看吧!他得的不是什麼不治之症,救人一命盛造七級浮屠啊大夫,求你發發善心救救艾郎吧!」
玉娘的哭喊沒感動到李里正,被拉扯的狠了不耐煩的一推,轉身欲走。結果一不留意又被倒在雪地里的玉娘扯着了腳。李里正被抓住難免心生煩躁使些蠻力,玉小白也終於看不下去了!
「這位嫂嫂,你還是先起來說話吧!」她怕再不說話,李里正下一秒腳就踹下去了。
蹲下扶她起來,近距離看她,更顯得可憐,看上去年紀最大也不過二十幾歲,卻打扮的跟三四十歲的婦人無異,大眼睛裏蓄滿了了淚水,應該是哭得多了眼睛看起來通紅,臉上肯定是不注意保護弄得臉頰上皴的厲害。
猛抬頭看見玉小白,小小年紀的女娃眼神里滿是沉穩,讓她霎那看得失神,半響反應過來之後,來着她的手哭訴,也不知是透過她在看些什麼,「求求你們了,就去看看他吧!我給錢,我一定給夠你們診金的,他才不滿二十歲啊,不能就這麼白白死了呀!」
二十歲,玉小白心裏一怔,上輩子,自己似乎也是不滿二十歲就來這裏了吧!
二十歲,多好的年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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